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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进入美洲海域2(8)


  七月十六日,离日出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恢复了同“谢南多亚”号的无线电通讯。我不停地转动曲柄,一次又一次地试听,终于听到了“谢南多亚”号上无线电通讯员金属般的声音。他们的船长让我们趁着天还没亮发射一些信号弹。风已经停了,暴风继续向西去了,这时恐怕已经登陆了。此间,只有鸭子辛巴达的腿折了,除此以外,我们均未受伤。诺曼取出我们割开救生筏时保留下来的信号弹。可是它们都泡了水,用火柴怎么也燃不起来。我们这时才看到一个标签的碎片上写着:“保持干燥”。我们只得让“谢南多亚”号来发信号弹了。过了一会儿,船长告诉我们,他们的信号弹也点不起来。风暴过后,我们谁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确切位置,但据我们判断,我们仍在同一纬度上相对而行。

  那个无线电通讯员让我们一刻不停地转动手摇发报机,以保证持续发出信号,这样他们才能通过无线电波收到我们的信号。因为,虽然风已经停息,而且大雨平息了汹涌的海浪,但是我们的船都不大,在远处都看不见对方。我们了解到,那摩托艇约有八吨排量,长七十四英呎。我们坐着摇着手柄,注意到海面上又铺上了一层沥青油块,就和以前看到的一样。海水冲刷着草船,又从缝隙中流走,那些沥青块就留在了纸莎草上。我收集了一些作为样本,准备写份报告一并给挪威代表团送去,上呈给联合国。我们在大西洋两岸,甚至大洋中间都发现了这些污染物。

  诺曼负责发送和接收信号,不停地摁着那按钮,戴着耳机接听,我们其他人则轮流摇手柄,这时卡洛给我们端上了一些冷餐。他感到很抱歉,厨房无法正常使用了,一半是因为所有的锅都漂走了,一半是因为汽化炉已经沉到了大西洋底。但是如果我们想要吃熏肉或是埃及鱼子的话,他总算还留了一把刀。“木乃伊面包”不再定量供应了,味道比以前还要好,不管是抹上柏柏尔黄油和蜂蜜,还是和着油浸胡椒羊奶酪一起吃。暴风雨对食品坛子倒是手下留情,它们还都完好无损地堆在柔软的纸莎草上。只有木箱被打坏了,纸莎草、绳索、坛子、皮囊、柳条和竹篾都没什么问题。不管到哪,在与大海的搏斗中败下阵来的都是硬邦邦的木材。

  七月十六日下午晚些时候,天又放晴了。我们在舱顶和桅顶四处望。尤利在摇无线电发报机,诺曼不停地对着话筒发送我们的信号。这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坐在舱门口双手摁着按钮的诺曼,突然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前方激动地说道:

  “我看见你们了,我看见你们了!你们没看见我们吗?”

  大家莫名其妙一言不发地围坐在诺曼身边,突然大家回过神来:他是在对“谢南多亚”号的无线电通讯员说话呀!“谢南多亚”号呀!我们猛地扭过头去。乔治正站在舱顶望,可是方向不对,卡洛攀在桅顶,随着桅杆猛烈地摆动着,相机就挂在胸前。

  它就在那儿!它时隐时现,就像是远处浪尖上的一颗白色沙砾。当它驶近一些时,我们发现它摇晃得十分厉害。而我们的“太阳”号,虽然备受颠簸,有些残缺不全,但是在浪涛里穿行还是比它平稳得多。简直就是个奇迹!可是我们的确在这里,在西印度群岛外的洋面上相遇了。两艘船一先一后,一上一下地颠簸着向前行。一只大黑鸟在我们头上盘旋起来。鲨鱼鳍也开始出现了,划开了“太阳”号周围的水面。它们一定是追随着快艇,从西印度群岛跟到这里来的。我们都为对方照了相,还录了影。但是这一切还是迟了一天。因为“太阳”号的主帆在前一天就已经收起来了,再也不能挂起来了。现在只要在桅杆上挂上一小片帆,就会把那薄弱的右舷戳穿。

  快艇上放下一条小小的橡皮救生筏。阿布杜拉看见一位与同他肤色相同的人前来同我们相会,不禁欣喜万分。他先用查德阿拉伯语,然后用法语向他大声地打招呼,而那黑人却用英语回答了他,这让他惊讶得目瞪口呆。阿布杜拉在美洲遇上了非洲人,可是这非洲人早已变为彻头彻尾的美国人了。

  我们首先把探险期间所拍的胶卷,全部转移到了在水中不停跳动的救生艇上,然后分批划过去,同快艇上的人会面。他们都是愉快直爽的人。这艘快艇十分漂亮,上层结构很高,船身很窄,正因为这个缘故,它摇晃得很厉害。我们在“太阳”号上待了八个星期,如今站在一尘不染的甲板上反而有些站不稳了。卡洛和吉姆分别负责拍摄对方的小船,他们一致认为在草船上拍摄快艇要容易得多。

  船长和海员都是年轻人,大多是临时雇用的。他们全都急切地希望我们转移到他们的船上去,他们就可以立即掉头返航了。但是这不符合租船契约的规定,“太阳”号上必须得有人留守。“谢南多亚”号给我们每人带了四个橘子,还给圣地亚哥带了一盒巧克力。但这些临时凑齐的船员出航时都没有发现,船上的给养主要是瓶装的啤酒和矿泉水而已。所以船长坚持要在食物耗尽前返航,而且还要赶在另一场暴风雨到来之前离开。我们借用他们的救生筏从“太阳”号搬来了整条的火腿、腌羊肉、香肠以及几坛其他食物。“太阳”号上的食物和水还够我们维持一个月呢。

  因此,“谢南多亚”号留下来等着我们。“太阳”号左舷仍完好无损,但是右舷已经丢了好些纸莎草,再也不能支撑这三十英呎高且又极其沉重的双脚桅杆了,我们决定将它砍倒。一直傲立船头的桅杆倒入海中,诺曼随之又把两根长十五英呎的桨,上端绑在一起,做成了一个分量很轻的双脚桅,还挂上了一小片临时凑成的船帆。“太阳”号继续前行。

  七月十七日和十八日,我们把一切不必要的物品都搬到了“谢南多亚”号上去,而且把纸莎草捆也尽可能缝得更结实一些。卡洛扶着那砍倒的双脚桅在海里游动,乔治则在“太阳”号船底下工作,而尤利负责坐着救生艇在两船之间来回搬运东西,我们其余几个人就负责摆弄绳索和被浸湿的东西,在浸水的船上跑来跑去。这时,水中的访客也越来越多。出现在我们周围的鲨鳍愈来愈多,很像是玩具艇上的船帆,划过我们身边的水面。如果把脸浸入水中,就能看见巨大的鱼影在清澈湛蓝的海水深处缓慢游弋。“谢南多亚”号上的船员开始动手捕鲨。一条六英呎长的长着白鳍的鲨鱼和一条较小的鲨鱼都被拽上船去。我们用“太阳”号上的白米做米饭,就着美味的鲨鱼肝吃,十分可口。另一条十二英呎长的蓝鲨,十分狡猾,怎么也不肯上钩,一直在水中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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