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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与失落的古文明同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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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制造面具上令人难以置信的蓝眼珠所需要的青金石,以及珠宝上的土耳其玉,在秘鲁不可能找得到。青金石一定要从智利取得,那大约在南方两千英哩处,距离比横渡大西洋还远。没有人能够徒步穿过整个南美洲沙漠海岸,经过被其他部族占据的河谷,到智利海岸找到青金石矿区。这样的旅行或许只能靠水路,但是洪鲍特洋流十分强大,想贴近陆地向南航行,根本不可能。因此,被早期莫奇卡人使用过且视为主要艺术图腾的轻木筏或芦苇船,当年一定曾渡过宽广的洋流,抵达外海,然后再以极快的速度接近陆地。遗留在墓穴里的原料证明,他们曾是深海的航海家。 土耳其玉最近的来源都在阿根廷境内。在莫奇卡历任国王在秘鲁北方海岸平原上以泥砖建造金字塔的那些世纪里,建造了巨大的亚卡帕纳(Akapana)金字塔的蒂亚瓦讷科法老王,则统治着的的喀喀湖南岸。他们从阿根廷矿场进口土耳其玉。而高原地区的商人也曾经沿着前印加时代的道路,前往太平洋海岸。蒂亚瓦讷科是当时祭祀航海太阳王的宗教中心,根据印加传统,康提基(Kon-Tiki)法老王是当时全秘鲁的君王,他把文化带入南美洲。初抵当地时,他只是个外来移民,后来,他带着白皮肤的随从与长胡子的追随者,再次离开这个海岸。接着来到的欧洲人,则被当地人误认为是他们回来了。这些白皮肤的前欧洲时期访客,正好带给我们一些可能的线索,说明为何前印加时代西潘遗址出土的木乃伊面具会有蓝眼睛。设计这些面具的艺术家,其实等于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秘鲁有很多棕色和黑色的石头,他们却一定要长途跋涉到智利,采集蓝色的青金石。 我曾经造访智利北部的阿里加(Arica)和伊罗(Ilo)。当代考古学家最近发现,这两个古代港口的墓穴里,放满了蒂亚瓦讷科的艺术品与贸易工艺品,而且这与邻近前印加时代道路完善的的的喀喀湖与蒂亚瓦讷科有直接关联。显然,早期从西潘和海岸城市兰贝耶克河谷出发的航海家,唯有向南航行到智利的蒂亚瓦讷科港,才能同时带回阿根廷的土耳其玉和智利的青金石。 不过,另一种被称为海菊蛤(spondilus)的贝壳就不一样了。西潘出土的黄金面具上的牙齿,是用这种贝壳制成的。这是一种热带海贝,秘鲁水域里没有,因为洪鲍特洋流是从南极而来的。在西潘古墓里发现大量的海菊蛤,唯一的可能是从巴拿马或厄瓜多取得。沃特后来挖掘“西潘之神”时,发现这种热带贝壳为数颇多,而且环绕在出土的摄政者人像所穿的铜质拖鞋上。这一切显然与海洋有关。 结论已经很确定:西潘的皇室统治者,地理知识丰富得令人惊讶。沃特的第一个放射性碳同位素日期估算,是通过测量西潘墓穴的屋顶光线得来的,估算结果是公元二百九十年。当时,西潘金字塔的建造者,对整个南美洲西岸必然有充分的了解,才能确定要让木乃伊面具有蓝眼珠,并且用海菊蛤当牙齿。 §世界之脐 一些鲜活的想法和崭新的影像在我脑海中盘旋。沃特看到我的热切之情,立刻邀我参观土库美。从两座金字塔之间开车到二十六英哩外等着我们的土库美,两个小时的车程像在云端轻轻跳跃。一切看起来很不真实,像是在梦里拜访另一个星球。当我们走过土库美外围的角豆树林(carob)时,眼前展现出如崇山峻岭般的景象。 金黄色的阳光洒遍所有金字塔,几个世纪以来所形成的山谷,或许是历经千万年的山洪侵蚀而成,仿佛是藏在某个角落的一条龙用爪子留下的痕迹。这样的景象,在我们所熟识的这颗星球上显得很不真实。如果这种金字塔此时此地真的存在,应该有人知道,至少吉勒摩应该知道,或者,我立刻可以联络上的利马官方人士,也应该知道。然而,他们都没有见过或听过土库美——除了沃特和他的少数同僚,以及住在当地却很少走进废墟里探险的村民,他们只知道这个地方叫普加托里欧(El Purgatorio)。 后来我才知道,围绕着这座无人金字塔的角豆树林和热带果树所形成的绿带里,隐居着二十多位巫医,他们有时会趁月夜聚集在废墟,与众人所畏惧的超自然神灵沟通。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为何想在土库美金字塔旁建立家园。我的家是如此贴近金字塔,但当代文明世界的人却看不到它们,只看到我周遭的苍翠绿意,以及远方的安地斯山脉。 我已远离了亲人和相同时代的人,然而在这里,我找到了家的归属感。这里似乎是全世界的中心,也是我的世界的中心。这个懂得航海的“长耳族”的世界,以及前印加时代的神话传说,曾经一度诱惑我和朋友驾着轻木筏到海上漂流,让我一次又一次登上复活节岛,试图解开矗立在岛上的巨型长耳石像之谜。 根据印加传说,神圣的康提基法老王就是从此处下山,进军库斯科和卡哈马加,然后永远离开了位于蒂亚瓦讷科的泥砖圣殿。他和长着胡子的白皮肤随从,沿着前印加时代的道路前往海岸的途中,曾经过土库美金字塔。这条路后来也引领着西班牙征服者从海上进入山里。 库斯科对印加人而言是“世界之脐”,曾经被一小群白皮肤、长着胡子的西班牙人征服,因为印加人以为他们是去而复返的康提基和他的随从。复活节岛对当地的长耳族来说,是“Te-Pito-o-te-Henua”,意思也是“世界之脐”。至于土库美,则是“我的肚脐”的意思,肚脐眼是洪鲍特洋流,它联系着土库美、西潘以及地平线后方的岛屿群。这些被遗忘的金字塔,与原始的长耳族人之谜一起被埋在土里。西潘之神是其中的奥秘之一,数百个陶俑伴随着他长眠地下,每个陶俑的耳垂上都挂着碟子。至于伟大的西潘之神,则以光鲜的黄金与土耳其玉为耳饰,其技法相当繁复而美丽,被认为可能是目前已发现的前哥伦布时代珠宝中,最具代表性的极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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