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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不。不行。”

  “进来吧,”他说,“我们等会儿再谈。”

  她瑟瑟发抖。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条胳臂轻轻地将她搂住。她别过头去。

  “进来吧,小兔子。”他边说,边吻着她的后颈。

  “我害怕。”

  “别怕。进来吧。”

  “怎样进去啊?”

  “钻进来就行。里面有得是地方。要我帮你吗?”

  “不用。”她说着就钻进了睡袋,他把她紧紧搂着,紧贴着自己,想亲吻她的嘴唇。她呢,把脸伏在用衣服卷成的枕头上,但双臂紧搂着他的脖子。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她的手臂松开了,他伸手去抱她,她又抖了起来。

  “别这样,”他说着笑了,“别怕。那是手枪。”

  他拿起手枪,推到自己背后。

  “我不好意思。”她说着把脸扭向别处。

  “别,没有必要。好。来吧。”

  “不行,我不能。我难为情,我怕。”

  “别害怕。我的兔子。请别这样。”

  “不行。如果你不爱我呢?”

  “我爱你。”

  “我爱你。啊,我爱你。把手放在我头上。”她仍朝着别处说,脸还伏在枕上。他把手放在她头上抚摸着,她突然从枕头上转过脸,扑进他怀里,紧紧地依偎着他,脸贴着他的脸,哭了起来。

  他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她,抚摸着她那颀长而年轻的身体,轻抚着她的头,亲吻着她那湿润而带咸味的眼睛;她哭着,他感到她衬衫里面那对圆圆的、隆起的、坚实的乳房在颤抖。

  “我不会接吻,”她说,“我不知道怎么接吻。”

  “不一定要接吻。”

  “不,我一定要。该做的我都要做。”

  “不用做什么,我们现在就很好。不过你的衣服有点多。”

  “那我该怎么办?”

  “我来帮你。”他说着动手帮她脱衣服。

  “这样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你是不是也觉得好些了?”

  “嗯,是好多了。我能像比拉尔说的那样跟你走吗?”

  “能。”

  “可是我不去收容所,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收容所得去。”

  “不,不,不。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做你的女人。”他俩这样躺着,原先遮蔽的,现在全裸露了,原先是粗糙的衣服,现在是润滑的肌肤,润滑、坚实、圆鼓鼓地挨着,长久的温暖的凉意,外面凉而里面暖。长久、轻柔而紧密的拥抱,落寞空虚却又轮廓分明,青春可爱而使人心醉神驰,现在都变得温润光滑,让人感到一种空虚、胸口隐隐作痛、紧密拥抱的落寞。这一切如此强烈,以至罗伯特·乔丹觉得再也忍不住了,他说:“你爱过别人吗?”

  “从来没爱过。”

  突然,她在他怀里猛然僵住,像死去了一般:“可是我被糟蹋过。”

  “谁?”

  “好几个人。”

  她躺着动也不动,彷佛她的躯体已经死去。她的脸扭向别处。

  “现在,你不会爱我了。”

  “我爱你。”他说。

  但是她感觉得到,他有了变化。

  “不,”她说,声音变得呆板而没生气,“你不会爱我了。不过你也许会带我去收容所。我去了收容所,就永远都不可能做你的女人,什么也不是了。”

  “我爱你,玛丽亚。”

  “不,不是真的。”她说。接着,作为最后的努力,她可怜巴巴但仍怀着希望地说,“可是我从没吻过任何人。”

  “那么现在吻我吧。”

  “我要吻,”她说,“可是我不会吻。当初他们糟蹋我的时候,我拼命挣扎,直到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挣扎——直到有个人坐在我头上——然后我就咬他——后来他们封住我的嘴,把我两手反捆在脑后——他们就糟蹋了我。”

  “我爱你,玛丽亚,”他说,“谁也没能把你怎么样。他们碰不了你,谁也没碰过你,小兔子。”

  “你相信是那样吗?”

  “我知道。”

  “那么你还会爱我吗?”她又热烈地紧挨着他。

  “我会更爱你。”

  “我要好好吻你。”

  “吻吧。”

  “我不会。”

  “吻我就行了。”

  她吻他的脸颊。

  “不。”

  “鼻子怎么办?我老是不知道鼻子往哪里搁。”

  “看,把头偏一点。”他俩的嘴就紧贴在一起了。她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她的嘴慢慢地张开了一点,他拥抱着她,突然感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喜悦,轻柔的、亲切的、欢欣的、发自内心的喜悦,没有忧虑,没有疲倦,没有担心,只感到无比的喜悦,于是他说:“我的小兔子。我的好宝贝。我的小亲亲。我的亭亭玉立的美人儿。”

  “你说什么?”她说,那声音好像很遥远。

  “我的可人儿。”他说。

  他俩躺在那儿,他感到她的心顶着自己的心在跳动,他用脚背轻轻地蹭着她的脚。

  “你光着脚来的。”他说。

  “是的。”

  “那你是存心来睡觉的啦。”

  “对。”

  “那你当时并不害怕。”

  “怕,很怕。不过更怕穿了鞋再脱。”

  “现在什么时候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你没有表吗?”

  “有。在你身后。”

  “把它拿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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