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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成千上万只,你在右岸看到的那条河,原先叫托尔图加河,也就是乌龟河的意思,后来才改叫夏方荣河的。”

  “既然它叫乌龟河,那就证明这儿的确有乌龟,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没看见……”

  “耐心一点儿,马夏尔叔叔,虽然孵化期已过,但你还是会看到很多乌龟……多得叫你不敢相信……”

  “可是,它们不再孵蛋的话,我们不就吃不上乌龟蛋了吗,听人说蛮好吃的……”

  “是很美味,乌龟肉也毫不逊色。我想咱们的船老大瓦尔戴斯会捉几只来炖一炖的……”

  “要喝乌龟汤!……”马夏尔叫道。

  “是呀,这次,做法和法国不同了,用的可不是牛头肉……”

  “要是只为了吃一次普通的白汁块肉,那还用得着大老远跑这儿来吗!”马夏尔道。

  少年说得不错,船很快来到遍布乌龟的沙滩地段,附近地区的很多印第安人都被吸引到这里来。现在他们只在捕捞期才来,以前则常年聚集在这里。这些塔帕里图人、帕那雷人、亚鲁罗人、瓜莫人、马坡尤人,为了争夺对沙滩的所有权打得头破血流。在他们之前住在这儿的是奥托马科人,现在已散居到西部地区去了。根据洪堡(亚历山大·洪堡(1769-1859年),德国人,考察了赤道美洲和中亚,对气候学、生物地理学、火山学和地磁学的发展都做出了一定贡献。——译音注)的记述,这儿的印第安人声称她们的祖先是石头人,这些印第安人玩起网球来强悍而又灵活,比居住在委内瑞拉的欧洲血统的巴斯克人还要厉害。据说他们也属于食土人种,每年河里鱼少的那段时期,他们把胶泥团、纯粘土在火上稍加烘烤就吞下肚去。这一古老的饮食习惯至今尚未完全消失。这一恶习——我们只能称之为恶习——从小就养成了,井变得根深蒂固。这些食土人吃起土来,就像中国人吸鸦片一样,被一种无法抗拒的需要驱使着。夏方荣曾遇见过几个恶习难改的食土人,为了满足欲望,拿舌头去舔自家房子上的粘土。

  下午的航行困难重重,两条船上的船员都使尽了力气。沙堆使河床一下子窄了好些,水流急得不得了。

  天上乌云翻滚,空气中饱含水汽,伴随着闪电,从南方传来隆隆的雷声。又一大团积雨云迎着风聚集起来。刚才的微风又最后吹了几下,继继续续地,已几乎感觉不到了。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险起见得赶紧找个避风雨的地方躲一躲,因为奥里诺科河上的暴雨下起来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说不准还会引起别的什么更恶劣的天气变化。船员们真想快点儿找到一个小湾,躲到高高的坡岸后面去,免受风吹雨打之苦。

  不幸的是这一段沿岸找不到可以歇脚的地方,往两岸放眼望去全是茫茫的平原,连棵树都没有,飓风一来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这儿扫荡个精光。

  米盖尔问船老大马尔图斯准备怎么办,问他是否只能让船在河上晃荡一夜。

  “那可不保险,”马尔图斯说,“锚在这种地方扎不牢……我们会被冲到沙堆上,让石头碾扁,丢胳膊断腿……”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们得继续向上游走,尽快赶到最近的一个村子去,如果做不到的话,就返回卡西米里托岛去,咱们昨晚不就是在那儿过的吗。”

  “最近的村子是什么村?……”

  “左岸的布埃那维斯塔。”

  这个方案的确是合适的,另一条船上的船老大瓦尔戴斯没跟马尔图斯商量,就也朝村子的方向划去。

  瘪下来的帆在桅杆上垂挂着。船员们把帆卸下来放到舱里,免得被大风吹得乱七八糟。不过暴雨或许得再过一两个小时才下得来。铅灰色的云似乎停在南方地平线上不动了。

  “鬼天气。”马夏尔用询问的口气对“加里内塔”的船老大说。

  “是很糟糕,”瓦尔戴斯说,“但我们要争取战胜它。”

  两条船的船舷相距有50来尺。末端带叉的渔竿拿来当竹篙使,撑着水中的沙堆。大家费的劲不小,但总的来说收效不大,很难顶住急速的水流。不过这么做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要紧的是贴靠到左岸去,以便借助纤绳拖船。

  一撑就是1个小时。有好几次,大家都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船稳不住,漂向下游去,或许还撞上暗礁!由于船老大们指挥得力,船员们全力以赴,两条船的乘客也尽量帮忙,船终于靠上了左岸,在水中偏离得还不算太远。

  接下来纤绳就派上用场了,这次可以说是使一分气力有一分收获,起码不用担心船会往下游滑脱。

  按照瓦尔戴斯的提议,两条船头尾相接地系在一起。由全体船员一块儿从船上拉着它们沿河岸向前滑。条件允许的话他们就跳到岸上。只留舵手在船上掌握方向,其余的人从岸上把船往前拖。岸上不能走人的时候,就把纤绳拴到前方40余米处的岩石或树墩上,大家再回到处在前头的“马里帕雷”,一块儿拉纤绳。

  船儿的左舷贴着塞巴、古鲁鲁帕罗和埃斯第耶罗岛航行而过,接着是略靠右岸的波索·雷堂多岛。

  此间乌云已升到天顶。整个南方天际不停地电闪雷鸣,刺目而又震耳。晚上8点钟,狂风卷着暴雨,夹着冰雹从天而降。好在两条船此时已经安然地躲进了布埃那维斯塔。

  第七章 从布埃那维斯塔到乌尔巴纳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夜。暴风雨肆虐的区域延伸达15公里,直至阿劳卡河口。第二天,即8月26日,河上忽然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残片和碎块,一向澄清的河水也变得泥泞浑浊,由此可以想见损失是多么严重。幸亏两条船及时躲进了港湾,要是它们被暴风雨困在奥里诺科河上的话,这会儿恐怕就只剩一副破烂不堪的船架子了,船员和乘客根本没有获救的可能,也已葬身河底。

  所幸布埃那维斯塔由于其处于避风位置而躲过了这场灾难。

  村子背靠一个岛屿,干季时岛屿由于黄沙的堆积而增大,雨季一涨水又缩小很多。因而“加里内塔”和“马里帕雷”得以紧挨村口停靠。

  能称得上村子吗?……只不过是几间小屋罢了,居民则是150到200个印第安人。他们完全靠采集乌龟蛋生活,从蛋中提取出的油在委内瑞拉市场上销路颇广。乌龟的孵化期到5月中旬就结束,所以8月份期间整个村子都死气沉沉的,就剩下六七个印第安人,从事打渔或狩猎。两条船若想添置些食物和用品恐怕也是办不到的。好在他们的储备还够用,等到了乌尔巴纳镇事情就好办多了。

  最大的胜利是两条船免于狂风之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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