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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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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天翁号”以其最大的力量斜升上去,仿佛是沿着一个斜坡前西南方向移动。 这时,气压仍在下降,水银柱很快又跌落了8毫米,接着又跌了12毫米。突然,“信天翁号”的升高停了下来。 什么原因?显然是由于一股气流,一股自上而下的强大的气流把赖以升高的大气的支撑作用给削弱了。 对于逆流行驶的轮船来说,水流越急,螺旋桨作的无用功也就越大,于是船就会大幅度倒退,甚至会随波漂流。此刻的“信天翁号”正是如此。 然而,罗比尔没有放弃尝试。他的那些完全同步的74个螺旋桨都已开到了最高速度,但是风暴的旋转所产生的无可抗拒的吸力把飞行器吸得紧紧的,使它无法摆脱。遇到片刻平息的时候,飞行器立刻又可以升高,但紧接着一股沉重的气流又把它往下压,使它像一条沉船那样直往下掉。这岂不是要在连飞行器的灯光也无法穿透的黑夜中沉入茫茫大海吗? 很明显,如果风暴的风力再继续加强,“信天翁号”就会像一截随风飘零的麦草,被这能拔起树木、掀翻屋顶、推倒城垣的风暴给卷走。 罗比尔和汤姆只能靠手势来交换信息。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紧紧抓住栏杆,在猜测大自然会不会开个玩笑,把这架飞行器连同它的发明者及其所有的秘密统统毁掉。 既然在垂直方向逃脱不了风暴的纠缠,那么,“信天翁号”大概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这就是到旋风中心去,那里,相对地讲,还平静些,它或许还可以自己控制自己。对!到那里去!但这必须要冲破挟持它旋转的环形气流才行。它本身的机械所能提供的力量是否达到了让它摆脱困境的程度? 突然,云层上半部绽裂开了。蒸汽凝结成了瓢泼大雨。 此时正是凌晨2点。气压表的指示上下浮动,压差达12毫米,最低已经降到了709毫米——事实上,水银柱降低,肯定是由于飞行器在海面上所处的高度造成的。 这种风暴,通常是在北纬30度和南纬26度之间肆虐,而在此范围以外形成实属罕见。或许这正是这场旋转的风暴突然变成垂直的倾盆大雨的原因。多么凶猛的暴风雨呵!大概只有1882年康涅狄格州的那场大风可以和它相比。那次大风的风速是每秒且回6米,即每小时100法里。 也就是说,“信天翁号”应该像船那样顺风逃,说得准确些就是:既然不能升高越过风暴,又不能冲出去,那么就应该跟着气流走,在走的过程中逃。但是,如果沿着这条轨迹走,它就要向南飞,飞到罗比尔不愿靠近的南极。既然它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航向,就只好随风飘流,飘到哪里是哪里了。 汤姆·特纳把着舵轮,他不得不使出全身本领不让飞行器向一侧倾斜。 天刚破晓——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以便与地平线的模糊的颜色有所区别,自合恩角以后“信天翁号”又往南飞过了15条纬线,也就是说,它已经飞出了四百多法里,进入了南极圈。 这个地方的7月,黑夜长达19个小时。一轮既不发光,也不发热的太阳在地平线上刚一出来,就立刻又缩了回去。在极地,这样的漫漫长夜一直要持续179天。一切都表明“信天翁号”来到这里就如同掉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 这一天,如果能进行观测的话,将会测得此时的纬度为南纬66度40分,飞行器离极点只有1,400英里。 飞行器身不由己地被吹往地球上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尽管由于地球两极略扁,会使物体的重量稍有增加,但由于它的速度高,它的重量都因此被“吃掉”了,仿佛是它根本就用不着提升螺旋桨。突然,暴风雨变得更猛烈了,罗比尔不得不让人把推进螺旋桨的速度也降到最低,只要能维持在驾驶飞行器所需的最低限度就够了,这样还可以避免机器严重损坏。 面对着这一连串的险情,工程师冷静地指挥着,全体船员心领神会地执行着命令。 普吕当大叔和菲尔·埃文思一刻也没有离开平台,呆在这儿没有任何不舒服。空气阻力几乎一点也没有。飞行器如同一艘在流体中跟着前进的小艇,在空中飘荡着。 据说南极地区的面积有450万平方米。这是一个大陆?一个群岛?还是一片从古至今始终呈结冰状态的、在漫长的夏季里也不融化的海洋?不得而知。唯一知道的就是南极比北极还要冷——这是由南极冬季期间在地球上的位置所决定的。 看天气,暴风雨没有丝毫要减弱的迹象。“信天翁号”将在西经75度进入南极区。如果它还能出来的话,它会在那个经度上出来吗? 随着飞行器的南行,白天变得越来越短。不用多久,它就会进入只能靠月亮和南半球黎明早霞的微弱光亮来照明的不尽长夜了。可是,现在正值新月,罗比尔和他的伙伴们可能连好奇的人类至今仍然不知其奥秘的这个地区的样子也看不到。 弄不好“信天翁号”可能已经从一些人类所了解的地方飞过了。这些地方在南极圈稍前一点,位于比斯科于1832年发现的格雷厄姆地和迪蒙·德·于里维勒于1838年发现的路易·菲利浦地的西部。这两个地方是人类足迹在这块陌生的大陆上到达的最远地方。 飞行器上的人并没有因气温低而受苦,这时的气温大大高于他们心目中害怕的那种温度。暴风雨仿佛是空中的墨西哥湾的暖流,带来了一些温暖。 尤其让人遗憾的是整个地区都淹没在一片漆黑中!不过,即便是有月光照亮天空,进行观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每年的这个季节,整个南极表面都覆盖着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幕,一层冰甲;只是现在连冰雪的“映光”——那种淡白颜色的光——都看不到:黑暗的天际一点反射也没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怎么辨认陆地的形状、海水的面积和岛屿的位置?怎么辨认这里的水道网?这里的山峰或丘陵都和冰山、浮冰混在一起,怎么去确认其形态? 将近午夜时分,南半球的黎明驱散了黑暗。银白色的光束在太空中闪耀,空中呈现出巨大的扇面形,半边天都照亮了。发出的光芒一直到闪烁在天顶的南十字星座处才消失。这个现象蔚为壮观,在这一片光芒的照耀下,终于能看到原本一片模模糊糊的白色世界的面貌。 不消说,由于这个地区距离南磁极只有咫尺之遥,罗盘的指针只能是发了疯似的不停地乱转,根本不可能再作出任何与航向有关的明确指示。不过,根据指针倾斜的角度,罗比尔最终还是判断出他们正在南纬78度左右的上空飞越南极。 大约在凌晨1点钟的时候,他计算了一下指针和垂线的夹角,喊道: “南极就在我们的脚下!” 一个白色的帽形物体映入眼帘,但谁也看不到冰层下面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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