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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弗莱普还没把话说完,大男孩已经像只猫一样跳上了巨大松树的枝干上。他的动作灵活无比,他知道巧妙地利用树枝的分布向上攀登。忠诚的弗莱普在下面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喊着要小心点,可罗伯特却充耳不闻。他是那么敏捷,让人感到好像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爬树练习,这倒叫弗莱普放下心来。

  很快,罗伯特就爬到了树顶上,他想方设法在上面牢牢地站稳,然后向四周望去。在下面,弗莱普也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树木,一边是悬崖陡壁,另一边,一片闪闪发光的地方应该是大海吧。啊,呆在上面真舒服!”

  “我没说上边不舒服,那你也该下来了。”弗莱普叫道。

  罗伯特服从了,他顺利地下了树,还不断重复地描述着他看到的景象:

  “森林绿油油的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长的都是像我爬的那样的松树。”

  “没关系,我们继续沿河岸向上走,如果一个小时后还到不了森林的边缘,我们就往回走。”

  将近十一点钟时,弗莱普提醒罗伯特注意阳光已经不是从侧面,而是从后面照过来了。这说明小河又改变了方向,朝着大海流去。但这并没有给他们的行程带来任何不方便,因为他们没有过河,而是一直沿着河的一侧的岸边行走。他们继续前进,还没有发现大的猎物。由于罗伯特经常在草丛中奔跑蹦跳,惊吓起许多小动物,但是还没等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动物它们就急忙逃之夭夭了。罗伯特因为自己的身材太高,不能像动物一样灵活地奔跑去追赶这些猎物而深感遗憾。这让他更加怀念他的狗菲多,它曾为少年人出过那么多的力。

  “菲多和父亲在一起,”罗伯特想,“这样也许更好一些。”

  又有一群鸟在草丛中时隐时现,它们好像还在啄食着小浆果。弗莱普正在观察着林中都有什么树木,他又辨认出一种叫桧柏的树。突然,森林里响起了一阵似乎是真正的号角声。罗伯特竖起耳朵凝神地听着,好像在等待着出现真正的一队骑兵团。弗莱普听出这种怪异的号角声是一种鸡属类飞禽发出的。在美国,人们叫它松鸡。果然,不一会儿,就见几对松鸡出现在他们面前。它们羽毛颜色不同,有的是浅黄色的,有的是褐色的,但尾巴都是棕色的。雄鸡很容易被识别出来,它们双翅是尖形的,长长的羽毛从脖颈上披挂下来。这种野鸡个头和家鸡差不多大,弗莱普知道它们的肉味道鲜美就像肥嫩的小母鸡,他非常想抓到一只,但是不管弗莱普有多么狡猾,也不管罗伯特有多么敏捷,他们一只也没逮住。有一次,弗莱普的尖棍子就要落到一只松鸡身上了,这时,突然罗伯特一个动作的闪失,立刻把这只鸟给吓飞了。

  弗莱普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是看着罗伯特说:

  “我想如果克利夫顿太太能和他的小孩子们分享这只鸡,哪怕只有一只鸡翅膀,她一定也会十分愉快。”弗莱普的话深深打动了大男孩的心。

  罗伯特两手插在口袋里,眼睛看着地,跟在弗莱普后面慢慢走着,他什么话也没说。

  中午,猎人们已经走了四英里(一英里是1609米,在大下列颠和北美还在使用这种长度单位)了,他们感到有点累了。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而且是因为穿过森林的路障碍太多。弗莱普决定不再向前走,而要沿河岸返回营地。沿河回去,他们就不会迷失方向了。但是俩人也都饿了,他们在树下席地而坐,津津有味地吞食他们的食品。

  结束了简单的午餐后,正当水手打算起身上路返回宿营地时,突然一阵低低的、单调的哼叫声传入他们的耳朵。他转过身来看到一只野兽躲藏在灌木丛中,这是只猪类的动物。全身棕黑色的毛皮,肚皮的颜色稍浅,约有八十公分长。它的鬃毛又厚又硬,四蹄稳稳地立在地上,好像要和土地连成一体。弗莱普立刻认出这是一只水豚鼠,是啮齿动物中较大的一类。

  水豚鼠动也不动站着,一双深陷在肥厚皮脂下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动着。固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两脚直立的动物,可能这是它第一次遇到人,它还没有意识到等待它的是什么命运。

  弗莱普紧了紧手中的棍子,啮齿动物离他只有十几步远。弗莱普又看了看罗伯特,只见他站在那里比水豚鼠更加坚定不移、纹丝不动。他双臂交叉在胸前,看得出,他在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好!”弗莱普说,并给他做了个不要离开原位的手势。

  然后,弗莱普慢慢地、蹑手蹑脚地向着水豚鼠背靠着的灌木丛移动过去。转眼,他就消失在高高的草丛中。罗伯特站在那里好像脚下生了根一样,但是他的胸脯却在剧烈地起伏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与水豚鼠的眼睛紧紧地相互盯视、对峙着。

  五分钟后,弗莱普出现在灌木丛的后面。水豚鼠的生命已经全部笼罩在危险之中,它似有警觉,刚要转过头去,可怕的一击,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落在了水豚鼠的后腰上。只听到水豚鼠惨叫了一声便猛地向前蹿去,把始料不及的罗伯特撞了个四脚朝天。尽管遭到了重创,它仍旧迅速地便向森林深处逃去。

  在弗莱普的叫喊声中,罗伯特一跃爬了起来,虽然摔得晕头转向,但他立刻遁着水豚鼠的踪迹向森林里追去。这时,这头野兽已经逃到了森林边上,前面是一片开阔的水面,野兽积聚起最后的力气,用力一蹦就跳进了水中。

  随后赶到的罗伯特万分吃惊地看着野兽沉没在水塘里。大男孩呆呆地站在水边,高高地举着棍子。水面上只留下一片咕噜噜翻滚的水泡。很快,弗莱普也赶到了,他一点也没注意到眼前的地貌变化,只想着它的水豚鼠,他急匆匆地问道:

  “水豚鼠逃到哪去了?”

  “哎呀,我太笨了,”罗伯特叫道,“我让它溜了!”

  “溜到哪去了?”

  “那,水底下。”

  “等着它,罗伯特先生,一会儿它肯定要浮到水面上来换气。”

  “它不会淹死吗?”

  “不会,它脚上有蹼,我在奥里诺科河岸上,打到过不止一只这种水豚鼠,盯住它。”

  弗莱普在岸边来回踱着步,这回他比罗伯特还没耐心。这是因为在他眼中,这只野兽有着不可估计的价值,这将是晚餐中最能充饥的食品。弗莱普没有搞错,几分钟后,水豚鼠从水中浮了出来,离罗伯特只有一米远。大男孩立刻冲上去,紧紧抓住野兽的一只蹄子。弗莱普也奔了过来,一只手抓住野兽的头,另一只手按住它的身子,用力一绞,便拧断了它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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