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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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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在那儿什么也没有,对不对?在去年冬天的严寒中,她的女儿病了,别人对我说,由于没有木柴,只好一天到晚睡在床上。您知道这些情祝吗?”阿多斯耸了耸肩膀说。“亨利四世的女儿没有木柴烧,冻得直抖!为什么她要请求马萨林接待她而不来找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呢!如果那样的话,她就什么也不会缺少了。” “您认识她,阿多斯?” “不认识,不过她小的时候我的母亲见过她。我从来也没有对您说过我的母亲曾经是玛丽·德·美第奇的女官吧?” “没有。阿多斯,您没有说过这一类的事。” “啊!我的天主,您看,正是这样,”阿多斯说,“不过还得有机会说。” “换了波尔朵斯,他可没有这份耐心等待机会的。”达尔大尼央微笑着说。 “各人有各人的性格,我亲爱的达尔大尼央。波尔朵斯除了有点儿爱虚荣以外,有不少优秀的品质。您有没有再见到过他?” “我离开他才五天工夫,”达尔大尼央说。 于是他用他那种加斯科尼人的劲头,兴致勃勃地叙述波尔朵斯在他的皮埃尔丰城堡里生活如何豪华,在嘲笑他的朋友的同时,他还顺带挖苦了两三次那个老实的末司革东。 阿多斯对这种玩笑觉得很高兴,他微微笑了一笑。这样的玩笑使他想起他们美好的往日,他说: “我们从前偶然相遇,结成伙伴,虽然彼此分别二十年,现在还是这样亲密,我真高兴。友谊在善良的心里扎下了深深的根,达尔大尼央;相信我,只有坏人才否认有友谊,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友谊。阿拉密斯怎样啦?” “我也见到他了,”达尔大尼央说,“不过他对我好像很冷淡。” “啊!您见到阿拉密斯了,”阿多斯用探究的眼光望着达尔大尼央,说道。“亲爱的朋友,这可真是您的一次对友谊的神庙的朝拜,就像诗人们所说的那样。” “是的,”达尔大尼央说,他显得有些窘。 “您知道,阿拉密斯,”阿多斯说,“他生性冷淡,而且他总给纠缠在女人设下的圈套里。” “我相信他眼前卷进了一件和女人有关的极其复杂的事情里。” 阿多斯没有回答。 “他可一点儿也不好奇,”达尔大尼央心里想。 阿多斯不仅没有回答他的话,而且还改变了话题。 “您看,”他们回到城堡旁边的时候,他告诉达尔大尼央说.“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差不多在我的地产上走了一圈。” “这儿的一切都太好了,尤其是处处看得出它们的主人管理有方。”达尔大尼央回答说。 这时候,他们听见了马蹄声。 “是拉乌尔回来了,”阿多斯说,“我们就会知道可怜的小女孩的消息啦。” 果然是那个年轻人在栅栏门口出现了,满身尘土,进了院子,然后跳下马来,把马交给一个马夫拉住。他走过来向伯爵和达尔大尼央行礼。 “这位先生,”阿多斯把手放在达尔大尼央肩膀上,说道,“这位先生是达尔大尼央骑士,您经常听到我说起的,拉乌尔。” “先生,”年轻人又行了礼,而且身子弯得更低了,“伯爵先生每次在我面前说到有什么无私无畏的贵族的时候,总提到您的名字,认为是这样的贵族的典范。” 这一句短短的称颂的话也使达尔大尼央深深受到感动,他感到他的心在轻轻颤动。他向拉乌尔伸出一只手,同时说道: “我的年轻的朋友,别人对我的所有的颂扬的话都应该送给这一位伯爵先生。因为他在各个方面教育了我,如果学生没有长进,这不是他的过错。可是,我完全相信,他在您的身上得到了补偿,我喜欢您的举止,拉乌尔,您充满好意的话,使我很感动。” 阿多斯听到他们这样谈话,感到十分高兴,他带着感激的神情望着达尔大尼央,接着又对拉乌尔古怪地微笑了一下,做孩子的能看到这种微笑,都会非常得意。 “现在,”这种无声的面部表情瞒不过达尔大尼央,他心里想,“我完全可以肯定了。” “怎么样!”阿多斯说,“我想事故结果不严重吧?” “先生,还什么也不清楚,因为脚上肿胀,医生无法下结论,不过他担心会伤了某根筋。” “您为什么不在圣勒米夫人身边多待些时候呢?” “我怕在您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回来,先生,”拉乌尔说,“会让您久等。” 这时候,一个一半像庄稼人、一半像仆人一样的小听差来通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阿多斯领着他的客人走进饭厅,房间很普通,不过一面的窗子对着花园,另一面的窗子对着长满奇花异草的暖房。 达尔大尼央对饭桌上看了一眼,餐具华丽,一看就看得出是祖传的旧银餐具。在餐具架上放着一把精美的银水壶。达尔大尼央站住了,仔细观看着。 “啊!做得真精致,”他说。 “是的,”阿多斯回答说,“这是一件佛罗伦萨226的著名工匠的杰作,他叫本凡努多·切里尼。” “上面刻的是哪一次战役?” “是马里尼昂之战227。当时我的一位祖先正把他的剑呈献给弗朗索瓦一世。国王自己的剑刚刚断掉了。我的祖父昂格朗·德·拉费尔就是由于这个原因成了获得圣米歇尔勋章的骑士228。十五年以后,国王因为没有忘记他曾经用他的朋友昂格朗的剑战斗了三小时,直到它也断掉为止,于是就赠给他这把银水壶,还有一把您以前也许在我那儿见到过的剑,那把剑也是一件非常精美的银制品。那是巨人的时代,”阿多斯说。“我们在那些人旁边都是侏儒。达尔大尼央,我们坐下来吃饭吧。对啦,”阿多斯对刚送上汤的小听差说,“您把夏洛叫来。” 小孩出去了,不一会儿,达尔大尼央主仆两人刚来的时候向他问过话的那个仆人走了进来。 “我亲爱的夏洛,”阿多斯对他说了我特别叮瞩您,达尔大尼央先生的仆人布朗舍待在这儿的全部时间里,由您照顾。他喜欢喝好葡萄酒;您有酒窖的钥匙。他好久以来一直睡在硬板上,不会讨厌一张舒适的床,我请您还要注意这一点。” 夏洛行了礼,走出去。 “夏洛也是一个诚实的人”伯爵说,“他跟我做事有十八年了。” “您想得真周到,”达尔大尼央说,“我替布朗舍谢谢您,我亲爱的阿多斯。” 这个年轻人听见阿多斯这个称呼,不禁张大了眼睛,看达尔大尼央叫的是不是伯爵。 “拉乌尔,这个名字您是不是觉得奇怪?”阿多斯微笑着说。“这是我当军人时用的名字。当时,达尔大尼央先生,还有两位勇敢的朋友和我,我们在已故的红衣主教229和随着他去世的巴松皮埃尔先生的统率下,在拉罗舍尔干出了不少惊天动地的行动230。这位先生好心地为我保留了这个充满友爱的名字,每次我听到别人这样叫我,我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高兴。” “当年这个名字可大大出名呢,”达尔大尼央说,“从前有一天,他得到过胜利的荣誉。”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拉乌尔怀着年轻人的好奇的心情问道。 “说实话,我什么也不知道,”阿多斯说。 “阿多斯,您忘记了圣日耳韦棱堡的事了吗,那块餐巾中了三粒枪弹,成了一面旗子。我的记忆力比您好。我记得清清楚楚,年轻人,我来讲给您听了。” 他把棱堡的事情从头到尾对拉乌尔讲了一遍,就像阿多斯对他讲他祖父的故事一样。 听了他的叙述,这个年轻人就像看到了塔索231或者阿里奥斯托232所描叙的一件英雄事迹出现在眼前一样,那都是属于骑士制度的神妙的时代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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