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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至少,你不怨恨我吧,路易丝?”蒙塔莱按着她的手高声说。

  “我,我为什么怨恨你呢,我亲爱的奥尔,”年轻姑娘用象音乐一样柔和的声音回答。

  “当然罗!”德·圣勒米太太接着说,“这可怜的孩子,哪怕她稍稍有点怨恨您,也是无可非议的。”

  “我的天主,她为什么要怨恨我呢?”

  “照我看,她也一样出身好,长得和您一样漂亮。”

  “我的妈妈!”路易丝嚷道。

  “比我漂亮一百倍,这是真的,太太,您说她出身好,那就未必;但这不能说明为什么路易丝要怨恨我。”

  “当您在巴黎熠熠生辉的时候,她却被活活地埋葬在布卢瓦,您想,这会是好玩吗?”

  “可是,太太,我并没有阻止路易丝跟我一道去巴黎呀;相反,如果她跟我一道去,我一定会更高兴。”

  “可是,看样子,马利科尔纳先生,他在宫廷很有些影响……”

  “啊!那就错了,太太,”马利科尔纳说,“在这个可悲的世界上,人人为己。”

  “马利科尔纳!”蒙塔莱说。

  说完,她俯身对年轻人说:“您陪陪德·圣勒米太太,或者跟她吵嘴,或者跟她重修旧好,随您的便;我要和路易丝谈谈。”

  说这话的同时,她轻轻地握了一下马利科尔纳的手,作为他即将服从的报酬。

  马利科尔纳嘀咕着向德·圣勒米太太走过去,这时候,蒙塔莱把手勾在女友的脖子上,对她说:

  “怎么啦!哟!你真的象你妈妈说的那样,为了我将会出风头而不再爱我了吗?”

  “啊!不,”年轻姑娘噙着泪水说,“相反,看你幸福令我高兴。”

  “高兴什么呀!看你都快哭出来了。”

  “难道说,流泪只因为妒忌吗?”

  “啊!对了,我明白了,我要去巴黎,而‘巴黎’,这两个字会使你想起某位骑士。”

  “奥尔!”

  “这位骑士过去住在布卢瓦,现在住在巴黎了。”

  “说实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苦恼,我只是感到憋得难受。”

  “那么你就哭吧,既然你笑不出来。”

  路易丝仰起可爱的脸蛋,象钻石一样晶莹的泪珠儿一滴接着一滴地掉下来。

  “哟,快承认吧!”蒙塔莱说。

  “你要我承认什么?”

  “你为什么哭,人们不会无缘无故地流泪。我是你的朋友,你要我做什么事,我会去做。马利科尔纳比我们想象的更有权势,去吧!你想不想去巴黎?”

  “唉!”路易丝叹了口气。

  “你想不想去巴黎?”

  “丢下我一个人留在这古老的城堡里!我已养成了喜欢听你唱歌,喜欢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在花园里游荡的美好习惯;啊,你一走,我会闷死的,我很快就会死去!”

  “你想不想去巴黎?”

  路易丝又叹了一口气。

  “你没有回答我。”

  “你要我怎么回答?”

  “想去还是不想去;依我看,这并不是很难回答的。”

  “啊!蒙塔莱,你真太幸福了!”

  “嗯,这么说,你是想和我一样罗?”

  路易丝不吭声。

  “小顽固!”蒙塔莱说,“谁象你这样对自己的朋友也保密到这个程度?你得承认,你也想到巴黎去,你得承认,你想再见到拉乌尔,并且想得要命!”

  “我不能承认。”

  “那你就错啦。”

  “为什么?”

  “因为……你看见这张任职书了吗?”

  “当然看到了。”

  “那好,我可以叫人替你照式照样弄一张。”

  “叫谁弄?”

  “马利科尔纳。”

  “奥尔,你说的可是真话?这可能吗?”

  “当然罗!马利科尔纳在这儿,他能替我办到的,肯定也能替你办到。”

  马利科尔纳两次听到提起他的名字,他高兴地找到了一个甩掉德圣勒米太太的好机会,连忙回过身来问道:

  “什么事,两位小姐?”

  “马利科尔纳,您过来,”蒙塔莱做了一个专横的姿势。

  马利科尔纳服从了。

  “给我弄一张同样的任职书,”蒙塔莱说。

  “为什么?”

  “给我弄一张照式照样的任职书;这就够清楚了。”

  “可是……”

  “我一定要!”

  “啊!啊!您一定要?”

  “是的。”

  “这办不到吧,是不是?马利科尔纳先生,”路易丝用温柔的声音问。

  “天哪!小姐,如果为了您……”

  “为我,是的,马利科尔纳先生,就是为我。”

  “如果蒙塔莱小姐和您同时请求……”

  “蒙塔莱小姐不是请求,她是需要。”

  “那好!小姐,我们将尽力而为!”

  “您怎样设法使她也被任命?”

  “我们试试看。”

  “我不要听含糊其辞的回答。您听着,一星期之内,路易丝·德·拉瓦利埃尔将成为昂利埃特公主的侍从女伴。”

  “看您逼得多急!”

  “一个星期之内就给我办好,要不……”

  “要不怎么样?”

  “收回您那张任职书,马利科尔纳先生,我下愿离开我的好友。”

  “亲爱的蒙塔莱!”

  “好吧,您还是拿着您的任职书,德.拉瓦利埃尔一定会成为侍从女伴的。”

  “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

  “那么,我有希望去巴黎了?”

  “请放心吧。”

  “啊!马利科尔纳先生,我该怎样感谢您才好!”路易丝嚷道,她紧握双手,高兴得雀跃起来。

  “小调皮!’蒙塔莱说,“你还想再一次叫我相信你不爱拉乌尔。”

  路易丝的脸红得象五月的玫瑰,她不回答,却跑去亲她的妈妈。

  “马利科尔纳先生是个化了装的王子,”老太太说,“他拥有一切权力。”

  “您也想当侍从女伴吗?”马利科尔纳问德·圣勒米太太。“只要我还保持现有的地位,我可以设法任命所有的人。”

  说完,他就往外走了,留下了可怜的、十分尴尬的老太太,象塔勒芒·戴·雷奥①描绘的那样。

  “算了吧,”马利科尔纳走下楼梯时喃喃自语,“算了吧,这又得花掉我另一张一千利弗尔的大钞票。但也只能这样了,我的朋友马尼康是不肯替别人白白效劳的。”

  ①塔勒芒·戴·雷奥(1619-1692):回忆录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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