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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噢!老实说,我也一样;不过,您应该承认,您是个地道的坏家伙!”

  “奥尔,我亲爱的奥尔,您小心,如果您再咒骂我,您会看到在我身上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会崇拜您。”

  马利科尔纳这样说着的同时,又一次把年轻姑娘拉向自己身边。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这一对年轻人靠得这么近,使无意间撞进来的人会以为他们搂在一块,因此蒙塔莱把马利科尔纳猛力推开,使他的背正撞在这时候打开的门上。

  一声高叫,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辱骂声。

  这是圣勒米太太发出的惊叫和怒骂:不幸的马利科尔纳几乎把她挤碎在被她推开的门和门框中间。

  “又是这个捣蛋鬼!总是来这儿!”老太太嚷道。

  “啊!太太,”马利科尔纳用尊敬的口吻回答,“我已经有足足一个星期没有来了。”

  第七八章 女主人翁再次露面

  跟在德·圣勒米夫人后面上来的是德·拉瓦利埃尔小姐。

  她听见她母亲大发雷霆,还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哆哆嗦嗦地走进房间,看见倒霉的马利科尔纳站在那儿,他那副愁眉苦脸,不管是谁,用冷静的眼光去看他,都会感到怜悯或觉得好笑。

  他急急忙忙躲在一张大椅子后面,仿佛想躲避圣勒米太太的第一次冲击似的;他不指望靠言语来占优势,因为她的喉咙比他响,而且滔滔不绝,他打算借助讲话时的姿态来取胜。

  老太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马利科尔纳长久以来就是一个令她反感的家伙。

  由于她极其恼火,以致把火气发泄到马利科尔纳的同谋者身上。

  现在轮到蒙塔莱了。

  “还有您,小姐,还有您,您以为我不会告诉夫人,在她的一个侍从女伴的套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噢!亲爱的妈妈,”德·拉瓦利埃尔小姐嚷道,“行行好吧,我求您饶恕……”

  “快给我住嘴,小姐,别花力气为这些丢脸的人求情;象您这样一个正派女子,对这样一个坏榜样竟然视而不见,您还要放肆地怂恿他这样做,这我可不能容忍。”

  “可是,说真的,”蒙塔莱终于回嘴说,“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对待我;我想,我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呀?”

  “那么这个大坏蛋,小姐,”圣勒米太太指着马利科尔纳回答说,“请问,他到这儿来是为了干好事的吗?”

  “他到这儿来,太太,不是为了干好事,也不是为了干坏事,他不过是来看我,就是这样。”

  “那么很好,那么很好,”圣勒米太太说,“夫人殿下会知道的,她会作出判断。”

  “不管怎么说,我不懂为什么缘故,不允许马利科尔纳先生对我倾心,如果他是真心诚意的话,”蒙塔莱回答说。

  “您说他那副嘴脸会真心诚意!”圣勒米太太叫嚷说。

  “感谢您提到我的嘴脸,太太,”马利科尔纳说。

  “来吧,我的女儿,”圣勒米太太接着说,“我们去告诉夫人,正当夫人殿下为失去丈夫而悲痛欲绝时,正当我们在古老的布卢瓦城堡为失去主人而悲恸时,竟然有人在这儿窃玉偷香、寻欢作乐。”

  “噢!”两个被告异口同声地嚷起来。

  “好一个侍从女伴!好一个侍从女伴!”老太太高声叫着,两只手高高地朝天举起。

  “喏!您这就错了,太太,”蒙塔莱火冒三丈地说,“我至少已经不再是夫人的待从女伴了。”

  “难道说您辞职了?小姐,好极了!您的这个决定,我只能拍手叫好,我这就拍手。”

  “我并没有辞职,太太,我只是另外找了份差使,就是那么回事。”

  “在有钱人家还是在乡巴佬家?”圣勒米太太轻蔑地问道。

  “太太,请听着,”蒙塔莱说道,“我这样的女子不会去侍候有钱人或乡巴佬;与其象您这样在这个倒霉的宫廷里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我还不如去找个算得上是王宫的地方。”

  “噢!噢!王宫,”圣勒米太太勉强笑着说,“王宫,您是怎么想的,我的女儿?”

  她朝德·拉瓦利埃尔转过身去,死劲想把她从蒙塔莱那边拉过来,可是,拉瓦利埃尔并 没有听从德·圣勒米太太的驱使,却张着她那美丽的、调解人的眼睛,望完做母亲的,又转过去看着蒙塔莱。

  “太太,我不是说王宫,”蒙塔莱回答说,“因为英国的昂利埃特公主即将成为王太弟殿下的妻室,但她不是王后。我说算得上是王宫并没有说错,因为她将成为国王陛下的弟妇。”

  落在布卢瓦城堡上的一声炸雷也比不上蒙塔莱最后一句话那样叫圣勒米太太晕头转向。

  “您说昂利埃特公主殿下什么来着?”老太太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我将去她的府邸当侍从女伴,这就是我说的。”

  “当侍从女伴!”德·圣勒米太太带着失望的口气说的同时,德·拉瓦利埃尔却满怀喜悦。

  “是的,太太,去当侍从女伴。”

  老太太耷拉下脑袋,似乎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猛烈了。

  可是,她一下子就恢复过来,把最后一枚炮弹扔向对手。“噢!噢!”她说,“对这一类的封宫许愿,我听得多了,这常常使人想入非非,可是到头来,到了需要遵守诺言,把希望兑现时,才发现原来指望能得到的一切已烟消云散、化为乌有,因此大吃一惊。”

  “噢!太太,我的保护人的影响是无庸置疑的,他的许诺跟契约一样有效。”

  “如果请教一下这位有影响的保护人的尊姓大名,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噢!不,我的天,就是站在我们跟前的这位先生,”蒙塔莱边说边指着马利科尔纳。而马利科尔纳,在这场争吵中,从头到尾一直保持着最沉着的冷静,最滑稽的庄严。

  “先生!”德·圣勒米太太突然发出一阵狂笑,说,“这位先生是您的保护人!马利科尔纳先生是个有很大影响、许诺跟契约一样有效的人吗?”

  马利科尔纳向她行了个礼。

  而蒙塔莱则从口袋里掏出任职书给老太太看,作为她的唯一回答。

  “这是任职书,”她说。

  这下子全部解决了。

  待她看过这张幸运的证书,这位好心的老太太立即双手紧握一阵无法形容的羡慕和失望使她面孔痉挛,她不得不坐下来,生怕昏厥过去。

  蒙塔莱没有那么狠,既然已经取得胜利,她感到欣喜,也就不采取别的手段叫战败的对手感到难堪,尤其这个对手是她朋友的母亲;她只是利用胜利,而没有滥用胜利。

  马利科尔纳却不是这样宽宏大度,他神气十足地坐在安乐椅里,态度随随便便,这种举止,在两个小时之前,准会招来一顿棍棒的威胁。

  “年轻的王太弟夫人的侍从女伴!”德·圣勒米太太还不太相信地重复了一遍。

  “是的,太太,而且还是靠马利科尔纳先生保荐的。”

  “真是叫人难以相信!”老太太又重复说,“不是吗?是不是难以相信,路易丝?”

  路易丝没有答腔;她微微弯着腰在沉思,近乎有些苦恼,一只手贴在她美丽的前额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吧,先生,”德·圣勒米太太突然问道,“您是怎么弄到这份美差的?”

  “太太,我是请求来的。”

  “向谁请求?”

  “我的一个朋友。”

  “那么说,官廷中您有一些权力很大的朋友,可以给您这种证书?”

  “当然罗!看来是这样。”

  “我能不能知道您这些朋友的名字?”

  “我并没有说我有好些朋友,太太,我只说一个朋友。”

  “那么,这个朋友的名字是……”

  “哟!太太,您问到哪儿去了?当人们有个象我朋友那样有权有势的熟人时,他们一定  不会把他的名字随便公诸于众,以免被人抢走。”

  “您不把您朋友的名宇说出来也有道理,先生,我想,对您来说,怕是难以启齿。”

  “不管怎么样,”蒙塔莱说,“如果朋友不存在,任职书总是存在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那我明白了,”德·圣勒米太太象一只准备伸出利爪的猫,却含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  “刚才我看见这位先生在这儿……”

  “怎么样?”

  “他给您送来任职书。”

  “一点不错,您猜得对极了。”

  “那么说,是再正当不过的事了。”

  “我是这样想的,太太。”

  “看样子,刚才我责怪您,小姐,是我错了。”

  “大错特错了,太太,不过,您的责怪;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原谅您。”

  “既然这样,我们走吧,路易丝;我们除了告辞之外没有别的事了。您看怎么样?”

  “太太!您说什么?”德,拉瓦利埃尔打着哆嗦说。

  “你好象没在听我说话,我的孩子。”

  “不,太太,我正在想。”

  “想什么?”

  “各种各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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