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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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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脱肛啦?你们告诉医院在我排泄之后把手指弄湿、按回肛门了么?” 油轮主在我和森的身后晃了晃大脑袋,那就是对秘书的指示,一位秘书立刻战战兢兢地、但又不发出脚步声地、走出了病室。大概不到三分钟、医院的全体女护士都把右手的两个指头沾湿了。哈哈。 且说,片刻之后,只听见许多人从前边向病房旁的过道走个不停。然而,过道似乎是个死胡同人们走不出去,只能堵塞在里头。因此,已经有相当多的人,虽然没有大吵大嚷或者发出什么响动,但确实聚集在里边了。尽量压低了声音的集体,反而形成更加刺耳的嘈杂。当那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时,刚才对外边的声响毫不关心的老板的严肃的老太婆脸上像发烧似地一下子露出暴躁来了。但在他那因病而极为疲惫的眼角上,却带出一丝畏怯来。当然,油轮主马上看在眼里了。可是,他既然要监视我和森,就不能站起来,所以他只是吼叫着,晃着大脑袋,指派留在屋里的另一名秘书去窗外侦察。 “从先生的家乡来的志愿者们,移到和新病房搭界的过道上来啦,他们想在那里干什么吗?……好像要和看热闹的人们一起呆下去呢。想办法让他们离开么?……因为先生指示过对他们可以放任不管,可是,他们却得意忘形,干出这种事……” 对那位秘书常常在自己被追究责任之前对别的弱者说些带感情的话之类的作法,老板并不在意,所以,他才以事到如今非我不能解决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不管它的可靠性如何,离开了刚才谈论的脉络,我的心情就轻松一些,转换了的十八岁的青年毕竟是天真的呀,哈哈。 “他们想干什么?现在正在干什么?你不能具体地向我报告么?那些化装了的人们所做的事,有些是你能够了解得更详细的呀。嘶、嘶、嘶。” 我溜过保持警惕、歪着身子的油轮主身旁,俯视着冒出豆儿大的汗珠的他的大脑袋,向面有愧色的秘书走去。不料,眼前出现的情景却令我抑制不住向森发出无声的呼喊了。 “啊,如此令人怀恋的情景我曾经见过呀!那是画在加州研究所餐厅的墙面上的大壁画呀!就是那位墨西哥来的画家绘制的大壁画!那画面上把古来的加州印第安人生活、寻觅黄金王国的征服者、以及美国人称霸的全部历史都展现出来了。那幅壁画引起的思念、以及由它引起的超越了壁画的更深、更远的思念,如果现在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我是能够把这思念向森详尽述说的……” 使我感到这是墨西哥壁画运动所开辟的风格的情景的原因,是直接和那景物的构图本身有关的。虽然老板的特别室的窗子被水泥围墙围着,但是,在那被围墙框住了的视野里,挤满了人群。顺着栅栏笔直地横在视野里的马路上,丑角集团的人们围着花车站着,看热闹的在两旁挤得水泄不通。就连我们也是兴致勃勃的,要参加马上开始的祭典看热闹的观众啊。在人群的头顶上,对面病房的每一个窗口都堵满了往下看的病人和护理员,在栅栏前的草坪上,机动队员排成队,后脊梁朝着这边正在待命。所以说,在这狭长的整个视野里看到了塞满人群的里贝拉①式的壁画,也不算夸大其词吧。就在那花车前边,侏儒发言人和胖女人重振雄风,面朝着这边,他俩的两旁由浑身黑衣的卫士守护着,那两名卫士好像也十分紧张呢。显然,马上就要在代表领导层权威的侏儒发言人和胖女人的主持之下举行宣布祭典开始的大会程序了。化妆了的每一个人都一反刚才的沉闷,变得生气勃勃、干劲十足,一个劲儿挺腰板儿了。当我这样隔着一定的距离俯视他们时,就想起我混在他们中间时曾把他们看做杂七杂八的丑角的拼凑,现在看来,他们在浑沌之中却也表现出某种构思,也就是令人感觉到他们以多变的化装再现了当地的整个历史。而且,不仅仅是当地的历史,它甚至要表现全人类的历史呢。也就是如我所说,那仿佛就是深远的思念的直接源头啊。 -------- ①里贝拉,Ribera Jusepe de(大约一五九一——一六五二)西班牙画家。 “那些化装了的农民、林业工人们,促似地向正在咳痰的老板报告。 “刚才我们参加时,在那些以战时和战后的受灾群众为主的化装人物当中还有赌王国定易治和卓别林;现在再去看,连高个子小鼻子的打路鬼和多福丑女神、文官、武将都出来啦。虽然那是具有地方特色的化装。但是,他们毕竟是要再现包括自己在内的人类的全部历史啊。既有《古风土记》①里的形象,也有明治天皇,就连爱因斯坦也上场了呢。” -------- ①日本古代地方志似的作品,有《古风土记》和《延长风土记》两种版本。 “那是包括《古风土记和爱因斯坦在内彻底,他们祭祀的效果能达到的范围就相当广啦,嘶、嘶、嘶。” 我的话被老板打断了,但同时又有了新的发现。我在围拢丑角集团的人群中看见了黑领子上围着红围巾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前妻的苍白的脸,也看见了因为追踪而憔悴的巨人般的弟弟。而且,在能够监视到她们的地方,身穿黄色大衣的麻生野樱麻正在拥挤之中大摇大摆地走着。作用子和两名山女鱼军团的人站在她身旁,向这边的病房仰视,大概在寻找森吧。现在发现了她们,就感觉到参加那次以混乱告终的反对核发电大会的两派都又重新集结了。如果事实如此,机动队也不得不振奋精神等待命令啦。哈哈。 虽然没发现志愿调解人,但是,我认为像他这种人在这种时刻肯定到场,我东张西望,忽然瞥见了浅褐色直领上衣的可能要惹出大麻烦的一张小脸,那就是特别死心眼的义士! 森说义士死了的消息是误传了,如果这里再发生乱斗,那位刚刚步入老境的数学家一定会远距离操纵他的假牙、勇敢地大打出手啦。噢,就在那儿! 我的内心又在呼喊了。可是,义士的身影忽然又消失了,而且再也找不见他了。 “难道他们的祭祀能控制癌病毒么?嘶、嘶、嘶。你通过亲自化装的切身体会,觉得他们在为谁祈祷?可不要把我当作害虫送到远方关起来呢。嘶、嘶、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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