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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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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电话铃响了。 我正用深红色化妆水敷脸——脸由于整天去游泳池晒得通红。铃声响过几遍,我只好作罢,将脸上整齐拼成方格图案的块块绵纱拨掉,从沙发上起身拿过听筒。 “你好,是我。” “噢,”我说。 “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 我用脖子上缠的毛巾擦了把隐隐作痛的脸。 “昨天真够开心的,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那就好。” “唔……可喜欢炖牛排?” “啊。” “做好了。我一个人要吃一个星期,不来?” “不赖啊。” “OK,一小时后来!要是晚了,我可就一古脑儿倒进垃圾箱。明白?” “我说……” “我不乐意等人,完了。”说到这里,没等我开口便挂断了电话。 我重新在沙发上歪倒,一边听收音机里的第一个40分钟节目,一边出神地望着天花板。10分钟后,我冲了热水淋浴,用心刮过胡子,穿上刚从洗衣店取回的衬衫和短裤。一个心旷神怡的傍晚。我沿着海滨大道,眼望夕阳驱车赶路。进入国道前,我买了两瓶葡萄酒和一条烟。 她收拾好餐桌,摆上雪白的碟碗,我用水果刀启开葡萄酒的软木塞,放在中间。炖牛排的腾腾热气使得房间异常闷热。 “没想到这么热,地狱一样。” “地狱更热。” “像你见过似的。” “听人说的。由于太热了,等热得快要发狂时,便被送到稍微凉快点的地方,过一会儿又返回原处。” “简直是桑拿浴。” “差不多。里边也有的家伙发狂后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地方。” “那怎么办?” “被带到天国去,在那里往墙上刷漆。就是说,天国的墙壁必须时刻保持一色洁白,有一点点污痕都不行,因为影响外观。这样一来,那些从早到晚刷墙不止的家伙,几乎全都得气管炎。” 她再没询问什么。我把掉在瓶内的软木屑小心翼翼地取出,斟满两只杯子。 “冰凉的葡萄酒温暖的心。”干杯时她说道。 “什么啊,这是?” “电视广告呀。冰凉的葡萄酒温暖的心。没看过?” “没有。” “不看电视?” “偶尔。以前常看。最中意的是名犬拉希,当然是第一代的。” “到底喜欢动物?” “嗯。” “我是有时间就看,一看就一天,什么都看。昨天看生物学家和化学家的讨论会来着。你也看了?” “没有。” 她喝了口葡萄酒,突然想起似地轻轻摇头道: “帕斯茨尔具有科学直感力。” “科学直感力?” “……就是说,一般科学家是这样思考的:A等于B,B等于C,因此A等C、Q、E、D,是吧?” 我点头称是。 “但帕斯茨尔不同。他脑袋里装的唯独A等于C,无需任何证明。然而理论的正确已经被历史所证明,他一生中有数不清的宝贵发现。” “种痘。” 她把葡萄酒杯放在桌上,满脸惊诧地看着我说: “瞧你,种痘不是简娜吗?你这水平居然也上了大学。” “……狂犬病抗体,还有减温杀菌,是吧?” “对。”她得意但不露齿地一笑,喝干杯里的葡萄酒,重新自己斟上。“电视讨论会上将这种能力称为科学直感力。你可有?” “几乎没有。” “有好,你觉得?” “或许有所用处。和女孩睡觉时很可能用得上。” 她笑着走去厨房,拿来炖锅、色拉盘和面包卷。大敞四开的窗口有些许凉风吹来。 我们用她的唱机听着音乐,不慌不忙地吃着。这时间里她大多问的是我上的大学和东京生活。也没什么趣闻,不外乎用猫做实验(我撒谎说:当然不杀的,主要是进行心理方面的实验。而实际上两个月里我杀死了大小36只猫),游行示威之类。 我还向她出示了被机动队员打断门牙的遗痕。 “想复仇?” “不至于。”我说。 “那为什么?我要是你,不找到那个警察,用铁锤敲掉他好几颗门牙才怪。” “我是我,况且一切都已过去。再说机动队员全长得一副模样,根本辨认不出。” “那,岂非毫无意义了?” “意义?” “牙齿都被敲掉的意义啊!” “没有。”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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