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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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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脱的嘛。” “不信。” 她随手把发刷往床上一扔,把几样零碎东西塞迸手袋:钱包、口红、头痛药等。 “我说,你能证明你真的什么也没做?” “你自己检查好了。” “怎么检查?” 她似乎真的动了气。 “我发誓。” “不信。” “只能信。”我说,心里大为不快。 她再没说下去,把我逐出门外,自己也出来锁上门。 我们一声不响地沿着河边小路行走,走到停车的空地。 我拿纸巾擦挡风玻璃的时间里,她满脸狐疑地慢慢绕车转了一圈,然后细细盯视引擎盖上用白漆大笔勾勒的牛头。牛穿着一个大大的鼻栓,嘴里衔着一朵白玫瑰发笑。笑得十分粗俗。 “你画的?” “不,原先的车主。” “干嘛画牛呢?” “哦——” 她退后两步,又看了一气牛头画,随后像是后悔自己多嘴似地止住口。 车里闷热得很。到港口之前她一言未发,只顾用手中擦试滚落的汗珠,只顾吸烟不止——点燃吸上两三口,便像检验过滤嘴上沾的口红似地审视一番,旋即按进车体上的烟灰盒,又抽出一支点燃。 “喂,昨晚我到底说什么来着?”临下车时她突然问道。 “很多很多,嗯。” “哪怕一句也好,告诉我。” “肯尼迪的话。” “肯尼迪?” “约翰.F.肯尼迪。” 她摇头叹息: “我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下车之际,她不声不响地把一张千元钞票塞进后望镜背后。 10 夜里异常热,简直可以把鸡蛋蒸个半熟。 我像往常那样用脊背顶开爵士酒吧沉重的门扇,深深吸了一口空调机凉飕飕的气流。酒吧里边,香烟味儿、威士忌味儿、炸马铃薯味儿.以及腋窝味儿下水道味儿.如同年轮状西餐点心那样重重叠叠地沉淀在一起。 我照例拣柜台尽处头的座位坐下,背靠墙壁,四下打量: 三个身穿罕见制服的法国水兵、及其两个女伴、一对20岁光景的恋人,如此而已。没有鼠的身影。 我要了啤酒和咸牛肉三明治,掏出书,慢慢地等鼠。 大约过了10分钟,叩着一对葡萄柚般的乳房、身穿漂亮连衣裙的30岁模样的女子进来,在同我隔一个座位的地方坐下,也像我一样环视一圈之后,要了吉姆莱特鸡尾酒。但只喝了一口便欠身离座,打了个长得烦人的电话。打罢电话,又挟起手袋钻进厕所。归终,40分钟时间里她如此折腾了三遭:喝一口吉姆莱特,打一个长时电话,挟一次手袋,钻一次厕所。 酒吧主人杰走到我面前,神色不悦地说:不把屁股磨掉才怪!他虽说是中国人,日语却说得比我俏皮得多。 那女子第三次从厕所返回后,扫一眼四周,滑到我身旁低声道: “嗯,对不起,能借一点零币?” 我点头,把衣袋里的零币搜罗出来,排在桌面上:10元的共13枚。 “谢谢,这下好了。再在店里兑换的话,人家要不高兴的。” “无所谓,身上负担倒因此减轻了嘛!” 她微笑点头,麻利地收起硬币,往电话机那边消失了。 我索性放下书本,请求把手提式电视机摆在柜台上面,边喝啤酒边看棒球转播。比赛好生了得:光是前四回便有两名投手包括两个本打垒被打中6球。一个外场手急得引起贫血症,晕倒在地。换投手的时间里,加进六个广告:啤酒、人生保险、维生素剂、民航公司、炸马铃薯片和月经带。 一个像是遭到女伴抢白了的法国水兵,手拿啤酒杯来到我身后,用法语问我看什么。 “棒球。”我用英语回答。 “棒球?” 我简单向他解释了棒球规则:那个男的投球,这个家伙用棒子猛打,跑一圈得一分。水兵盯盯看了5分钟。广告开始时,问我为什么没有修克.波科斯和乔尼.阿里迪的磁带。 “没人喜欢。”我说。 “那么,法国歌手里哪个受人喜欢?” “亚当莫。” “那是比利时人。” “米歇尔.波尔奈列夫。” “狗屎! 说罢,水兵返回自己的桌子。 棒球打到前5回时,那女子总算转回。 “谢谢。让我招待点什么?” “不必介意。” “有借必还嘛,我就这个性格,好也罢不好也罢。” 我本想微笑,但未能如愿,只好默默点头。女子用手指叫来杰,吩咐为我来啤酒,给她拿吉姆莱特。杰准确地点了三下头,消失在柜台里。 “久等人不至,对吧,您?” “好像。” “对方是女孩?” “男的。” “和我一样。看来话能投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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