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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相亲的席上,如果可以说出口的话,早就想说了。相亲之前呀,一看到隅子的照片,我就决定了。说实话,靠看照片结婚也可以嘛。等着相亲的那段日子,我老是盯着隅子的照片看。说话延长了一个小时,我到现在心里还是闷闷的:隅子过去没有情人吧,没有让人提过亲吧。隅子的照片,还放在我这里,上装的口袋里呢。”

  “是嘛。”

  “相亲的时候我也揣在口袋里呢。护身符嘛。我老是祈祷着,让我胸前的隅子照片,在隅子身上施些魔法吧。”周一说起了笑话,“到旅馆后,从窗子里望着晚霞的时候,我想,恋爱结婚的火车要二十个钟头才能开到宫崎,可经人介绍的婚姻,两小时的飞机就来到这宫崎了,你说呢?”

  “在空中飞行,沿途景色看太不清楚。相亲以后,咱们只见过三回吧。”

  “是三回,约会时,矢野你说的话,我,我可都记着呢。”

  “是嘛。三次见面时,我都在对自己说,快点完婚吧,说了十遍左右。我真想相亲当天结婚才好呢。”

  “太性急的话,我家里……”

  “起疑心了吧?太性急的话,会让人怀疑有什么隐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不,我爸爸说,隅子你还觉得危险,矢野君不可信吗?”

  “我还不习惯幸福……把幸福当成闪电、虹一样的东西,我害怕它消失;星福也是如此,自己喜欢的人也如此,就像我父亲……我的父亲无意中消失了。”

  “出席婚礼的只有单亲,而且这单亲还是继母,不是我的亲母亲。”

  “虽说不是亲母亲,可是个好母亲哟。你也这么想吗?”

  “是啊,是个好妈妈,比矢野你还要好似的。”

  “你是要安慰我才这么说的么?”

  “不,不是安慰,是说真话哟。”

  河下游传来声音,三辆相接的有轨电车正隆隆地开过铁桥。电车的车身,让暖洋洋的落日照耀着。电车一点不走样地倒映在水中,继续开动着。

  傍晚的雾霭中,河口的海像是近在眼前。

  3.新婚旅行

  大遮阳伞一样的凉棚下有一张长椅子,周一请隅子坐下。凉棚是长长拱型的,下面可放得下两副桌子和长椅子。这样的凉棚,从橘桥起,到旅馆的河下游,河岸公园里行道树下,一长条地排列着。

  照在电车车身上的夕阳之影,让桌椅上陈旧的漆,映出微微的闪光。

  “一想起从今天起,就能和隅子小姐生活在一起了,我别提多么高兴了……”周一说,“我和隅子小姐有缘来相会,就像海上开出牡丹花一样稀奇哟。直到这天到来之前,不,拿到相亲的照片那会儿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隅子小姐,甚至连这个世上还有隅子小姐这个人也不知道,真是邂逅相遇啊。”

  “是啊。”

  “人和人的相遇,真是不可思议,这大概就是人生吧,再没有我和隅子小姐这样邂逅相遇的离奇了。”

  “你觉得离奇就离奇啦……”

  “那不觉得离奇就不离奇了吗?”

  “就这样,我们俩在宫崎的河岸,这可是准确无误的,准确无误的吧。”

  周一反复地说了几次:“活着可太好了。我还年轻,这么说也许让人听起来腻味,可能够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我已经来到了……”

  “快别那么说吧。”

  “啊,我喜欢把高兴的事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周一声音放低了一点说,“不是什么教条的说法。”

  “高兴是高兴,可真想熄掉它呀。”

  “熄掉,你说想熄掉……”

  “我不是说,怕难为情才想熄掉的吗?”

  “熄掉的话,那可不好。就像夕阳映照着河里的妖精似的,隅子要是在水中消失,那我可怎么办呐。”周一盯着隅子看了一会儿,“隅子可真有一样东西消失了……”

  “是嘛,什么?”

  “头发。剪短了吧。”

  “头发?是的。他们说,那样长的头发,结婚仪式上的盘头很难做,假头发一会儿戴,一会儿脱的吧。”

  “是说换装吧。”

  “是的。”

  “真是可惜了的。是吃午饭时的宴会吧,那时要是不换装就好了吧?”

  “可是,一生才一回,我母亲真还有些……舍不得呢。”

  “是啊,我老在想,那样长的头发,该卷上几个卷儿……”

  “晚上披散开头发躺下的吧。”

  “是啊。”

  “真可惜。”

  “又会长出来的嘛。”

  “今后要长到那种程度,得要好几年时间吧。”

  “管他花几年,我一直在矢野君的身边嘛。爸爸也问,剪了头发从家里出去吗?”

  “是嘛……”周一点点头,可还是恋恋不舍地说,“长长的头发披散开去,那上面,浮起隅子抹去化妆的脸。我见过这样的隅子。”

  “……”

  隅子像缩紧身子似的不做声。比起两个人在旅馆里来,隅子还是来到外面松快些。周一说的话里,无意间出现了往隅子心里顶过来的语言。

  “隅子小姐,那张照片带来了吗?”周一问。

  “哪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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