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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威尔曾经说过,只有重新唤醒我们对自己儿童时代的回忆,我们才会理解一般儿童眼中的变形世界。奥威尔的小说中都没有对童年时代的描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儿童生活、特别是对自己童年时代的生活不感兴趣。一条隐蔽的线索把奥威尔与战前世界串联起来,对此,亨利研究出戏剧性的结果。“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的时光”,他在给童年时代的一个朋友写道,他们将近30年没有见过面,这位朋友与他接触,是为了证实他是否真是《动物庄园》的作者。童年时代对奥威尔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理由就在于,它证实了奥威尔对自身的看法。奥威尔在公开发表的著作中所叙述的童年生活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孤独、畏缩和冷漠,总是麻烦不断,被童年生活的潮汐抛来逐去。阿弗丽尔·文明用语经过13年的潜心研究,揭穿了奥威尔不幸童年的“神话”,她在奥威尔去世10年后公开出版的回忆录中写道,“据说,埃里克的童年很不幸福,我认为,这一点儿也不符合实际,虽然他在长大后写了不少的文章而给人留下了这种印象。”几年后,当杰辛莎·巴迪康姆宣布她要写一部有关奥威尔方方面面的书时,阿弗丽尔又重申了上面所说的话。后来,书写成了,取名《埃里克和我们》。孤独的问题再一次被提了出来,阿弗丽尔认为“埃里克有许许多多他愿意交往的朋友,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在本质上是一个孤傲的、矜持寡言的人,然而,这并不能说他的童年是不幸的。”

  在一股股相反意见的潮流中,要把握正确的航行方向实在是非常困难,更加糟糕的是,奥威尔对自己的成长生活没有留下详细的叙述,记得的只是一些零星片断,例如,他记得儿童时代所发生的公众大事就是1912年4月15日泰坦尼克号的沉没,这场灾难是在早餐桌上读报时知道的,令他恐怖不已,特别是船尾倾斜高达300英尺一头栽入大海的情景。奥威尔的记忆中,有一条线索很清楚,即阶级差异和阶级特权:他赞赏劳动阶级,仁慈的康沃尔郡的农民在自家有红白喜事时邀请他,邻居的工人教他如何讲粗话。然而,社会上的阶级差异又使他意识到他所属的那个阶级的特权。他为乡绅们横行乡里感到震惊,当地的一个乡绅下令废除一位村板球比赛裁判的裁判权、命令被罚下场的选手返回赛场。事后的认识和阶级斗争的冲突可能会扭曲这些记忆,但是,奥威尔所关心的东西也传递给我们有关他的感觉和他成长的世界里一些重要东西。撇开汉弗莱·戴金(令小埃里克十分讨厌),那些整日价在一起的小伙伴们回忆说,埃里克不那么合群,但绝非不友好,永远斯斯文文,特别喜欢读书。埃里克的姐姐向他推荐了一些书,他孜孜不倦地阅读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书,从儿童读物的经典著作《格利佛游记》和R.M.巴兰坦的《珊瑚岛》到最近作家的著作,例如,比阿特丽克斯波特的作品和当代沙文主义作家的作品,如巴斯蒂姆的《海军盛会》、奥利卢克奥伊的《绿色曲线》,该书从一个专业士兵的口中预测出空袭、德国人入侵等事件。文明用语夫人看出了儿子的文学天赋。奥威尔自己保留着一则记忆,那是他4岁时听写的一首诗,诗中包括了“像椅子一样的牙齿”这样一个短语,他胡思乱想地认为,这个短语出自布莱克吧。或许,具有重要意义的是,成年后的奥威尔急于把自己的一些看法与童年生活联系起来,他解释说,“我小时候就养成一种独自编故事、独自与想像中的人物对话的习惯,我认为,我之所以产生文学上的雄心壮志是因为我有着一种孤独的和妄自菲薄的感觉。”

  这又是事后的认识,但是,它表明了一条重要的事实:奥威尔在生活中永不停息地陶冶文学修养,这可称之为他的个人奇迹。在某种层次上,他的著作是宣传他个人观点、他的童年、他的个性和他经历的过去时光,这些源源不绝的溪流是他创作素材的来源,或许,他对自己早期教育的理解是最能说明这一点的。

  1911年初,埃里克快满8岁了,这是每一个孩子上预备学校的年龄。文明用语夫人耽误了儿子上学的时间,于是,她便积极地制定儿子的教育计划。从最终的选择可以看出,她考虑到家庭的中等收入,迫切希望能找到有奖学金的学校,这种做法显而易见也代表了儿子的雄心壮志。最后,在她住在南方沿海的兄弟查尔斯的帮助下,她找到了伊斯特布恩郊外的圣西普里安学校。1911年夏,埃里克被招收为该校的学生,开始了5年的学习。在过去的50年中,人们已经写了许许多多有关圣西普里安学校的事情,绝大部分是那些对该校教育心怀不满的、日后成名的学生写的。这样一来,人们就很难记住它只是一所学校而不是一个神话的温床。根据当时并不太高的正式标准来说,这是一个很不普通的地方:占地5英亩,有宽敞的生活区、一个食物丰盛的餐厅、一座体育馆、甚至还有一座小教堂。这个整洁漂亮的小区有100名学生,是业主沃恩·威尔克斯先生和太太的私人王国。孩子们称威尔克斯先生为“黑人”,称威尔克斯太太为“轻弹”(威尔克斯太太的绰号来源于她不戴胸罩)。该校的教育水准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因为年度考试全部由校外的人员监督实施。“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圣西普里安学校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在教育水平上与竞争对手相比较,”《众魂之人》的作者查尔斯·格兰特罗伯兹爵士说。该校课程严格按照私立学校入学考试的要求设立,有拉丁语、希腊语、英语、历史和一点点数学。另外,该校还千方百计地教学生们一些新式流行的东西,如法语、自然科学、绘画等。但是,对于竞争奖学金而言,该校注重的还是竞争者的拉丁语和希腊语的水平。那么,这些学业出众的学生将去往何处呢?虽然圣西普里安学校与哈罗公学[Harrow,英国大伦敦西北部哈罗城的一所著名的男生寄宿学校,创建于1571年——译者注]有着密切的联系,但是,该校还是喜欢强调与伊顿公学[EtonCollege,英国著名贵族中学,1440年创办于伦敦西部的伊顿镇,只招收男生,毕业生多升入牛津或剑桥等大学——译者注]的极为脆弱的联系。

  许许多多的笔墨又在分析学校在社会上所招收的学生,奥威尔时代的圣西普里安学校招徕了一些贵族精英,比如德文郡公爵的次子,甚至还有一位暹罗国(Siam,东南亚国家泰国的旧称——译者注)的王子。但是,绝大部分学生是来自社会地位并不太高的家庭,比埃里克低一级的一个学生回忆说,由于战功而致富的暴发户家庭占了大多数。年轻的奥威尔把学校的同学归纳为这样几类人家的后裔:“不是贵族的有钱人家、住在布恩茅斯或里奇蒙德的居处有着巨大灌木林包围的人家、有汽车和仆人但没有地产的人家。”没有土地的贵族在当时的社会地位也高过文明用语家族,埃里克的中上层阶级地位也是学校的一个方面的代表。威尔克斯夫妇渴望得到有天赋的学生,就不十分注重收入,如果他们认为该生有能力获得奖学金,就会以半价的费用招收(每年费用90英镑,而不是180英镑)。我们可以理解,埃里克是那么优秀,自然就成了半价收费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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