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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80年代初期高达万亿美元的防务预算是一个天赐良机。在预算增加的浪潮中,哈克的部下轻而易举地隐瞒了大笔大笔的“最后补偿计划”拨款。而出现的亏空均由某些没有担任公职的公民——比如查理·邓肯——进行弥补。

  那样做并非天衣无缝:嗅觉灵敏的审计人员、监察人员,甚至还有国会议员都曾经找过麻烦。但是,他的部下忠诚可信——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一旦发生无法避免的或难以改变的问题,要么采用巧妙的手段进行掩饰,要么索性除掉产生危险的人物。那样做风险太大,他并不愿意,不过那种万不得已的情况毕竟少见。

  哈克叩打着牙齿,进入沉思状态。他经常有一种感觉,认为自己现在是全国最重要的人物:只有他掌握着重振美国的力量,只有他能够拯救美国。

  有人敲了一下办公室的门。

  “进来。”

  冯·格拉克走了进来,哈克迎上前去与他握手。“见到你真高兴,利昂。来,坐下。你要不要一点咖啡?”

  “不,谢谢,将军。”

  哈克关上房门——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而并非真的有此必要——然后回到桌前。“节日期间开车从华盛顿老远到这里来,是什么重要事情?”

  冯·格拉克眉头紧皱。“事情太敏感,不能在电话里说。我们遇到了麻烦。”

  哈克猛地扬头。“什么麻烦?克兰德尔的案子?”

  冯·格拉克点了点头。“是的,先生——”

  哈克气急败坏地说:“当初是你说的已经控制了局面。又是那个可恶的科学家在捣乱?”

  冯·格拉克深吸一口气——那声音像是搁浅的鲸鱼在呼吸——然后解释说:“嗯,可以这么说。里德去了华盛顿,显然是想与弗拉纳根取得联系,想告诉他克兰德尔是由于接触了V-5身亡的,而且还随身带着有关的研究材料以作证明。幸亏被弗拉纳根打发走了。我们抓到了里德,弄回了那些材料。”

  “要是那样,还有什么麻烦呢?”

  冯·格拉克踌躇片刻,后来还是回答说:“是克兰德尔夫人请的那个律师,罗思。他在克罗姆公司露了面,和一个女人。”

  “你说的‘露面’是什么意思?”

  “他和这个女人溜了进去,到处偷看——我们不清楚他们看见了什么——然后开着一辆叉车冲破了电网。那个女的逃脱了,不过罗思被抓住了。”

  “可恶!”哈克用他巨大的拳头敲击着桌面。“罗思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他起了什么疑心?”

  “不知道。可能他在我们抓住里德之前与他谈过。糟糕的是,在克罗姆公司没有可信的人审问罗思,我们的情报都是由普列斯科那个笨蛋提供的。”

  “这下可好啦。”哈克掏出他的金制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他把自己每天的吸烟定额限制在三支之内。他用安全火柴把它点燃,朝天吐了一口烟雾,然后看着冯·格拉克。“你派谁去?”

  “当然是盖奇。他正在路上。将军,我建议让他立刻运走所有的库存,然后关闭生产线。”

  哈克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能够达到原定的产量当然好些,但是——”他吸了一口烟,“还有别的建议吗,副部长先生?”

  冯·格拉克眨了眨眼,接着说:“里德已经干掉了。显然得把罗思处理了。”

  “那个女人呢?”

  冯·格拉克耸了一下肩膀。“她叫马洛,我们搞到了她的地址。”

  哈克细心周到地说:“罗思将会告诉我们她知道些什么。唉,他现在毕竟也算是一个知名人物,不过我看我们也别无它法了。你有办法把它弄得像一起意外事故吗?”

  冯·格拉克点点头。“我们已经着手进行这事。”

  “好。”哈克站起来,然后踱到窗前。“你必须处理好这事,利昂。”他眺望着停车场。“你知道,我们已经胜利在望——我已经能够领略到这近在咫尺的成功感觉了。它将是新时代的曙光,对吧?”

  冯·格拉克两眼警觉地望着他。“是的,先生,我相信是的。”

  “那么,别再出差错,明白吗?”

  冯·格拉克倏地从椅子上直起身体。“是的,先生。你不会失望的。”

  “我知道不会,利昂,我知道不会。”

  他目送着冯·格拉克离开,然后又抽出了一支香烟。去他妈的定额,今天看来要倒霉。

  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非常热,于是走到墙边,把手放在通风口前。里面吹出暖烘烘的气流,那个该死的空调又坏了。

  他松了松领带。他讨厌炎热的天气,对它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感。他尤其憎恨炎热、潮湿的天气,因为它使他想起越南,使他想起——

  他立刻设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去想别的东西,可是已经太晚了。

  哈克躺在行军床上辗转反侧,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倒霉的天气热得让人无法入睡。由于军官数量超编,他只得挤在这帆布帐篷里,无法住进旅指挥部带有空调设备的拖车里去。

  他长吁短叹,把两腿伸出行军床,踩在地面的木板上。接着,他赤脚走到安在帐篷中央的电扇前,把它的速度调到最高挡。

  他回到床前时,听到帐篷口传来一阵响动,看见一把刺刀划破了防蚊网。“干什——”他刚开口就看见一只长着长指甲的黑手伸了进来,从划破的口子扔进了一颗手榴弹。

  手榴弹落在他的行军床上,接着弹了一下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他跟前。

  他来不及思考,反身往后一跳,越过同伴的空行军床,躲在附近最大的物体——两个顺着帐篷边摆放的大床脚箱——后面。他侧身躺着,面部靠在一个床脚箱的后面,没有注意到两个脚箱之间还有约6英寸的空隙。

  手榴弹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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