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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好的,先生。这一杯上新账,先生。你前面喝的酒那位先生已经付掉了。”

  “噢,是吗?天哪!我朋友还真不少呢。”

  夏蒙办公室窗外的格罗夫纳广场在黄昏的微光下显得特别阴森恐怖。先前的翠绿的草地也已不复存在,只是在他印象里还留存着一些绿意。周围一切的色彩都溶化在灰暗的雾霭之中。

  夏蒙一想到自己拙劣的表演心里就感到一阵沮丧。他愤愤地从窗边走开,拧开收音机想听听新闻。他漫无目的地翻着桌上的报纸,似乎想把它们整理好。

  “……日内瓦多边武器控制问题没有获得任何结果。下面我们报道一则几分钟之前发生在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的恐怖分子袭击的消息。两名蒙面男子开枪杀死了一名护士。请听凯露琳·卡尔的现场报道。”

  收音机传来一个女人声音。她每个句子一开始都把声音压得很低,然后声调不断升高,到一句话结束时,她已经无法再提高了。“……遭杀害的护士姓名目前还没有公布,也未通知她的家人。在这期间,我们采访了今天的英雄,保安员威尔·耐托瓦特先生,他在两名歹徒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时将他们射杀,挫败了这场袭击。威尔·耐托瓦特先生,这两个人说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他们来这儿干什么。”一个当地乡音很重的声音慢吞吞地重复了一遍。“他们在找这里的一位病人,一位满身刀伤的德国年轻人。”

  “两名歹徒都死了,是吗,耐托瓦特先生?”

  “两名歹徒都死了。他们的货车还在这里。”

  “停在停车场吗,耐托瓦特先生?”

  “是在停车场。他们是酒宴承办商。车也许是他们偷来的。”

  “谢谢,耐托瓦特先生,谢谢你英勇地保卫了医院。这是独立广播新闻的记者凯露琳·卡尔在斯托克·曼德菲勒发回的现场报道。”

  “请继续听足球流氓在苏格兰肇事……”

  夏蒙啪的一声关掉了收音机。酒宴承办商的货车。受伤的德国人。他拨通了询问台,记下斯托克·曼德菲勒医院的电话号码,随即就与医院联系,对方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答话,夏蒙刚说完自己的目的,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走到耐德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了一下,又走回自己桌前,拨了拨斯托克·曼德菲勒附近的一个空军基地的号码,那里驻扎着一支美国空军摄影一分队。拨到第三次他才找到S—2的人,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监听到斯托克·曼德菲勒发生的袭击事件没有?”

  “我们听说了。怎么啦?”

  “劳驾帮我打听点情况,行吗?”

  “如果你要我去医院,上尉,这不行。我是值勤官,要值班到午夜呢。”

  “你认识医院里什么人吗?麻烦你打电话问问,行吗?”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上尉。”

  “该死!从伦敦去那儿有多远?”

  “这才是好样的,上尉!上路吧!”

  耐德没有喝醉。他从雷特桥一路步行来到切尔西,没有错走一步路,没有错拐一个弯。此刻他站在莫索普街头看着37号门牌。

  由于天上有厚厚的云层,夜色降临得比往常早。天空在黝黑的背景下浮现出一片奇怪的浅橙色。简的家门口的路灯亮着。她屋里的灯也亮着。那是朝街的房间,耐德心想。但是别的房间里却没有灯光。她也许不在家。她也许在家呢,不过不是为了等他。

  他按了按门铃。好长时间没有动静。他又按了一次。他听到屋内有声音,然后又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好像有人穿着拖鞋走到门边,可就是不开门。

  “是耐德吗?”简在里面问。“你走开。”

  “请开开门。我必须和你谈谈。”爱德华·丁·弗兰契上校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带着渴望和祈求。

  “你说什么?”

  “我必须和你谈谈。”他说话声高了一些。街对面两个过路的年轻妇女朝他看来。

  “请你走开。”

  “你不和我说话我就不走。”

  那两个女人格格地笑起来。耐德挺了挺身子。“简,你能与勒维妮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呢?”

  门里面很久没有说话,真让人感到难堪。哑巴啦。她肯定生气了,耐德心想。

  但他听到了开门声。门终于打开了。他一踏进门就发现她一直在哭。不过也许是读字迹很小的书或材料?剥洋葱头?他想搂住她,可她向后退去。

  她站在房间中央,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一些,浓密的黑发未经梳理,垂挂下来,她发红的眼睛看着他就像看着陌生人,他给她带来了不幸。她穿着墨绿色天鹅绒睡衣,长长的衣摆一直拖到地面。“他这样说不公平。”她说。“我当然得和她谈谈。她是你妻子。可我并不欠你什么,耐德。”

  “她要离开我了。”

  “噢,是吗?”

  “她要到加利福尼亚那监狱般的自由营去。说是在秋天将女儿们带到这儿来。我不相信她的话,是你建议她这样干的吧?”

  “不是。她这样说了吗?”

  “她没说。她说你建议她别把事情做绝。离开丈夫住到6000英里以外的地方去,你说这叫什么?”

  “她说会回来,她就会回来。”简对他说。

  “我想她真是把事做得太绝了。”

  “你对此很生气。”简帮他把话说完。“你跟我这么交往还要她从头到尾陪着你,是吗?”她注视着他,心里感到一阵痛楚。“你喝酒了?”

  “我喝了不少,还有被出卖的苦酒。”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眼睛凝视着壁炉。壁炉里此刻没有欢快的火苗在跳动。“不是被我出卖的,耐德。”她回答道。

  “没有你的份儿吗?为什么说你没有?你们都一样。”

  他将两条长腿伸伸直,似乎感到冻得发僵,而壁炉里想象中的光焰让他缓过气来。“真是说不清楚。人们都已变得面目全非了。耐德到底怎么了!所有的人都清楚,糊涂的只有耐德·弗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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