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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我也在她的身边躺下来,和她一起侧睡着并紧搂在一块。我们两个躺在地板上只觉得既劳累又幸福,朦朦胧胧地沉浸在一种甜蜜的满足中,渐渐步入梦乡。突然,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把我们吓得跳起来,维丽满面惊讶,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刹时间,由于心中有鬼,我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连串骇人的镜头:一定是联邦调查局的人故意等到圣诞前夜,在我放松警惕之际来突击检查,而且随身带有逮捕证。他们翻出了我藏在家里的15000美元后,准备把我关进监狱,同时又提出:如果我坦白还可以放我一马,让我和妻子过完这个圣诞节,否则就要我在他们面前身败名裂——维丽因为我在她最注重的圣诞节被捕而怨恨我,孩子们惊恐地放声大哭,心灵受到了永久的创伤……

  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维丽关切地问我哪里不舒服。又一阵强烈的敲门声传来,维丽赶紧走出去开门。我听见她和人交谈的声音,于是自己走去厨房拿药吃。她很快就穿过客厅朝我这里走来,怀里抱着四大瓶牛奶。

  “是送牛奶的工人,”她边说边把牛奶放进冰箱,“他提早送牛奶来是为了赶在他的孩子们醒来以前回到家。他在门口看见灯光,就敲门祝贺我们圣诞快乐。他可真是个好人!”

  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维丽放好牛奶,坐到我的大腿上,温柔地抚摸着我说:“我敢打赌你一定以为是哪个疯疯癫癫的邻居或恶棍来敲门,你总是担心天会塌下来。”她深情地吻着我,劝我上床睡一会儿,于是我们相拥着上了床。造爱后,她在我的耳边悄语:“我爱你!”“我也爱你!”我同样轻轻地说。

  躺在黑暗中,我无声地嘲笑自己是西方世界最最没有胆量的一个小毛贼了。

  圣诞节过后三天,一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我办公室,问我是不是约翰·墨林。我做出答复后,他交给了我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我打开信,上面用古英文的粗体字母印着:

  美国地区法院

  然后用一般的大写印刷体印着:

  纽约南区

  再用普通印刷体打印上我的姓名、地址,后面又用大写字母打印道:“祝贺你”。

  信上写着:“我们命令你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做出拒绝,必须出席由美利坚合众国人民团体组成的大陪审团听证会。”信中写明了时间与地点,末尾注明:“被指控犯了美国法律的第18条”。信里还特别强调如果我拒绝出席,将会被指控为藐视法庭而受到法律的惩罚。

  我起码知道了自己所触犯的是“美国法律的第18条”——一条闻所未闻,不知道具体内容的法律。我又将信看了一遍,这回被信的第一个句子吸引住了。作为一个著书者,我很赏识它的语法,制定法典的人一定是从英国的旧法律中照搬过来的,他们从来都能够做到简明扼要,使人绝对不会误解。我把该信再看了一遍:“我们命令你不得以任何理由和借口做出拒绝,必须出席由美利坚合众国人民团体组成的大陪审团听证会。”

  真太精彩了,只有莎士比亚才可能写得出这么精确的句子!

  事情终于发生了,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竟会有这种反常的心态,连我自己也感到好笑。这场官司不管是输是赢,只希望能尽早结束。下班后,我打电话到拉斯维加斯科里的办公室,告诉他过一个星期我必须出席大陪审团听证会的事。他叫我放心,说是第二天就会飞来纽约,届时将在纽约的旅馆住我家里打电话。

  第十七章

  在佐顿死后的四年内,科里成了郭鲁尼伏特的得力助手。除了内心深处,他再也不是一个倒计纸牌的神算大师了。一般情况下,他根本就不赌博。人们对他的称呼也改口为用他的真名实姓:科里·克鲁斯。他的电话代号是“桑那都二号”,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捏着一支“铅笔”,这可是让拉斯维加斯的人都垂涎三尺的权力的标志——他只要用笔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的缩写字母,就可以为他看得上眼的人免费安排食宿和酒类。精明的科里从不滥用这支“铅笔”,而且往往有意地把这一特权留给酒店的老板、赌场里有势力的经理等人去使用,所以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回报。

  科里是在21点赌档中受怀疑的三号台旁接到墨林的电话的,他答应墨林去纽约帮他渡难关。放下电话后,他又回到了三号台继续观察。该台已经连续三个星期不断输钱了,根据郭鲁尼伏特的百分比规律,这种现象根本不可能发生,里面一定有诈。科里曾通过“天眼”监视,又反复放看录像带,仔细琢磨每一个细节,但始终找不出丝毫破绽。在疑问得不到解决之时,他不想将眼下的答案告诉郭鲁尼伏特,郭鲁尼伏特也不会接受“该台运气欠佳”之类的解释,桑那都一号的信念是从长远的观点来看,赌场永远是最大的赢家,百分比的规律不靠运气存在。和赌客们对自己的运气深信不疑一样,郭鲁尼伏特坚信的是百分比,他肯定自己的赌档没有道理连续三个星期都输钱。

  科里在对三号台再三监察之后,终于得出仍是百分比在此台失灵的结论,他准备给郭鲁尼伏特写份详细的报告,让桑那都一号来决定到底是调换发牌员还是解雇他们。

  科里离开庞大的赌场,从咖啡厅旁的楼梯上了二楼,径直往酒店的办公室走去。他先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看是否有信件,然后到了郭鲁尼伏特的办公室。郭鲁尼伏特已经回到他那套设在酒店里的寓所,科里给他打电话,他要科里下楼去找他。

  科里总觉得郭鲁尼伏特居然把家安在酒店里实在难以让人理解。这个家就设在二楼的尽头,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套间,外面的保卫措施周全,里面建有游泳池和绿色的人工草坪。这个套间确实名副其实,一层套一层的,每层都有保安人员把守。

  郭鲁尼伏特自己一人在家,他身穿白色法兰绒裤子,衬衫敞开着。对于一个年过古稀的人来说,他可谓体魄健壮,活力充沛。他刚才正在看书,那本书还摊开在茶色天鹅绒面的躺椅上。他打了个手势要科里到酒吧里来,科里走过去给自己和他各调了一杯威士忌加苏打水,然后两人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输钱的21点赌台没有作弊,至少我没有发现他们的手法。”科里向他汇报了自己监视的结果。

  “这不可能!”郭鲁尼伏特的语气不容置疑,“四年来你学会了许多东西,但是你至今不接受百分比的规律。那张赌台连续三个星期输掉那么多钱,肯定有人在里面捣鬼!”

  科里耸耸肩问:“我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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