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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克里斯蒂·科利在弗兰西斯·肯尼迪右侧稍后一点的地方伴随他行进,一边使用一个蜂窝状移动电话调动更多特工来帮助清理总统行进的道路。这时他看见一个怀抱小孩的男子正冲过特工的防线朝肯尼迪而来,一霎时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人的脸。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恍然如在恶梦中一般。在过去九个月中,这张胜曾多次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在他的电脑储存的有关这个人的生平档案,以及他派出去的监视调查小组呈交的有关这个人的报告里那些神秘的记载和叙述,一下子变成了活生生现实。

  他此刻看到的这张脸已不再是电脑档案和调查报告的照片上那个模样,显出痛苦、狂喜、挣扎、激动等种种复杂的表情,他深感震惊的是那张漂亮的面孔变得如此丑陋不堪,好象在一面变形的玻璃中被扭曲一样。

  科利一个箭步向詹特尼冲去,他不愿相信真是这个人,他要证实这个恶梦。这时他看见格雷向那个人伸出了手,克里斯蒂感到大大松一口气,这人不会是詹特尼,他只不过是一个抱小孩的人,想抓住这历史性的一瞬间。

  但紧接着他看见那个穿红色风衣的小孩被抛了出去,毛线帽子在空中飘落,他赫然看到了詹特尼手中的枪,接着看见格雷倒了下去。

  刹那间,克里斯蒂·科利惊恐万状,下意识地朝詹特尼扑过去,第二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脸,穿透了他的下跨,涌出的鲜血使他窒息,接着他的左眼变得漆黑,火辣辣地疼,在他倒下的时候,他还仍然清醒,他想喊叫,但嘴里血肉模糊,出不了声儿,只有空荡荡的,无援无助的感觉,在他四分五裂的头脑中,最后残存的神经中闪现出了弗兰西斯·肯尼迪,他想警告他死亡的危险,想求得他的宽恕。

  自此克里斯蒂的头脑失去了知觉,眼眶凹陷,血污满面的头颅终于枕在了皑皑雪被上。

  同一刹那间,弗兰西斯·肯尼迪完全转向了戴维·詹特尼,他看见阿德布拉德倒下,接着是克里斯蒂,他大惊失色,所有的梦魔、所有亲人的死全部在这一瞬间活生生地涌入脑海,一切都是恶毒的命运,唯有屈从,他只觉得子弹在他头脑中爆炸,整个世界一声轰响,他倒在了地上。

  戴维·詹特尼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这么一下子发生了,先是那个黑人饮弹倒地,接着那个白人趴在了一边,最后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美国总统双膝着地,身体扭曲,两条胳膊举在头上,艰难地倒下。戴维·詹特尼发狂地不停射击,许多只手抓住他的枪,他的身体,他想跑,但扭过头看见黑压压的人群象冲天巨浪向他扑来,无数双手伸向他,他血流满面。

  感到自己的耳朵被撕了下来,而且在那么多只手中看到了它,紧接着眼睛也被挖了去,他什么也看不见,仅仅在刹那间感到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名肩头扛着摄像机四处转悠的电视摄像记者,把这一切录在了他的镜头中,呈现给全世界人。当那柄枪闪人他的视野时,他向后退了几步,以便把每个人都摄入镜头,他摄进格雷令人惊奇地一步跨在总统前面接着倒下去的情形,摄进科利面部中弹倒地,摄进肯尼迪全身转向杀手,杀手开火,子弹象雨点般把肯尼迪的头打成肉酱,摄进在肯尼迪倒下的那一瞬,詹特尼脸上现出的坚毅的神色,摄进呆若水鸡的特工,他们在震惊中完全忘了他们所接受的紧急反应训练。摄像记者还看到詹特尼准备跑,而人群涌向了他,但他没有把这最后一幕拍摄下来,他会为此后悔上后半辈子;人群把戴维·詹特尼撕成了碎片。

  在整个城市,数百万梦幻破灭的追随者的泪水,溅湿了首都一座座雄伟的大理石建筑。

  第二十七章

  在弗兰西斯·肯尼迪遇刺身亡三个月后,正值复活节的前一个星期日,海伦·杜波里总统在白宫主持了“先知”的一百岁生日庆典。

  虽然她风韵犹存,却有意着装素雅。此刻在玫瑰园里,她打量着她的客人,其中有不少前肯尼迪政府班子里的人,她看见尤金。

  戴西正在与伊丽莎白·斯通和索尔·特罗伊卡交谈。

  尤金·戴西已经被告知他将在下月被解职,海伦·杜波里从来也没真正喜欢过这个人。

  但这似乎并不妨碍他与众多年轻的情妇的关系,而且看来已经给伊丽莎白·斯通展示了他非凡的健力。

  杜波里总统提名伊丽莎白·斯通做了她的私人高级助理;索尔·特罗伊卡也沾了光。

  伊丽莎白正是她所需要的人,一个精力充沛、出色能干的女行政人员,既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又深请政治现实。索尔·特罗伊卡也不赖,事实上他与国会打交道的经验和手腕还真必不可缺,对于象伊丽莎白·斯通——当然还有她自己,杜波里想——这样头脑精明、复杂的人来说,特罗伊卡的那点低级水平的奸诈往往也十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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