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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哎呀,这大概是一只旧塑料袋!”布鲁诺几乎是崇敬地低声说。“不错,它们产于1987年。”

  是的,产于1987年,也就是莱斯纳尔受到传染的那一年。可是号码在哪里?在这个塑料袋上并没有发现号码,可是这里,在紧挨着“生物-医学”这个字样的那张弄脏了的标签上,发现13986这个号码。

  倒霉!真是倒霉!比诺沃提尼在马克斯-路德维希医院没收的那些塑料袋要晚一千个级数。尽管这样,他们要带几袋回去,而且必须对它们进行检验。一个存活的病毒,一个非常微小的东西,就完全足够了。它会繁殖,会把任何的输液变成致命的定时炸弹。

  “好吧,”布鲁诺喃喃地说,“现在你可是非常机灵了,是不是?”

  “不,但也许我会变得聪明的。”

  利欧关上门。“我们再到周围看看,这东西我们以后带走。”

  “整个纸板盒?”

  “4袋或者5袋。”

  “可是它们是用低温冰冻的。”

  “我们回来之前,它们不会融化的。在旅馆里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他朝墙角里的那张桌子走去,拉开了抽屉,可是里面空空的,就像头两个柜子一样,甚至连一根回形针也看不到。显然,这抽屉早已被腾空了。生物-医学公司的那个拉尔斯·波德尔这样做想必是有原因的。这些原因肯定也适用于整个公司。

  “来吧,我们在汽车房里查看一下。也许那儿有一道门通向他的住所。”

  06

  布鲁诺点点头。

  波德尔他们并没有花多大力气,便把一座简陋的花园变成生物-医学公司。的确,他们也没有大手大脚地花钱。那两间房间——一间是主要的,因为它有一堵冷却墙;另一间里放着许多空的架子——至少是从内部刷成白色的。在墙的另一面上,只看到灰色而单调的空心砖,它们把汽车房隔出一个工作间。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水泥地上有黑色的油污。这里刚好可以停放一辆不大的汽车。在那儿的角落里,甚至放着一根色彩斑斓的棍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张卷起来的帆。它是冲浪板的组成部分。可是并没有发现冲浪板。利欧想起了那只孤零零地放在架子上的装有贝壳的纸盒,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拉尔斯·波德尔在波浪上急驶的情景。

  “你认为我们进得去吗?”

  他俩站在一道有槽孔和弹簧结构的狭门前面,门上的锁非常简单,以致布鲁诺认为没有必要向利欧打招呼。他只拨弄了一下挂有他秘密工具的钥匙串。门开了。

  屋里空气混浊。厨房里的洗涤盆上面,放着粘满说不出是什么调味汁的盘子。旁边是个杯子。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干了。在二楼里有一张藤床,这对家具不足的房子来说,真可称得上是件奢侈品了。在这里,谁也不愿花力气去熨平织物或换洗床单被套。利欧手电筒的光束掠过床边上的一张照片:一个黑发、微胖、蓄着大髭须的男子,喜气洋洋地用左臂搂住一个姑娘。照片的背景是海滩,但不是西班牙的海滩。照片的一角,可以看到一块白色的冲浪板。

  布鲁诺喜形于色,目光闪亮。是呀,他俩至少有一点收获:拉尔斯·波德尔开始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在客厅里,利欧用他戴手套的左手指尖摸了摸电视机,结果发现上面是一层厚厚的灰。显然,几个星期以来,这里没有人再去过问卫生状况。

  “快把门关上,”布鲁诺催促利欧。

  利欧点点头,再次走进厨房,并在洗涤盆下方的放刷洗用具的小柜子里发现一只垃圾桶,里面有几卷塑料袋。他撕开了一卷。然后,他俩走回到存放血浆的仓库。

  利欧拿了四袋血浆,并把它们放进塑料袋里,一边喃喃地说:“现在得赶快离开。”

  外面静悄悄的,一阵微风从山谷里吹了过来。利欧冷得发抖,但原因并不是风所带来的凉爽。

  布鲁诺把塑料包扔到车子的后座上。“你打算怎么办?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才能回到旅馆里,而那时已是夜里12点了。到时候你要不要跟厨师说一下,让他把这些东西放到冰柜里?”

  “对,”利欧说。“不过我想,这事由你来办。”

  他看了看手表,然后开着保时捷车驶下斜坡,从波德尔的住宅旁边开过去。邻近的地皮被一堵白墙包围着。白墙后面隐隐约约地显露出一座小别墅。别墅正面的一个房间里还亮着灯。它的光亮犹如落日金黄色的余辉投射在一棵白桦的树干上。

  利欧打开了汽车的停车尾灯,然后下车。“呆在这里,布鲁诺。”

  这位摄影师只好耸耸肩。在右边门柱的水泥里,嵌进了信箱的投信口、门铃和通话装置。利欧按了三次门铃——起先是胆怯地,然后是果断地和较长时间地按。通话装置发出喀嚓声:“是我。”

  “我的名字是马丁,利欧·马丁。请原谅我这么晚来打扰您。”他赋予他的声音以一种令人产生信任感的庄重的语气,这在当时的情况下似乎是适当的。这是一个有教养的、尽管是不知所措的请求者的声音。“您知道,我来自慕尼黑,现在在法兰克福,我绕了好多弯路才到这里来的。我是特意来找波德尔先生的。”

  “我跟这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因为事情是这样的,波德尔先生和我一样是冲浪运动员,您知道吗,风板运动员。”那东西根本不叫风板,真该死!对我来说,风板和冲浪板都一样。对方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们在罗马尼亚的瓦尔纳偶然相遇。当时我车子的驱动装置出了故障,真该死,汽车在罗马尼亚抛锚,这的确是件麻烦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波德尔先生自告奋勇,把我的装备,也就是我的冲浪板和风帆,带回家去。”

  “原来是这样,还有呢?”

  “是这样的……”利欧的脖肌已经疼痛,因为他不得不朝那讨厌的通话口深深地弯下脖子。“我想取回我的那些东西。因为这样的一套装备是很贵的。我已经给波德尔先生打了几次电话,但毫无结果。所以,我想,如果我在这个地区乘车经过这里的话……”

  “请等一会儿”

  片刻之后,也就是不到20秒之后,那上面的门打开了。利欧眯起眼睛,因为在同一瞬间,那平顶建筑物两边的安全灯突然亮起来了,它们发出的光使他眼花。仿佛这还不够似的,那人沿着石板路朝他走来的时候,右手里还拿着一支手电筒。这是一个身材高大、宽肩膀的相当胖的男子。利欧只能认出他的粗壮的轮廓。他没有头发,在手电筒的微光下,只看到他那滚圆的秃头。此时,他站着不动,手电筒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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