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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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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 “我可以将X光片带走吗?我想在家里仔细看看这些片子。” “当然可以,同行先生。我可以将闵先生的病历从病历卡中抽掉吗?” “我想恳求您这样做。” 他们很快就取得了一致,可是弗赖堡并没有使谈话中断。突然使他感兴趣的是,这个孙泉夫在自然医学治疗方面是怎么想的。晚期胰腺癌病人到了这个地步只有一种希望:上帝,让我快一些去见你吧! “您还想对闵先生进行治疗?”他问道。 “医学的进展是通过研究和试验来达到的,”孙教授回答道,“四千年以来我们都在‘黄帝’认识的基础上进行研究。他着了一本今天仍是我们医学基础的书。书名叫《黄帝内经》。博学之士李时珍写过一本我们今天还在使用的传统医学经典著作。我们有一句表述我们的重要知识和我们积累的经验的名言:‘固旧增新。’数干年来我们都在进行研究。为什么胰腺癌就不能治服呢?” “因为没有对付的办法!” “亲爱的同行,我只举一个例子:在经过二十万次以上的化学试验和分析之后,时至今日人们还不能消灭疟疾病原体。对付疟疾的办法够多了,可是出现了什么情况呢?一定时间后病原体又有了抗药能力。为什么就没有人去查阅一下,实际上葛洪医生在340年就已在他的肘后备急方中披露了草药青蒿素,它的拉丁名为Artemisia apiacea,能治愈大脑疟疾!肾开始犯病您如何对付,同行先生?” “对付这病我们有大量药物!”弗赖堡含而不露地回答道。 “不错,你们有大量的化学药品!而我呢,在病人被确诊为肾功能不全的最初阶段,我开出温脾汤——一种生姜、大黄、甘草和人参的蒸馏液。你用某种讥讽的态度看我?亲爱的同行:温脾汤很有效!一个患风湿症或痛风症的病人到您这里来,您给他吃大量的化学药品,这该多苦。我们给这个病人吃虎骨酒——一种泡有虎骨的很凶的酒。” 弗赖堡拉长着脸。他真是忍无可忍了!用甘草来治肾功能不全,用虎骨酒来治风湿症和痛风症,真是胡说八道!而汉斯,这个笨蛋,他相信这一套! 弗赖堡几乎要拒绝将X光片拿给孙教授了。他不是在治疗,而是在杀害一个癌症病人。他这样看病,真令人气愤!这是在害命! “那您或许要用蛇毒来治愈胰腺癌了?”他嘲弄地问道,可是话里没有气愤的口吻。 “这种治疗方法我必须去探索。”孙教授回答道。 “可是再也没有时间了。在闵驹身上不行。” “意外和幸运的情况还是存在的。谁会想到羚羊角磨碎制成的药片会对伤风感冒有效呢?羚羊角造成内热——而这种内热就是中医的基本治疗方法。以热来驱散凉。就这么简单,同行先生。” “不能动手术的癌可以用浆液或煮熬的蛇皮来治愈,您这样做不能使我信服。我不是华人,而是现代医疗学的代表。你说传统的中医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这点也不可能使我信服。对这些我根本就不同意。” “这令人遗憾,同行先生。”孙泉夫从真皮沙发椅中站起身来。他没有流露出受侮辱的神色,尽管弗赖堡博士的话都是带侮辱性的。“允许我取走闵驹的X光片吗?” 过了一会儿,孙泉夫离开弗赖堡博士的诊疗室,他腋下夹着装有几张X光片的大纸袋。弗赖堡从窗户里看着他步履轻快地走上大街,登上那里的一辆黑色的梅塞德斯车。 弗赖堡心想,用草药医治癌症,这简直是犯法! 而弗赖堡决定,通过拉特诺夫继续密切注视可怜的闵驹的命运。 丽云方面没有消息。 没有传真,没有信,没有电话。 沉默。 拉特诺夫极力不让自己作这样的推想:丽云说她要到慕尼黑来,但她没有发传真,这是一种回避。我等待……等待。这种等待只能是:让时间流逝。时间会调节一切。时间将一切都掩盖了。她知道我已打过电话。即使她不愿意来,她的命运也与拉特诺夫的命运继续捆在一起。她不会发生任何事。三合会不会使她痛苦。他爱丽云,即使在这个期间他也深信她在适度地回报他的爱。她肯定已经从德国大使馆拿到了邀请她到德国的函件和应填写的调查表——可是她没有反应。这不是足以证明她不愿来吗? 这样过了好几个星期。11月底,弗赖堡大胆地再次问他的朋友:“你听到丽云的什么消息了吗?冬天她会来吗?” “没听到。” “她没有拿到签证?” “我不知道。我再也没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你这个傻瓜现在就懒散地坐着吮大拇指吗?你要行动!” “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肯定已经拿到了大使馆的表格——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再也不想了。” “你要等待,伙计,再给她打电话,反复打;给她写信:丽云,到我这儿来!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我怎么听不到你的一点消息?每天夜里我都梦见你在我的身边,我在我身旁摸索,感到你就在近旁。” “她只会笑话我。她把我忘了。” “因为你是固执的狗。女人都愿意男人追求。你要央求她到你这里来。” “不。”拉特诺夫张开手向桌上一敲。“我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你什么都不愿干了?” “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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