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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拉特诺夫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又躺下,又起来,沏上一杯茶,站到窗旁,望望那内院的树木;接着在室内转了转,又爬上床,然后又跳起来。因为心跳过剧,他呼吸感到困难,走动走动才好过些。他又站着不动,呆呆地望着涂成绿色的墙,哀叹一阵,又用拳敲敲墙。到头来还是坐在茶几旁的一张小椅上,独自出神。他越来越感到被一个念头抓住了,无法控制自己:中断旅行,后天飞回香港,同丽云告别,永远告别。我不愿再听到你的消息,我要把你永远忘记,我会把你所有的照片撕得粉碎。

  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坐在靠背椅上,头耷拉在胸口。报时电话把他惊醒,他像只落水狗似的抖抖身子。

  “拉特诺夫,你是个浪迹天涯的头号孬种!”

  他朝房间直吼。“生活就是这样,现实常常像氰化钾那样的苦。吞下它,不就了事了。这个丽云同你有什么相干?”

  7点3刻他下楼去饭店大厅。奇怪的是毫无倦意。他从电梯里往外望,丽云还没来。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想。能不这样吗?在床上折腾了一通宵,早晨是残酷的。起床就是折磨!

  他在服务台买了《中国日报》,一份英文报纸,翻阅了一下,但兴趣索然。电梯声响,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8点正。

  丽云下了电梯,笑容可掬地朝他走来。她还是穿着那条紧身的浅蓝牛仔裤和那件花衬衫,神采奕奕、满面春风。

  他清楚,她不是从外面走进饭店的,而是从电梯上下来的。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好!”丽云来到他面前时说。

  06

  拉特诺夫气鼓鼓地打断她的话。“您有义务先问:您睡得好吗?——不好!”

  “哦!为什么不好?您又很累了。”

  “是吗?”

  “跳舞把您给累坏了——我已察觉。”

  “我跳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我上次还是什么时候跳的舞?已记不起来了。但我已决心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我觉得,近年来耽误了不少时问。”

  “您去过这么多热带国家。”

  “总是带上我的照相机和一架录音机。说实话,直到昨晚,我还从没有过若有所失的感觉。现在我知道,有些方面得改变改变。”丽云又是长发披肩,他抬头望了望电梯。“您是睡在饭店里的?”

  丽云瞥了他一眼,像是没听懂他的问话。“这儿不是有我的房间吗?”她接着说。

  “请原谅,我忘了。”拉特诺夫这下说话镇定沉着,“我想,您也许睡在您的哪个女朋友那儿。您在这儿有许多女朋友。这是您自己对我说的。”

  “我在外地当导游总和客人住一处。在K市情况特殊,在那儿我有一间小屋,同一个女同事住在一起。”她赶紧补充了一句。

  拉特诺夫给弄糊涂了。这是真的吗?丽云明明上了治的车,同他一起乘车离去的。他可没做梦,再说三人喝上两瓶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她确实同他一起乘车走的!

  “我们去进早餐吧!”她说话时他的举止令人惊讶。“文英开车就到。”

  拉特诺夫看了看表。“我们要等华来吗?”

  “她不来”。

  “怎么?她说好,她……”

  “她9点来,那时我们已走了。我给她的出发时间有误。”

  “丽云!”

  “她太犯嫌了。”她说着转过身去。

  他跟在后面,在一张大理石小圆桌旁坐下,向女服务员要了一份欧式早餐和一小瓶矿泉水,不用说,馒头是少不了的。

  “我喉咙发干,”他说。“昨夜我喝了一公升茶。”

  “因此没能睡着。”

  “是的,准是这原因。”

  哎呀!丽云,要是你知道……

  她早餐吃的是汤面和一小壶绿茶。馒头她碰都不碰。

  “您喜欢喝绿茶?”

  丽云抬头望了望。“是的,可以这么说。喝这茶有益于健康。”

  “怎么会呢?我觉得这味儿如同绿色的水。只有那个茶馆里的茶才是好茶。”

  “这茶有些特别。本地人爱喝绿茶。胃痛、头痛、感到恶心或情绪激动时喝它还可当药呢。”

  “您今天早晨很兴奋,是吗?”他话中带刺。她不理睬这些,还是喝她的汤,好像没听见他的问话。她看了看表。她带表时表面总朝手腕内侧。“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这么说,即使华早些来,您也不让她见到我们。”

  丽云又没答腔,只是默默地指了指通往餐厅的门。文英站在那儿对他们狡黠地笑了笑。

  “他可以等等嘛!”拉特诺夫执意不从。

  “去L市车要开四个半小时。要是我们还游览白族村寨,那么到目的地就要下午了。”她向文英示意,他点了点头离开大厅。

  “您太不讲情理了,丽云!”他说。

  “我是对您和这次旅行负责。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得检查。这样在我的人事档案中就多了一份材料。”

  “你们这儿就这么严厉?”

  “可以这么说。我们走不走?”

  “听您的,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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