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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眼下,我恐怕没有时间,我有急事,也许以后可以和你谈谈。”

  我加大了步子,挡在她前面。“听着,”我说。“我必须和你谈谈,我迟早总是要和你谈的,所以最好还是现在就谈,否则,你无法摆脱我的,好吗?”

  凯茜眉峰紧蹙地看着我,她点点头。“好吧。”

  我们正站在一个小岛上,旁边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我们坐了下来。

  “我只是想把一切都弄明白,”我说。“在过去几天里,我觉得我正在开始了解你,真正地了解你。而且,我越了解你,就越喜爱我看到的一切,我和你很般配,这一点我很清楚,我想你也清楚。所以我需要弄明白。”

  凯茜目光直视前方。“弄明白什么?”

  “弄明白出了什么差错,弄明白今天上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弄明白现在你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

  凯茜双颊红晕淡起。“我并没有设法躲开你,我只是已同意了做别的事,就是这么回事。”她看见了我脸上的神色,我等着,最后,她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你的确应该讨个说法。”

  她依然不看着我,而是凝视着她前面一棵移植的棕榈树。“我渐渐喜欢有你作伴,和你在一起很有乐趣,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发现自己总是在期盼着下一次与你见面的时刻。”

  我对她微笑着,她仍然不看我的眼睛。“我也有同感,”我说。“那是什么问题呢?”

  “在来这儿的飞机上,我坐在韦杰尔旁边,我们谈天闲聊,说到了你。”她的两只手不断地握紧又松开,眼睛就是不看我。“他说他认为你我之间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说他不喜欢这样,还说这不符合职业道德,对我的职业生涯没有好处。”

  我怒火中烧。“韦杰尔恨我,这你是知道的,他想他的,这有什么关系?”

  凯茜低声继续说道:“他说如果这事再继续下去,就要解雇我。”

  我火冒三丈。“简直荒唐,他不能解雇你。”

  “噢,能的,他能解雇我,他和卡什是老朋友,记得吗?他说他会和卡什联系,保证我不再见你。他说我是否能在公司干下去还是个疑问,并说只要他和卡什稍稍从中作梗,他们便会将我解雇。”

  “他在吓唬人。”

  凯茜朝我转过脸来,眼睛里燃着怒火。“不,他不是在吓唬人。你说得很对,他一点儿也不喜欢你。事实上,他恨你,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但是根据他对你的所言所行,你完全可以使他被炒鱿鱼。”

  凯茜淡淡一笑。“你要控告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职员性骚扰,除非你是疯子。即使我赢了官司,我也一切都完了。”

  “噢,那就让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见鬼去吧,反正你讨厌这个银行,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所以让他们见鬼去吧。”

  从凯茜的反应中,我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你说得倒轻巧,”她说。“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我的职业,你知道干这一行的女人是多么不容易,人们不把你当回事,像韦杰尔之流的男人们把你当作一个荡妇,你的工作就是为公司勾引客户,我要证明韦杰尔的话是错的。我对这个工作倾注了许多心血,我苦苦奋斗取得了这些成绩,我决不会让这一切付诸东流的。”

  “好吧,好吧,我道歉,”我说。“但是你应该按照你的生活来设计你的工作,而不是相反。”

  “噢,我明白了。所以,当我遇到一个男人,并爱上他的时候,我就应该辞职,去上烹调和家政速成班。”凯茜的话音里满含讥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争辩道。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

  争论变得越来越激烈,韦杰尔正在讹诈凯茜,使她离开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争辩的是妇女追求职业的权力问题,我搜肠刮肚地找词儿反驳她,但反应太慢了。

  “听着,我原以为我喜欢你,但是我实际上并不真正了解你,”凯茜继续说下去。“我不打算为了你而使多年的工作毁于一旦,情况就是如此。”说罢,她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回电梯口。

  我坐在长凳上,满腔怒火。我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不住地抖动,韦杰尔那个狗杂种!当我进一步发现了他在特里蒙特资金公司诈骗案的作用后,就更加蔑视鄙夷他了。他也许谋害了肖夫曼,他可能与戴比的死有牵连,他用最无耻的方法纠缠凯茜。现在,他又把她从我身边赶走了。这使我对他的蔑视变成了仇恨,我要抓住他的把柄,我要治得他服服贴贴。

  我对凯茜也十分恼火,我日益喜爱的姑娘又变成了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个傲慢的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的职业女性。但是,也许是我有失公允,期望凯茜为了我而冒砸饭碗的风险也许确实有悻常理,然而麻烦的是,我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显得有多么宽宏大量,坦然豁达,我也许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打开了感情的防线,而凯茜和韦杰尔则粗暴地伤害了我袒露的情感。

  我大步走进一间酒吧,要了一杯啤酒,根据安排,那天下午我们还要去参观几个发行高风险债券的卡西诺赌场,但我决定不去了。

  我几分钟就喝光了杯中啤酒,又要了一杯,我的怒气开始慢慢平息下来。我打量了一下巨大的门廊,只见各色人等在那转来转去,有的行色匆匆,但大多数人只是在闲荡。我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当我看见那个身影从服务台向我走过来时,我呛了一口啤酒,是罗布!他究竟在这儿干什么?他应该在办公室里,或者应该在洪斯洛参加他的那个会议。

  接着,我注意到了他一只臂弯里抱着的一大束黄色鲜花。啊呀,不好!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儿了。在格洛赛斯特-阿姆斯小酒店共饮的那天晚上,他曾对我说过要作出一个富有戏剧性的姿态,他正在履行自己的诺言。

  他步伐坚定地大步走过来,他来到我面前时并没有停步,只是咧嘴一笑。“闭上你的嘴,保罗,天知道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小虫子爬进你嘴里。”他边说边大步流星经过我身边,向电梯走去。

  我这才意识到由于惊讶我的嘴确实张得老大,我闭上嘴,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

  我撑在吧台上,等着罗布回来,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在我们的谈话之后,她不可能接受他的求爱,是吗?或者她会接受?这个念头占据了我的脑子,我感到毛骨悚然。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颇具戏剧性的姿态,但是,凯茜是个明智的姑娘,她不会上钩的,是吗?

  我两眼盯着电梯口,熬过了折磨人的10分钟。我终于看见罗布从一架电梯中冒出来了。他见我在吧台边,便穿过连接小岛的人行通道朝我坐的地方走过来,他不露声色,我判断不出他是兴高采烈还是灰心丧气,他显然是在故意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为什么?

  他走了过来,就在我面前站定,一声不响。说话呀!我真想对他大叫一声,我需要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但我没有叫喊,只说了一句:“罗布,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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