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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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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那边的头谈过。他们今天有两个聚会:酗酒者和吸毒者聚会,就是所谓的‘禁酒禁毒协会’。我要你都参加。那边的头会打电话给我。” 她点点头,那模样就像个挨了骂的孩子。眼下我不想逼她太紧。她小口吃着饼圈,啜饮着咖啡,出神地听着我给她念报上的故事。她对国际新闻和体育报道不太感兴趣,但颇关注本埠的新闻。她许多年前曾参加过一次投票选举,所以对本城的政治倒也不是一窍不通。她能听懂犯罪报道。 一篇长篇社论抨击国会和市当局没能妥善安置无家可归者的生活,它警告道,还会发生像朗蒂一家这样的悲惨事件,还会有儿童死在街头,死在国会山的脚下。我把社论解释给露比听,她赞同上面的每一句话。 外面下起了一阵轻柔的冷雨,我开车送她去她的下一站——“内奥米之家”。那是坐落在西北部第十大街的一幢四层楼的排屋,它所处的街区房屋结构与别的街区相似。它每天上午七点开门,下午四点关门,向前来求助的无家可归的女人提供食物、淋浴、衣服、各种活动和咨询。露比是那里的常客,所以当我们到达时她的朋友纷纷向我们打招呼。 那里的负责人是一个名叫梅甘的年轻女人。我与她轻声交谈,计划让露比戒酒戒毒。那里收留的女人中一半心理不健康,一半是酗酒吸毒者,还有三分之一HIV呈阳性。梅甘告诉我露比没患传染病。 我离开时,女人们挤在大厅里齐声歌唱。 我正埋头工作时,索菲亚敲我办公室的门。我还没开口她就进来了。 “莫迪凯说你正找一个人。”她手中拿着记事本,准备记录。 我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赫克托。“啊,是的,我在找一个人。” “我会帮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关于他的一切。”她坐下来,开始记录。我一口气说出他的姓名、住址、失踪前受雇的公司、外貌特征,以及他有妻子和四个孩子的事实。 “年龄?” “三十岁左右。” “大概的薪水?” “三万五。” “既然他有四个孩子,那么至少有一个在上学。从他的薪水以及他住在贝塞斯达来看,我怀疑他有额外收入。他是西班牙裔,所以很可能信天主教。还有别的情况吗?” 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她返回她的办公桌,打开一本厚厚的记事本,飞快地翻动着内页。我让门开着,所以能看见她做的一切。她的第一个电话打给在邮局工作的某人,随即谈话变成了西班牙语,我听不懂。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先用英语与接线员打招呼,然后又换作她的母语。她给天主教教区打电话,接着又引来一大串电话。我对她的举动失去了耐心。 一小时后,她走到我的门边,大声道:“赫克托一家搬到了芝加哥,你需要他们的住址吗?” “你是怎样……”我吞下了后半句话,吃惊地盯着她。 “别问了,是通过他们教堂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们上个周末匆匆忙忙地搬去。你需要他们的新住址吗?” “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 “这可不太容易,不过我能告诉你大致的方向。” 已经有六个人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待咨询。“现在不忙吧,”我说,“待会儿再说。多谢。” “小事一桩。” 小事一桩?我花了几个小时晚上去敲他邻居的门,晚上寒气逼人,还要躲避保安的纠缠,又得提防有人打黑枪。而她只打了个把钟头的电话就办妥了。 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在芝加哥分部有一百多名律师,我以前办案去过两次。分部的办公室设在靠近湖畔的摩天大楼里,大楼的门厅就有几层,楼前环绕着喷泉和许多商店,自动扶梯蜿蜒而上。对赫克托·帕尔马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藏身瞭望之处了。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在街头活动,四处散落在人行道、街道护栏、下水道、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干草堆、窨井盖、消防水龙头、垃圾箱、巴士站头和沿街店面等地方。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熟悉的区域内闲逛。因为有的是时间,他们会停下来闲聊,观察一辆交通受阳的汽车,注意到街角处又来了一个新毒贩,认出他们地盘上的新面孔。他们在街边坐下,破帽遮颜,隐身于店前的阴凉之处,就像街头的步哨一样,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他们听得见街头发出的各种声音,嗅得出汽车尾部释放的废气和廉价饭馆里油炸食品的香气。同一辆计程车一小时内驶过两次,他们知道;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他们知道来自何处;一辆挂着弗吉尼亚或马里兰州牌照的高级轿车正停靠在街道护栏边,他们会留意它直到它开走。 一个便衣警察正守候在一辆无标记的汽车内,他们也看见了。 “警察在外面。”一个咨询者对索菲亚道。她走向前门,向东南方Q大街望去,在那里停着一辆乔装的警车。半小时后,她又查看了一次,还在那儿。她走向莫迪凯的办公室。 我当时浑然未觉,因为我一面在争取食物配给券,一面在与检察官办公室据理力争。今天是礼拜五下午,市政府机关的官僚们在这样一个好日子里却不能恪尽职守,正准备提前下班。索菲亚和莫迪凯一起过来把消息通报给我。 “我想警察正在守候。”莫迪凯表情严肃地说。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藏身桌下,但我没那么做。我极力保持镇定。“他们在哪里?”我问,好像他们的藏身之处真的很重要。 “在街的拐角处。他们在那儿监视这幢楼半个多小时了。” “也许他们是冲你而来。”我说。哈哈。可是人人都板着面孔。 “我打电话问过了,”索菲亚说,“他们带着逮捕令,要以严重盗窃罪逮捕你。” 一桩严重罪行!监狱!一个英俊的白人男子被抛进火坑。我转移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尽量掩饰自己的恐惧。 “一点都不奇怪,”我说,“这种事常有,让我们来摆平它。” “我认识检察官办公室的一个人,我会去见他,”莫迪凯道,“如果他们允许你自首就好了。” “那当然好,”我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但我一下午都在给检察官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 “他们有两百名律师。”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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