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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


  然而没花多长时间施姆茨便将她的梦想击得粉碎,便将那光华的外表之下的残酷的内幕展示给了她。

  她很快便招供了,录音机的磁头“磁磁”地转动着,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时,副警务官劳罕尔先生驾到,他接了过来对她亲自进行审讯——这个案件现在涉及到国家的安全,他得亲自出马了,施姆茨和丹尼尔只允许在一旁旁听。

  劳孚尔的态度是个晴雨表。自从施姆茨和达奥得潜入艾米利好极了,好极了!

  丹尼尔正想亲自审讯他们呢。

  审讯刚开始的时候,丹尼尔并没有露面,他坐在一面单向镜后面,静观审讯的进展。三场审讯同时进行,简直就是一场马拉松!阿比亚迪在一间屋子;旁边屋子里是他的表妹,那个假扮成清洁工的女人。两人态度都很顽固,始终不肯说一句话。

  但凯瑟迪对纳哈姆·施姆茨却很不客气,肆元忌惮地对他进行辱骂和攻击,施姆茨却丝毫不予理睬,一五一十地向她叙述着事实的真相和内幕,使她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确实被欺骗和利用一旦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凯瑟迪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先前对阿比亚迪的袒护和脉脉温情瞬间被愤怒和懊悔所代替,她将自己所遭受的羞辱和伤害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激动和愤怒的情绪支配着她。她说得非常快,以至于纳哈姆不得不让她稍稍放慢些。

  她倾诉着:阿比亚迪如何引诱她,如何向她许下动听的诺言:答应和她结婚,回到美国,回到加利福尼亚的亨廷顿沙滩,在那里买一幢宽大的房子,有车子,有孩子,过一种悠雅闲适的生活。

  然而在这之前,她得先完成他指派的任务。

  她开始做一件很特殊的工作:在底特律替他做巴勒斯坦解放组织的情报员,打印和校对那些英文稿件,趁着黑夜将它们送出去,在咖啡馆里和那些笑容满面的阿拉伯人碰头。现在回想起来,那帮人并没有对她表示多少的尊重,相反的,在嘲弄她。但在那时,她却觉得他们很神秘,很有魅力。

  一个来回奔波的信使!在底特律的密特波利坦机场收到包裹,用密码机接收讯息,把它们记录下来,然后北上加拿大,将这些东西送到蒙特利尔的一幢房子里,从那里取出一些包裹,然后返回!当阿比亚迪和他的一帮朋友在一间清真寺的地下室里聚会的时候,她便充当服务小姐,端菜递水,给他们奉上咖啡和小甜圈。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业余时间干的——从哈帕医院下班,她便直奔自己的第二工作岗位。

  虽然没有报酬,但阿比亚迪的爱情已使她心满意足。或许在有些时候他们之间缺乏一种浪漫和温柔的情调,但她在内心里原谅了他:他是一个爱国者,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常陪着她去看电影、光顾舞厅。况且,那些犹太复国主义者的目光正盯着他。

  他不时地向她示爱,说她是个勇士,是个女英雄,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做他孩子的母亲。

  他们一起向联合国报名申请到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工作,计划把他们的活动转移到巴勒斯坦。在这里,他充当医生,而她则继续干那差事。

  她编了二十本小册子,在那不勒斯,她找了一个可以把这些小册子以英文、法文和阿拉伯文印刷出来的商人,将这些小册子付榨。巴解组织的联系人员装扮成病人到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来,由她负责和他们联系,渐渐地,她和他们中间的一个熟悉了起来——那就是阿比亚迪的表妹:萨姆拉,一个漂亮的黑发女孩。作为巴解组织的成员,她被训练成为一名护士,与凯瑟迪不同的是,她是一名专职工作人员——她的全部时间都奉献给了巴解组织。在医院的一间检查室里,阿比亚迪将她们互相介绍给了对方,两人一见如故,很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现在她们已成了知心朋友。

  在二月,萨姆拉被派去完成一项更重要的任务:代表阿比亚迪负责与约旦的持枪走私者接洽,验收货物并付款。

  萨姆拉住在杰拉的一套公寓里,整套公寓都是她的,确切地说是她父母的——

  她的家庭很富裕,和阿比亚迪一样。她的父亲在1967年逃往阿曼之前是东耶路撒冷的一名法官。

  在凯瑟琳看来,萨姆拉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是阿比亚迪的表妹。

  实际上她压根就不是阿比亚迪的什么表妹,而是他的妻子,是阿比亚迪夫人。

  在萨姆拉的小坤包里找到的一份由约旦政府签发的结婚证书证实了这一点。

  施姆茨将那张发皱的证书在凯瑟迪的面前晃了几下,告诉她完全被骗了,她简直是一个傻瓜,一个白痴,得到如此下场完全是活该。

  她先是极力地否认,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相信萨姆拉是阿比亚迪的妻子,不相信自己完全被利用了——仅仅是阿比亚迪手中的工具。但痛苦而疯狂的叫喊之后,在施姆茨的劝导之下,她不得不接受这铁一般的事实,苦涩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错,她确实知道起初的两名受害者是艾米利亚·凯瑟琳医院的病人——确切地说,是阿比亚迪的病人。但阿比亚迪却严禁她向外泄露这一点,说什么也不愿让警方对这所圣洁的医院产生怀疑。

  她开始哭泣:“可怜的女人!”阿比亚迪对于他的这两名病人并没有抱什么同情心,甚至可以说对任何人都是漠不关心!他简直就是一头猪,污秽不堪,歧视女性!她希望他们都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希望犹太人将他们杀得一个不剩!

  显然她的感情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一个情绪很不稳定的女人,丹尼尔在心里想着。

  阿莫斯·海尔正在他的办公室外边等着,抽着烟,来回踱来踱去,显然出了什么事。

  地板上到处都是烟头,办公室的门关着。丹尼尔定近的时候,他发现这位赖特姆长官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怒气。

  “我手下的一个人死了,”海尔说道,声音很沙哑,“伊特兹克·纳什,在那个美国记者住宅后面被勒死了。你的人,克汉,失踪了——我们给他的那辆车杏无踪迹。在伊特兹克的尸体旁,我们发现了他的对讲机。本来他们两人之间应当经常保持联系的——可能克汉正在寻找伊特兹克的时候遭到了袭击,那个美国记者也死了,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脑浆进裂,四周的墙壁上溅满了鲜血——法医鉴定的结果表明那是威尔伯的血,凶手是用大头短棒将他击死的。他们现在还在清理他的房间。那个加拿大人,卡特,是惟一的嫌疑对象,昨天晚上他出去了,但后来却不知他究竟上哪去了。”

  丹尼尔认识伊特兹克·纳什——他们一起读的警校。长得又矮又胖,经常开一些庸俗低级的玩笑,丹尼尔想象着当他被勒死后该是怎样一种景象。然而当他想到埃维还落在那个屠夫的手中时,他的心却在发抖。

  “上帝,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丹尼尔有些措手不及。

  海尔抓住把手,猛地一推,门开了。在他的办公室里坐着他的一名下属——那个代号为莱里克的人。他正呆呆盯着地板,门猛地被推开的时候,他拾起了头,丹尼尔看见他的双眼毫无生气,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海尔命令道。

  “他将我们给骗了。”这人说道,同时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走到丹尼尔的面前。

  海尔将脸一沉,很不耐烦地说道:“我要你陈述事实,事实,莱里克舔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卡特定的那条路是从本·艾得亚到撤尔坦·苏勒曼的,正好经过我那里,当他经过洛克菲勒的时候,我就尾随在后盯梢,先是经过那不勒斯路,然后进入了朝拜者梦幻宾馆。宾馆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接待人员在那里,卡特登记之后,便沿着楼梯上楼去了。我走了进去,那个接待人员告诉了我卡特的房间号码——三O二——并告诉我卡特预约了一个妓女到这里来寻欢作乐。我问他卡特以前是否来过这里,他和某个妓女是否有密切的关系。他都做了否定的回答,他告诉我,那个婧子正在楼上的另一个房间,十五分钟之后将下来取钥匙,那时他将把她领到卡特订的三O二房间。我告诉他由我把她送上去。十五分钟之后,那胰子果然下来了,取了钥匙之后我把她领向三O二房间,然而当门打开的时候,里面压根没有卡特的人影,我在门外一个隐蔽的角落又等了一会,卡特也没有出现,我只得自个儿下来了。”

  他摇了摇头,一脸困惑不解的神情:“他始终都是独自一人,探长,坐在床上读一本杂志,始终没见卡特的人影。窗户关上了,布满了灰尘,没有留下任何新鲜的痕迹——显然他不是从窗户爬出去的。我到处找他,其他的房间都去过了,压根都找不到他。他肯定是从后门出去了。这宾馆有个后门通向彼卡德·海默凯兹。”

  “你曾呼叫后援了吗?”丹尼尔问道,他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满腔的怒火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

  “当然。我对这家宾馆的结构很了解——去年冬天在破获一起毒品走私案时曾监视过这栋楼。在那个婊子下楼之前,我就呼叫要求支援,这大约是在卡特到达三分钟之后。最近的一位兄弟在海伯德大街,但他没法前来支援我,他一定,整个老城区就没人了。于是你手下的一个阿拉伯人,达奥得,从凯希乐过来了,大约在五、六分钟之后。”

  “卡特知道你正在盯稍他吗?”“绝不可能。我跟在他后面二十米远处,而且一直走在黑暗之中,就是鬼也觉察不出来。”

  “有没有人可能向卡特提醒要注意你?”莱里克将头扭向一边,想了一会说道:“不可能。我一直盯着那个接待人员,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我曾想让他给三O二房间打个电话,以证实卡特确实在里面,但那里面的电话都是只能打出不能打进的,旅客可以呼叫接待人员,但接待人员却设法给旅客打电话。所以我只得放弃这个主意。五分钟之后,达奥得到了——他也没看见他离开。”

  “加上你呼叫前的三分钟共八分钟。”丹尼尔说道,“这足够了。”

  “那家伙肯定没到三O二房间,也压根没到三楼,他仅仅往上爬了一层,便从另一端下楼从后门溜走了。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是来寻欢作乐的。他在宾馆里摆了个迷魂阵,把你给甩了。”海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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