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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我知道这件事!”提琴手大叫道,“黑奴将被卷人战争里,然后白白牺牲,就像当年法国和印第安人之间的战争一般。等战事一结束,白人又会像从前一样鞭答我们!”

  “也许不会。”路德说道,“听说有些自称教友派的白人在费城组织一个反奴党,我猜想这些白人不赞成黑人天生就是当奴隶的命。”

  “我也不赞成。”提琴手插入一句。

  蓓尔经常提供的一点一滴讯息听起来好像她事先就与主人商议过,但她终于承认每当主人有客人来访时,主人会在她服侍餐点完后要她立即离开,并把门关上。而在她听到主人把门锁上的声音后,会从饭厅的钥匙孔偷偷地听他们的交谈。“我比主人的母亲还了解主人!”她喃喃地抱怨。

  “他锁上门后谈了什么?”提琴手很不耐烦地问。

  “嗯,他今晚说这场仗势在必打,英王正准备派遣一船的士兵前来。他又说弗吉尼亚有超过两百个的奴隶,他们最大的担忧是英国人是否会挑拨我们黑奴起来反抗白人。主人说他和别人一样对国王都很尽忠,但没有人能忍受这种苛税。”

  “华盛顿将军已禁止他们再征召黑奴人伍。”路德说,“可是北方有些自由的黑奴正在争论他们的土地拥有权,所以他们要打仗!”

  “他们当然希望借此机会让白人死得差不多。”提琴手说道,“这些自由黑奴简直太疯狂了!”

  可是两个星期后传来的消息更是重大:“弗吉尼亚忠贞的州长邓莫尔伯爵已经宣布:愿意离开农场到英舰上服役的黑奴可以获得自由。”

  “主人会受到影响。”蓓尔说道,“今天来晚餐的客人谈论许多有关逮捕监禁有参加英军嫌疑——或甚至有意想加人——的黑奴,他们也许会绑架或吊死邓莫尔伯爵。”

  康达被派去喂养华勒主人那些气得满脸通红的访客所骑来的马匹。有些马匹因长途跋涉而累得喘吁吁,侧腹都渗满了汗水,有些主人则自己亲自驾车而来。他告诉其他人:其中一个就是约翰·华勒,也就是主人的弟弟,是八年前他一下船就把他买走的人。康达一直都记得他那可憎的脸庞,但他只把缰绳丢给康达,没一点认出他来的迹象。

  “别这样大惊小怪。”提琴手说道,“像他这样的主人是从不向黑奴打招呼的,特别是他认出你来时。”

  往后的几个星期内,蓓尔从钥匙孔中偷听到主人和他的访客很震惊亦很愤怒竟有数以千计的佐治亚、南卡罗来纳和弗吉尼亚黑奴大胆地逃离农场,奔向邓莫尔伯爵。有些人说他们听说大部分的逃奴只是逃到北方,但所有的白人都一致认同应该再多饲养些猎犬。

  有天,华勒主人把蓓尔叫到客厅,他慢慢地大声地对她读了两遍他那弗吉尼亚官报上一则被圈出来的消息。他要蓓尔把报纸拿给农奴们看,于是把报纸交给了她。她照做了,而大家的反应就如她所预料的——愤怒远超过畏惧。“你们黑人不要被挑衅教唆来毁了自己。无论我们现在是否在受苦,假如你们背弃我们,你们一定会吃苦头。”

  在归还“官报”之前,蓓尔私下在自己的屋内阅读其他的新闻消息,其中有些是报道真实的或预测的黑奴叛乱。后来主人斥责她没有在晚餐前把报纸归还,蓓尔含泪地道了歉。但很快地她又被派去传达另一消息——弗吉尼亚的殖民地议会已经宣读通过一项法令:“企图阴谋造反或暴动的黑人或奴隶一律处以死刑而且得不到教会人士的特权。”

  “那是什么意思?”有个耕田的农奴问道。提琴手回答道:“就是当你被处死时,白人不会为你召来牧师做临终前的祈祷。”

  路德听到有些叫做“英国派”的白人和另一种叫做“苏格兰人”的白人正加人英军里。“郡长的家奴告诉我说邓莫尔伯爵蹂躏了河岸边的农场,焚烧大房子,并告诉那些黑奴只要他们愿意加人他的军队,他会给他们自由。”路德又告诉他们在约克敦和其他镇上的黑人如果夜间逗留在外被抓到,就会遭鞭打,并下牢狱。

  那年的圣诞节只是个代名词而已。根据报道,邓莫尔几乎已把他的群众撤退到船舰上安全的地方。一个星期后又传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消息:邓莫尔伯爵带着舰队攻击诺福克,下令一个小时内要清城。然后他的枪炮开始轰击,整个诺福克几乎化为灰烬。蓓尔报告说那儿的水和食物所剩无几,极为匾乏,热病蔓延流行,死亡人数多得使汉普顿路上的水源处都遍布着由潮水冲上岸来的浮尸。路德说:“尸体都被埋到泥沙里。此外,英船上许多黑奴几乎都是饿死和吓死的。”

  康达左思右想地盘旋这些可怕的事件,觉得冥冥中这些苦难都是其来有因,阿拉神一定愿意看到这样的下场。无论往后要发生何事,黑人和白人的命运全是由他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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