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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同卡斯特一起战死的有五六十人,有几个人松开了马僵,这一做法的原因已被争执了一个世纪。另一些人则把马击毙,形成一个堡垒,这可从战场上十分对称的直径10至15米的一个马尸圈看出。本廷证明,他在察看战场时看到了“一个死马的弧形圈”。

  C、E、F、I与L连跟随了将军。他们五个人一组杂乱地躺着,队尾连队首的结构已被击散。他们的战斗组变得越来越小,成四人,三人:两人,乃至一人。所以尸体散落在沿山岭100码长的山侧。依旧可看出,开始时,他们是五个连队。综上所述,当你从该博物馆的地形图上审视这个战场时可看出,他们是按松散的V形部署的。卡斯特在北方的顶点,确切地说,是稍偏西北。

  因为随他死去的大多数人都是耶茨上尉的F连的,许多历史学家便推测,他是在同耶茨一同行进时指挥的战斗。然而,人们又发现参战军官们几乎有一半都在这一群体里。他们是C连的要人汤姆·卡斯特,E连的阿尔杰农·史密斯。这使人困惑不解,因为他们理应同各自的连队呆在一起。就此也众说不一。

  查理·库尔曼认为,耶茨、史密斯和汤姆曾被召集在一起,听取卡斯特最后的命令。

  马奎斯博士推测说,将军在战斗开始不久便阵亡了,因而耶茨就被推举为指挥官,其次便是墨尔斯·基厄菲。但他不久也遇难了。由此可推测,汤姆便充任了指挥官。这一顺序解释了汤姆在场的原因。至于史密斯中尉,他也许是在自己的连队溃散后跑出来寻找总部的。上述应当符合逻辑。但如马奎斯所指出的,没人知道将军何时被杀。

  本廷的解释最为简单:混乱之中已溃不成军。

  战斗时间更是说法不一。在蒙大拿,最多不可能晚于中午,尽管士兵表上的时间已是半晌午。因为直到1894年,美国还没有地方时,每个新拓区、村庄或堡垒都以一个大城市的时间来核对自己的表。林肯堡使用的是芝加哥时间。

  第七兵团因何会被击败,几乎是不同的历史学家有不同的推论。马奎斯认为,除了没有经验的骑兵,华盛顿的错误导向性报告外,就是他所称的“最基本的理由”。美国人深信,由于印第安人极想要施虐,他们最想得到的便莫过于借此机会捕人,特别是白人!他坚持认为,这是基于某一事实的信念,蓄意地夸大,为的是煽动民族仇恨,而这些民族仇恨便成了白人继续进犯、侵占西部土地的借口,成了红种人野蛮屠杀的理由。“卡斯特手下的每一个士兵都过多地接受了这种熏陶。在他们心目中,印第安人就是凶暴的恶魔。在严酷的战斗,产酷的时刻,他们自己则成了这种教导的牺牲品。”

  要是马奎斯的结论正确的话,要是在这个世纪中我们爆炸性时代的士兵们的头脑也同样单纯(任何事都不意味着别的什么)的话,那么所有涉及的事物都超越理智思考的界限了。

  按夏安人备忘录的记述,最后一位穿蓝制服的阵亡者是个身材高大、长着卷曲小胡子的军官。其他白人好像都死了,而这个魁梧的男子正试着左肘撑地坐起身来。他右手握着把手枪,向四下怒目而视。那些原想砍碎他尸体的印第安女人、男孩和老头们都吓得退到一边,他们以为他的灵魂又返生了。但一个苏人斗士夺下他的手枪,开枪击中了他的头部。那些退缩的人才又有了勇气,涌上前来,狂暴地刺戳他的尸体。人们仅知道他是个上尉,夏安人说,他佩戴着两道金属杠。也许这就是墨尔斯·基厄菲,虽然对他的描述不太确切。

  一个叫“水人”的阿拉伯霍人也叙述了尸体动弹的情况。一见到这种情况印第安妇女就都吓得跑开了。“水人”说他不知道那些女人做了些什么,使尸体动弹起来,他也没去察看。

  对死者或行将死去之人进行肢解与毁容的事,像是发生在史前。这就如同冰期时代的一个洞穴礼仪。但当人们研究历史时,就必须小心谨慎。埃德加·斯图尔特指出,以一个人种的标准去牵强地衡量另一个人种是错误的。此外,我们知道,文明时代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复还旧石器时代的习性。正如G·威尔斯所说的那样,要是你使人遭受极度的恐惧,或极度愤怒的话,你面前就会出现一个眼中充血的洞穴人。例如1855年9月3日,在对普拉特河北边的布鲁村发动侵略后,哈尼将军的士兵们开始收集死去了的印第安妇女的阴毛。一个叫“卷毛”的14岁苏人看见了许多被割下的女人生殖器,我们由此可想象它对这个后来成了“红云”的男孩所产生的影响是何等深刻!

  接着,就是对伟大的阿帕契首领“红袖”的惩处。约瑟夫将军对警卫员说:“你们懂吗?我要他死去,或活到明早。”侦察员们理解此话的含义。夜深之后,他们便在营火上烤热刺刀,烫这个俘虏的双脚。裹着毯子的“红袖”告诉他们,说自己不是个供取闹的孩子,于是他们便平端起老式步枪将他击毙。每个警卫队员又用手枪补了两枪,仅仅是为了确认把他打死。然后,他们汇报说,这个俘虏在企图逃跑时被击毙了。第二天,约翰·T·赖特显然是想要这个首领的头皮,便向军营厨师威廉·莱利尔要一把刀。莱利尔给了他一把猎刀,赖特终于遂了心愿,他把浓重的黑发缠绕在血淋淋的头皮上,塞进口袋里。后来,又由身份不详的士兵将“红袖”的头割下来,煮过后送给史密森纳。不久,它就被颅相学家O·S·福勒先生要走了。

  反复无常的莫道卡·杰克首领,则被更随便地做了处理。他在被绞死埋葬之后,又被挖出来,经防腐处理,在狂欢节展出,参观费仅一角钱。

  人们究竟能列举出多少这样的事例,则得靠翻阅那陈旧的记录所花的时间决定了。17世纪中,罗伯特·卡瓦利埃,西尔·迪·拉·萨雷到了美洲荒原的内地——Fi克雷夫科尔废墟附近。他们在那儿见到一块木板,一个法国逃亡者说道:

  我们都是残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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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结束数年后,大批印第安人声称美国士兵当时都十分恐慌,扔掉了武器。事实上,好多士兵确实放下了枪支或将它们扔在一边,因为子弹卡壳了。这是由于软铜壳子弹不同于硬壳子弹,在炸药爆炸时,可能变了形粘在枪中。此外,骑兵们时常把散放的弹药装在马鞍袋里,这就容易使它们毁损。这是雷奥的一个士兵和军械军官交谈时提及的扔枪的另一个原因。这些军官随后就给上司写信,说卡斯特部队使用的弹约带是废弃的皮革制作的。铜弹壳“长了铜锈或其它毁损物质,以至士兵们很难把子弹推进枪膛。除此之外,铜锈和污物锈在一起,又粘附在枪管边,防碍了撞针的使用……”

  不管出自何种原因,都得花一定的时间才能把变形的或粘结在枪管中的弹壳去掉。遇到这种情况,有时骑兵们只好扔掉它们。在印第安人看来,他们则是慌作一团。士兵们确实慌了手脚,而且也十分恼怒!

  1876年7月11日,雷奥给S·V贝内将军写信说,一个身份不详的印第安侦察员刚好隐藏在离战场不远处,他能够清楚地看见骑兵们摆弄手中的枪支。在几具尸体旁还发现了卷刃、断刃的匕首,这进一步证实第七骑兵团不止在同一个敌人作战。

  显然,那些人并未失去理智,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确实吓慌了。按一般推测,卡斯特的军团由身着蓝制服、风风火火、嚼烟草、玛瑙眼睛的狂妄自大的骑兵组成。他们可以靠吃艾灌草,小饼干,喝咖啡为生,他们能够在大决战的战场上疾驰而绝不手软。但是第七兵团也包括一些未经过战争洗礼的新兵,他们的人数大约占30%,其中许多人甚至从未用卡宾枪进行过一次实弹射击。参议员托马斯·哈特·本顿是在边界区长大的密苏里人,他把这类骑兵称做“讨印第安人喜欢的人”。说他们就像滑溜的南瓜,在马背上还坐不稳呢。可是,他们却十分忠诚。大多数天真的士兵认为,在老练的‘(铁屁股”发起攻击之后,那帮狂呼乱叫的印第安暴民将比“红海”退得还快,但事实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他们信赖的勇猛无畏的指挥官却试图组织防御战。于是,这些新兵便都像长耳朵的大野兔一样跑跳到艾灌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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