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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你在叨咕什么呀?”德鲁迪奥问道,“你这是在夸示什么东西?”

  他们小心翼翼地下到水中,触探着河底,但河水很浅,甚至还不到马膝。比利·杰克逊说,想到吉拉德的表时,他不得不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来。

  没走多远,一伙苏人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吉拉德和杰克逊按商议的计策策马疾驰而去,德鲁迪奥和奥尼尔逃入灌木丛中,黑暗救了他们四个人。

  他们藏到第二天——德鲁迪奥和奥尼尔在一起,而吉拉德和杰克逊在一起。那天晚上,他们在雷奥的山顶再次会聚。从星期天早晨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吃过一点东西,至少,吉拉德感到饿极了。给了他一些冷咖啡与饼干。由于胃还在抗议,于是他试图嚼一片成猪肉,可肉在嘴里,人却倒下睡着了,十个小时没睁眼。

  雷奥的一个白人侦察员乔治·赫雷丁也陷入峡谷的困境中。他设法藏在离黑人翻译艾赛亚·多尔曼不远的一块浓密的柳树丛中。多尔曼被逮住了,可赫雷了无法援救他。“我看见印第安人向艾赛亚射击,印第安女人则用石铆头猛砸他。他的两条小腿全被子弹击穿……”另一则讲述则说,艾赛亚的双腿踝节与胫被大号铅弹击中。

  慢慢地把他折磨死要比用武器一下子解决更解恨,这些印第安人要所有穿蓝制服的人,以及和穿蓝制服的人在一起的人偿还对他们的这次攻击。艾赛亚成了一个特殊的靶子。几乎所有有关文赛亚的死亡的陈述,都强调他是被这些残酷的印第安人慢慢地折磨死的。他有一个咖啡壶与杯子——尽管没有解释他参加战斗带一个咖啡壶的原因——在他倒下死在草原犬鼠土丘中时,印第安人把他的血装了满满一杯。发现他的尸体的李人说,是满满一壶。这可能是一个翻译问题。李人侦察员还在附近发现了他们自己的一个同部落人,他被剥光了衣服,开膛破肚,腔内插入一根柳枝,带叶子的部分露在外边。

  一个苏人头领无敌意及谈艾赛亚的死,几乎没有丝毫偏袒。“我们阻击了一个穿士兵制服的黑人,并追击了他。他调转马头,击中了一个印第安人的心脏。于是,这些印第安人就向他开枪射击,把他的马打得遍身窟窿。马背朝地倒下压住了他,使他无法脱身。我骑马经过时,看见了他。”

  列兵斯兰琅告诉布里斯图,说艾赛亚“被残忍地肢解、劈砍。印第安人犯下的暴行无法用语言描绘”。卡斯特的勤务兵约翰·伯克曼说的更直截了当。他说,艾赛亚的胸部扎了十多支箭,“一根拴马桩尖从他的双眼中穿过。”

  斯坦利·万斯特尔则说,这些印第安人十分喜欢艾赛亚。万斯特尔根本就没在小比格奥,这场战斗结束好久以后,他和许多参与人员交谈,编造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艾赛亚之死的故事。故事说,“坐牛”来到受重伤的艾赛亚身边。“这位黑人乞求水喝,‘坐牛’取下抛光的黑色野牛角杯,弄一些水,端给他”。噢!1896年为男孩子们撰写的一本《重温名人故事》中就有过这样一段慈善心肠的场面。该书书名为《著名传奇新说五十篇》,书中记述了17世纪瑞典人与丹麦人之间的一场战斗。战斗中,瑞典人被击败,当一名丹麦士兵打开水壶要喝水时,忽然听见身旁有人乞告:“唉哟,先生!给我喝一口吧,我就要死了,”是一个受伤的瑞典人的哀求。那个丹麦人就怜悯地“跪在倒在地上的敌人身旁,把水壶放在那个瑞典人的唇边……”

  同万斯特尔不同的是列兵罗马·鲁坦参与了小比格奥战斗。他讲述的艾赛亚的最后的情况,听起来像是真实的。鲁坦骑一匹厌恶印第安人气味的马,所以,相继的问题是他怎样能继续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在他从艾赛亚面前狂奔而过时,艾赛亚的马被击倒。艾赛亚一条腿跪着,用没有瞄准器的步枪认真地射击着。他抬眼喊道:“再见了,鲁坦!”

  这个黑皮肤的白人士兵受到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的喜爱,似乎是事实。他们在用其他名字称呼他时,也称他“乳头”。可能由于他的名字与印第安人的乳头(azinpi)发音相同,要么,就是他的黑皮肤,使他们联想到黑野牛的光滑乳头。没有他的照片,仅有两则描述,全部出自仇恨白人的印第安人口中。两则记述都说他十分魁梧高大,全身黝黑。在一幅描绘雷奥撤退的石壁画中,一位身着军服的黑人平躺在一匹倒在地上的白马旁边。不知出自什么原因,他有一只粗大的右拇指。

  他来自何地,什么原因把他拉到未开化的达科特人中,不清楚,他可能是一个逃亡的奴隶或一个自由民。因为,直至南北战争之后,才有他的记录档案。据说,1840年,路易斯安娜和亚拉巴马州的德·奥曼(D'Orman)家族的几个男奴逃跑了,其中有一个挂名为艾赛亚。他第一次露面是1865年11月11日,那时,他被作战部雇用为传令兵,每月佣金100元。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薪金。他穿梭于沃兹沃思堡与赖斯堡之间,每月一次,徙步,肩上搭着个睡袋,信袋用防水布裹着。沃兹沃思堡与赖斯堡间差不多相距100英里,一次旅行要走五天。大概没能给他提供马,或者是他自己认为在十分崎岖的乡间路上行走,会把一匹马毁掉。不管出自什么原因,他用两条腿。政府之所以给他付十分优厚的薪金,是由于那些充满仇恨、野心勃勃的印第安人随时都可以揭掉一名传令兵的头皮。

  在断断续续地干了两年之后,他销声匿迹。四年之后,他又突然出现,为“德雷福与皮克公司”当伐木工,但大部分时间同苏人在一起。据说他和一名塞蒂部落印第安女人结了婚。也许,他确实与“坐牛”成了知交。

  1871年,该部队雇用他在北太平洋铁路测量队当向导。以后五年,他在赖斯堡当翻译。在致命的这一年的至极时刻,卡斯特召唤他服役:

  2号特令:

  达科他赖斯堡指挥官[IV]任命艾赛亚·多曼前去报到,着手该兵站的翻译工作……

  D·T·A林肯堡

  兵站中区部指挥部

  1876年5月14日

  团军需主任H·I·莱诺有一份有关受雇人员与使用物品的正式报告——《亚伯拉罕·林肯与黄石河间三月份战地远征》,其中,诺莱备注道。艾赛亚·多曼六月份应得的服役酬劳费为62.5元。三年之后,一个叫艾赛克·麦金纳特的人试图领取这笔钱。麦金纳特在赖斯堡一带干零活,他曾认识多曼,可他未能说出索取这笔钱的理由。没有其他要求领取这笔钱的人。由于无从查寻艾赛亚法律上最亲近的亲属——他的塞蒂人妻子,所以,这笔酬金就存放在财政部。也许,至今,这个档案宗卷还被封存着。由于很难讲政府内部的事情,所以,艾赛亚的这笔钱可能依旧不断累加着利息。

  从他和一位印第安女人结婚,并能同他们惬意相处,而他们也能接受他的这些理由看,他们残酷地对待他就似乎就有些不合逻辑。当然他们也可以认为,他替穿蓝制服的人服务,背叛了他们,一个叛徒是不值得尊敬的。

  艾赛亚的事就这些。

  除霍雷丁,德鲁迪奥,奥尼尔以及其他几个白人外,许多李人侦察员也在三角叶杨森林与浓密的柳树丛中寻找过藏身地。其中有“幼鹰”。他隐藏了一会之后,认为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于是,他脱掉军大衣与军上衣,紧搂着他的马说了声“我爱你,”然后,站起来,开枪射击。苏人朝他开枪,但未击中。“幼鹰”迅速避开射击,躲进树丛中,爬了一段路,再次一跃而起。苏人又没有击中他。没多久,苏人策马奔向河下游,去狙击卡斯特。“幼鹰”发现自己依旧活着,死神还没有朝他这位勇敢的人靠近,或许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就朝山顶上的美国国旗前进。

  顶峰的生活好一些,只是好景不长。雷奥部队中有32人死亡,10或11人受伤。

  按计划,卡斯特攻击营地的北头或侧翼,雷奥从南面攻击。可眼下,原设置下的捕摄夹子的下颌已被弄弯、折断,上颌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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