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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克伦德勒摇摇头,鼻子里哼的一声喷出一股气来。

  “就我们所知,莱克特医生己杀了九个人。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的——他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但他们不会放他出去。所以,他剩下的路就只有玩玩,那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玩他——”

  “我知道你们是在玩他,奇尔顿的录音带我听了。我不是说那做法有什么错——我是说这事儿结束了。行为科学部可以根据你获得的信息——那个变性的角度,继续追寻下去以取得有价值的结果,你则明天就回昆迪可上学去。”

  欧,好家伙!“我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那张彩色包装纸一直放在床上都没有被注意。她把纸给了他。

  “这是什么?”

  “样子像是张印了许多普鲁托狗的纸。”别的话她要叫他来问。

  他动了下手,示意她把情况说出来。

  “我相当肯定这是做吸墨纸用的酸,麦角酸酞二乙胺。可能都是七十年代中期或者更早以前的东西了,如今已是稀罕物。她是从哪儿弄来的值得查一查。要确定我们还得检测一下。”

  “你可以带回华盛顿交实验室去做。几分钟之后你就要走了。”

  “如果你不想等,找一套野外用的器具来,我们现在就可以做。如果警方有一套标准的麻醉品鉴别器,那就是做J试验,两秒钟,我们就可以——”

  “回华盛顿去,回学校去。”他说着将门打开了。

  “克劳福德先生指示我——”

  “我正在告诉你的话就是你要执行的指示。现在你已不归杰克·克劳福德领导了。你立即回去,别的任何一名受训学生归谁管你就归谁管。你要管的事在昆迪可,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两点十分有一班飞机就坐那一班。

  “克伦德勒先生,莱克特医生拒绝和巴尔的摩警方谈话之后却和我谈了,他也许还会这么做的。克劳福德先生认为——”

  克伦德勒重又关上了门,重重的,其实他没必要关那么重。“史达琳警官,我用不着向你解释我的意思,不过你还是听我说吧。行为科学部提供的案情摘要是作参考的,一向都是这样,现在也还是照旧。杰克·克劳福德反正要请事假的。我很吃惊他事情一直还能做那么好。在这件事上他是愚蠢地冒了一次险,瞒着马丁参议员,结果把后路给绝了。不过考虑到他一辈子的成绩,离退休也这么近了,就是她也不能过分伤害他。所以我是不会为他的养老金发愁的,如果我是你的话。”

  史达琳有点控制不住了。“你们还有别的什么人逮住过三个系列杀人犯吗,逮住过一个的你们知道的还有谁?你们不应该让她来操纵这事的,克伦德勒先生!”

  “你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要不克劳福德也不会来和你烦,所以我还是和你说一次吧:管管你那张嘴,否则你就要被弄到打字的一堆人里头去了。你明不明白——派你到莱克特那里去,原先唯一的原因是为你们局长搞点消息供他到国会山去用用。关于一些主要犯罪活动的玩意儿,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害处;关于莱克特医生的‘内幕消息’;那些玩意儿他就像口袋里的糖果那样掏出来随手撤撤,一边却在设法使他的预算专项拨款得到通过。国会议员们对那玩意儿大有兴趣,他们就靠掌握着这内幕到处被请去吃饭。你的言行出格了,史达琳警官,这案子你不要再管了。我知道你还另有张增办的身份证,缴给我们吧。”

  “我带枪坐飞机需要这证件。这枪是属于昆迪可的。”

  “枪!上帝!你一回去就把这证件缴了!”

  马丁参议员、戈斯奇、一名技师以及几名警察聚在一台录像播放终端机的周围,终端机上安有调制器,接在电话上。莱克特医生提供的信息在华盛顿接受处理,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的热线连续不断地报告处理进展的情况。这儿是从亚特兰大国家疾病控制中心发来的消息:象牙炭疽病是由吸入碾磨非洲象牙时散发出的粉末而感染上的,这些象牙通常用来做装饰把手。在美国,这种病见于制刀商。

  听到“制刀商”一词,马丁参议员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睛烫烫的,没有泪。她紧紧捏住手中的克里内克斯纸巾。

  放史达琳进入公寓的年轻州警给参议员端来了一杯咖啡。他还戴着他那帽子。

  要怕怕缩缩悄悄溜出去那绝不是史达琳。她在那女人跟前停住脚说,“祝您好运,参议员!但愿凯瑟琳平安无事。”

  马丁参议员点点头,看都没看她一下。克伦德勒催促她赶紧出去。

  “我原不知道不该让她进这里来。那位年轻的州警离开房间时说。

  克伦德勒随她一起跨出了门。“对杰克·克劳福德我没有别的只有尊敬。”他说,“请告诉他为……贝拉的问题,有关她的一切,我们大家是多么的难过。现在咱们回学校去好好用功,好吗?”

  “再见,克伦德勒先生!”

  接着就是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停车场。她恍恍惚惚,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她根本一件都没有搞懂。

  她看着一只鸽子在旅宿汽车和滑雪艇下面四处走着。它啄起一粒花生壳,又放了下去。潮湿的风吹皱了它的羽毛。史达琳希望能和克劳福德说说话。“浪费时机愚蠢行事带给你的是最坏的结果。”那是他说的,“利用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得到锻炼。现在最艰苦的考验到了——不要让愤怒与挫折妨碍你的思维。你能不能控制住局面核心就在这里。”

  能不能控制住局面她根本就无所谓。她发现自己做成做不成“特工史达琳”一点都无关紧要,而且根本就他妈的不在乎。你这么玩儿她还在乎!

  她想到了她在西弗吉尼亚波特殡仪馆那张桌子上看到的那个悲惨而死的可怜”的胖女孩儿。指甲上涂着闪闪发光的指甲油,就像这些讨厌的土星土气的滑雪艇。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金伯莉。

  决不叫这帮混账东西看到我哭!

  上帝!什么人都叫金伯莉,她班上就有四个!有三个男生叫肖恩。金伯莉,看了肥皂剧就起了这么个名。她想办法打扮自己,两只耳朵上穿那么些孔,想装饰一番让自己看上去漂亮些。而野牛比尔却看看她那对令人伤心的瘪奶,枪口顶在双乳间,胸脯上一枪就打裂出了一只海星。

  金伯莉,她的悲惨的胖姐妹!她是用热蜡除腿毛的。也难怪——她那脸、臂和腿,最好的地方也就是皮肤了。金伯莉,你如今在哪儿愤怒着呢,没有参议员留心来把她寻找。没有喷气式飞机载着疯狂的人们为她四处奔波。疯狂一词她是不该使用。许多事儿都不该她做。疯狂的人们!

  史达琳看看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有一件小事情她还可以做一做,她想盯住莱克特医生的脸看看,看他说。“比利·鲁宾”这个名字时是什么表情,如果她能坚持和那双奇怪的褐紫红色眼睛对视足够长的时间,如果她能深深地看到黑暗在吞噬着火花,她或者就能发现一点有用的东西,她想她有可能看到欢乐。

  感谢上帝,身份证还在我身上!

  她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地上留下十二英尺长的橡胶轮胎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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