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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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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慧娘叫侍女们带了随身行头起身,飞楼、青狮无用处,不必带着。刘广爱惜女儿,不许他骑头口,备了一乘飞轿与他坐了,点了百余名喽啰护送。那几个轿夫该晦气,丽卿嫌他们走得慢,直骂了一路。到了青云山,丽卿、慧娘同进山寨。慧娘与众头领都见了,希真便叫慧娘去探看银苗。慧娘道:“白昼有日光映耀,看不清楚,须得夜静。何不先去看筑城的地基?” 希真甚喜,便留众将守寨,同慧娘带了亲随壮士,连日下山相看地利。那山南原有一座空城,向驻一员捕盗巡检,城内面开方五六里。后因移置别处,空城仍在。慧娘对希真道:“这座城却也起得还好,就修理了,不必去改造他。却用不着四门,东门把来塞了,西门、南门外面都做了子城。” 用马鞭指着道:“这北门外起造两带土闉,接连着青云山脚,做个关防。” 二人又进城去看一转,只见那城门的门扇都无了,城里的衰草撞着马腹,一个人都不见,一间房屋都没有。只有一座演武厅,也大半倒塌了,面前好似一个教场。照墙外边又有一座破庙,有识得的说道是座关王庙。后面还有个城隍殿。 二人看了出来,纵马往南去。一路上慧娘叫侍女们捧着罗经,擎着标竿,他忽然骑马,忽然步行,东边去张,西边去望,指指划划的说道:某处好造炮台,某处好起碉楼,某处好掘壕堑,某处好设立燉煌。但说来的言语,希真无不合意,无不佩服。一连两三日,把那周围的形势都看了,仍回青云山寨。 众英雄都动问形势的话,慧娘只是锁着柳眉,低头不语。希真道:“甥女沉吟什么,莫非为那张家道口?” 慧娘道:“正是。甥女看这局势,只有正北上的虎门最险要,两山来龙逼紧当中一条路,靠着艾山,真象虎爪踞地一般。那里起造两座炮台,只消千余人把守,任他数十万雄兵,也攻打不入。那芦川一带接连猿臂寨,多设立燉煌碉楼,也把守得。只是那张家道口,亘连十余里,平坦坦一个生根的所在都没有。梁山泊若全伙往这里掩来,休说把守,便是逃避,急切也没处躲。只有筑一带砖城,设立壕沟,直抵魏河,方是上策。这个功程又浩大,一年半载不得了。梁山上岂肯等我筑好了城方来!” 希真大笑道:“贤甥女不必耽忧,老夫早有安排了。只就那张家道口,居中起一座高台,要十二丈高低,上面盖造一座钟楼,把我祭炼的那口五千四百斤九阳钟,运上去挂了。那怕宋江那厮们都来,他要走这条路,捉得他一个不剩。” 众人都请问其故,希真道:“你等不知,我祭炼那口神钟,正为今日之用。那口钟上的符箓宝箓都包藏先天纯阳元炁,善能收摄有情的精神。一声撞动,方圆九里之内,但是飞走活物,都如醉如痴,动掸不得。直待一个周时方能甦醒,却不伤性命。那怕你闷了耳朵,都不济事。只要太阴元精秘字镇住泥丸宫,便无妨害。我已制下几千顶巾儿,与自己的人戴了,看守此钟。那怕梁山的兵马利害,除非他不走这条路,但来时个个上当。本师张真人时常吩咐我说:都箓大法,不到危急时不宜轻用,到得人力不继之时用了,方不犯天律。正是谓此。” 众人听了,都各骇异。 不日,那往梁山探军情的细作都回来道:“宋江已知青云山破了,因闻云总管引青州兵攻打清真山,十分紧急,老种经略相公不日又要来征讨,宋江却不敢来救这里。” 希真道:“我也料那厮们未必敢来,但不可不防备他走冷着,各处仍要严密把守。” 当晚慧娘要去看银苗,希真恐他辛苦,叫他早睡。 次日到夜分,希真吩咐多点火把,照耀着一同下山,直到青云山东南山脚银苗之处,看了一转,指点了表记回寨。慧娘估来,约有五百余万两白银,靠里面还有石青不少,可以采掘鼓铸青铜。众人都大喜。慧娘又把那起造炮台碉楼的图形绘出,呈与希真。希真看了甚喜,便依他的法儿:芦川一带建立碉楼二十余处,燉煌接连不断;虎门设立一座虎爪关,关旁起两座炮台;正西上先起造那九阳钟楼,一字儿造了四座炮台,八座碉楼,面前都掘了深壕。就采办木料,烧砖运土,叫祝万年监工起造。叫刘慧娘做开银矿的监督,慧娘道:“开银矿的弊端最多,甥女不善查察,求另派精明强干之人。” 希真道:“也说得是。” 便教真祥麟去替出范成龙来做银矿监督。希真又吩咐道:“冬令将到,天寒地冻,须要并工赶办。” 祝万年、范成龙领命。又教栾廷玉、王天霸统领铁骑,周围巡查,防有官兵冲突;遇有散亡失业流民,便招抚入寨耕种。 不日,范成龙来报:“银矿内石青下面,又掘出白垩无数。部下头目侯达,系南昌窑户出身。他说识得此垩,可烧磁器,弃掉可惜。特来禀知。” 希真使唤侯达来问。侯达禀道:“小人祖籍南昌,世代惯烧磁器,小人也深晓得火法,因见此地自垩,不让于定窑细泥,若烧起未,定得好器皿。” 希真道:“果如此,也是本寨出产,各处销售,可以添助军饷。” 就重赏侯达,派做磁窑总局头目,侯达领命谢了。侯达又举荐同乡数十人,都是窑户中塑坯、挂油、上彩等工匠,希真就都派作董事,教侯达管领。范成龙将银两、铜斤煎出,陆续存库;祝万年督领夫役,昼夜兼工,建造各处碉楼炮台,修理新柳城池,俱草创完备。只有张家道口的钟楼要紧,已刻日告竣。希真将那口九阳神钟,由芦川运到张家道口钟楼上,依那选定吉日古时悬挂。到了那日,希真率领众头领同到钟楼悬钟,宰太牢致祭。那钟上披挂五色彩缎。鼓乐吹打,众头领依次行礼祭毕,三声炮响,众军呐喊,用力拽起那口钟,端端正正悬在正中,盘好了千斤铁索。众人无不喝彩。希真对众人道:“我用此钟,原是一时应急之事,砖城仍是要用。只是今年天寒地冻,夫役劳苦,断不可再兴工了,只好开春动手也。” 希真又于青云山顶,建盖一座万岁亭,供奉大宋皇帝牌位,朔望率领众头领朝贺。凡议大事,必到万岁亭上。山寨中又添了栾廷玉、栾廷芳、王天霸、祝万年、祝永清、谢德、娄熊七筹好汉,连前共是十七位头领。永清私下禀希真道:“谢德、娄熊二人,擅敢率众造反,杀死官长。这等人心胸叵测,泰山用他,须要留意。” 希真道:“贤婿之言甚当。但我只安放二人于身边,听候调遣,恩威并济,不付他重权,谅他也不能为害。” 希真遂命谢德、娄熊在帐前听用。请刘广、苟桓镇守猿臂寨。仓库钱粮尽屯在猿臂寨内,听候支用,着范成龙掌管。刘麒把守虎爪关,统理炮台事务,在猿臂寨北山下寨;真祥麟仍就镇守燉煌,增添军马,在猿臂寨南山下寨:两枝兵马都做刘广的辅翼,彼此呼应相通。苟英专管九阳钟楼,镇守张家道口,屯积下千万条麻绳,准备捉贼。刘麟统领水军,在芦川下寨,兼理河岸一带碉楼。祝万年、王天霸驻扎新柳城。青云山西面最是冲当要路,是全寨咽喉,兵马俱拣选精壮,教栾廷玉、栾廷芳兄弟二人统领镇守。陈丽卿仍领前部先锋,兼领猿臂、青云、新柳三营兵马都教头,掌管操演赏罚。恐梁山来攻伐,希真亲自带领祝永清提重兵镇守青云山,统辖三营头领,并留刘慧娘亦在青云参赞军机,兼督全军工匠。职事分派已定,众头领无不凛遵。希真派定各头领职事之后,连发数十处细作,打探梁山泊的动静;逐日操演人马,屯积粮草,准备与梁山泊厮并。按下慢表。 却说那日云龙离了猿臂寨,到吴家疃会合风会,同投青州。不说那晓行夜宿,一日行过了东泰山,一路听得人说,青州马陉镇云总管统领官兵,攻打清真山,将次得胜。风会、云龙探听得是实,云龙对风会道:“我父亲既不在青州,我们何不就去军营里相见?” 风会道:“贤侄所说甚是。” 便同取路投清真山来。 且说云天彪自到马陉镇接任办事,军政一新。凡是魏虎臣屈抑之人,察其实有贤能,尽皆擢用;魏虎臣选拔之人,察其果无才具,尽行斥革。游击将军曹松,本是土豪出身,无尺寸之功,只是趋奉魏虎臣,升授今职。天彪见他弓马平庸,性情乖张,便将他功名详革。谁知制置使刘彬亦曾受他贿赂,曹松连夜托人去制置使处打点,反将云天彪的详文批驳下来。天彪差心腹人私查曹松的劣迹。那一日心腹人查着曹松在娼楼赌博,暗地飞报天彪。天彪便亲带兵役,直掩至娼楼,捉住曹松,通详都省。检讨使贺太平遂将曹松拿问治罪,刘彬也无法奈何。众人无不称快,凡受过曹松荼毒的无不顶仰。 天彪一日因巡查乡镇回衙,渡一条溪河。在渡船上望见下流头溪滩上一条大汉,在那里扳罾取鱼。那大汉生得身躯长大,燕颔虎须,眼如晓星。那口大罾并没有翻山架,大汉只将两只手扳起放倒,毫不费力。天彪暗暗称奇,不落眼的看那大汉。那大汉也看了天彪几眼。不多时渡过溪河,天彪回衙,念着那大汉放心不下,暗想道:“左右没甚公事,且再去看来。” 便换了私服,带了几个伴当,离了本镇,仍到溪河边,远望见那大汉还在那溪边扳鱼。天彪将从人藏在松林内,自己缓步行到大汉背后,远看不如近睹,果然堂堂一表。 那大汉却不知背后有人窥他,连扳了几罾空,忽然自言自语,叹口气道:“莫说去捉那些鸟强盗,鱼儿尚且这般难取!” 天彪忍不住叫道:“壮士,你好风流自在!” 那大汉猛回头看见天彪,大惊,忙丢了罾,扑翻身便拜道:“小人有失回避,相公恕罪。” 天彪上前扶起道:“壮士几时认识云某?” 大汉道:“本镇总管相公,为何不认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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