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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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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象鼻冲麓除凶苗 加罗土司沙春,照吴礼奸策办到后,便要吴礼实行诺言,便是要保举沙春防守绥靖等四处汎地。吴礼只得设词保举上去,可是省里的大官,虽然颟顸,究竟还不至于如此荒唐,他们觉得苗人叛变,对于朝廷汎地竟然攻占起来,结果有罪不罚,反将汎地交给他,这不是赏叛吗?于是将吴礼的保举驳了下来,另调越隽总兵移驻小金川,以镇边夷。这一来可就恼了沙春,他不懂得朝廷的措置,他以为是茂州府卖了他。他白白地得罪了安参将,临了自己还是一些好处不曾得到,从此沙春与吴礼便又变成了仇人。吴礼虽也向他解释,但是苗子却不懂那一个理,怏怏地退出了绥靖等四处汎地,回到加罗,这也是吴礼自找的麻烦,树下了这样一个仇敌,将来自然有他的报应。 安馨自从被吴礼陷害之后,丢官事小,查办结果,录了个革职永不录用的处分,好在安馨自从鉴于穆索珠郎的惨死,深感汉人的心思忒也歹毒,事后又经多方探听,才从沙春部下方面探出事由吴礼而起的原因,自觉与吴礼素无冤仇,为什么要陷害自己?初还不信,后来才渐渐明白,乃是因为穆索一案的原故,才想法将自己挤走,心中十分恼怒,苗人性情极执,一经知道为吴礼所害,誓必要报此仇,当时带了家眷,回到云南猛连故乡,安顿了家属,便想独自到川南茂州府,杀死吴礼,替穆索报灭门之仇,消泄自己胸头之恨,当时就来与夫人龙氏言明。 龙氏是苗族中的巾帼英雄,人极机警多智,这时一听丈夫单身要去川南,杀死吴礼报仇,她就正色说:“恶贼吴礼,惯施阴谋陷害旁人,岂没有防人报仇之心?何况那川西、川南的凶悍恶苗,都被这恶魔笼络,日夜不断的在他室内,密谋着剥削人民、害人的主意,除这班恶苗外,更有几个守府的武士,你武功虽然了得,究竟双拳难敌人多,依妾主意,还是先上哀牢山,去与大觉禅师商量。大觉禅师是有道的高僧,求他伸手除这种奸险恶獠,料想不会拒绝的,何况穆索土司又是这位禅师的门徒,穆索家的血海深仇,想总不能不管!” 安馨听了夫人这番话,自知个人前去行刺,固然是十分危险,只可咬咬牙,强抑着不平怨气,照着夫人办法,上哀牢山大觉禅师处,求教除恶报仇的办法。 安馨谨受阃教,带剑骑马,离了猛连寨,泼刺刺放辔疾驰,直向哀牢山奔去,转过几道峰脚,和险恶曲折的山径,不久已奔出二十余里,已经走入陡峭的山道,马前峰峦叠叠,山影重重。安馨从小就奔入深山穷谷猎小兽,这一带的险恶峰岭,很是熟悉,认出是已到了与哀牢山山脉衔接的大雪山东麓,从这东麓到哀牢山,虽也只有二十余里路,但这一路的山道,尽是突兀的玩石,两旁层峦叠峰,形势非常险峻,今又绝不停蹄地驰出二十余里路来,见马已遍体汗淋,再难奔驰那种峻险的山道。 安馨暗忖着,眨眼间,已奔到陡峻的峰峦前,看到峰峦左面,有一块五十步方圆的草原,立时勒马停蹄,坐在马上抬头眺望,见那草原左首尽头,矗立着一座尖锐高岭,形势峻险,岭巅尖锐,高插云霄,岭腰以上,便被蓬蓬勃勃的云气遮住,这个高不可测的岭巅,只能从缥缈中看出来。这高岭面积虽然不大,但四周尽是陡峭的山岭,重重叠叠,衔接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尖岭。挨接这尖岭的一座高岭,也有八九丈的高,岭巅平坦,三面千仞峭壁丛环着,形势峻险,安馨骑在马上,观望半晌,知道这座险峻怪形的高岭,名叫象鼻冲,岭北便是异龙湖畔的南畔,那异龙湖的西畔,却亦矗立着一座高岭,岭巅尖锐,形势险峻怪奇,是一模一样,这两座高岭,在异龙湖畔西南两侧矗立着,故名叫象鼻冲,这一地区实是南徼蛮荒中风景之区。 安馨在气愤填膺之际,虽无兴赏游,看到马已遍体汗淋,意欲叫牲口在草原上喘口气儿,遂提缰转入峰侧,向左斜奔过去,到得那高岭山麓的草原上,翻身跳下马来,松了嚼环肚带,抬手甩在岭脚下,任牠自由地啃草。 安馨趁机想登岭赏览一回,便走近岭麓,双足使劲,一个“旱地拔葱”,窜上了三丈高的陡峭岭壁上,远眺四处山景,观了半晌,蓦地听得岭北似有马嘶人语,不由惊疑,当就双臂一幌,几个飞纵,已窜过几重峰岭,又用个“燕子飞云纵”轻功绝技,眨眼间,已窜到高岭上,立时悄悄奔到北首岭头,跳上突出的陡壁上,俯身伏在壁上,伸脖俯瞰,只见那岭腰间的陡壁上,坐着两个人,虽然离有三四丈远,安馨眼光尖锐,依稀看出二人形状来,长得均是腰宽背阔,貌相凶恶,一眼瞥到异龙湖畔前的一株古柏树,见拴着两匹棕色骏马,半晌,蓦听得坐在岭腰峭壁上左面一个凶苗说:“我们一定是走岔道了,渡过那漫路河,不是说离猛连不远么?怎么奔了这半天,跑到这样险峻的荒山里来了?” 这人说完后,右面的一人说道:“我们从茂州老远奔到这里,看到这种山高水秀的胜境,即便岔了道,也不白奔呀,哪怕姓安的和那小鬼逃出手去!” 在这万籁沉寂中的异龙湖畔前的高岭上,安馨依稀听得很逼清,心中瞿然惊动,暗忖那万恶吴礼,竟然赶尽杀绝,派出苗匪来暗算自己和那玉骢,不由怒眦欲裂,赶忙立起身,施展轻功,接连几个翻身,已扑到侧面岭下,立时蹑足潜纵,走到岭麓前一株古柏树前,藉树蔽身,抬头向岭腰看去,已看出二人面貌来,见左面一个年约四十左右,漆黑的脸,鹰眼虬髯,高颧钩鼻,身后背着一柄长剑;看到右面的一个,长得更为凶恶,年约三旬,脸色也是漆黑,蒜头鼻子,厚嘴唇,两个大暴牙露在唇外,兀像妖魔,背后斜系着一个狭长包袱,腰上系着一个豹皮镖囊,两人俱是有蓝色短衣苗装,紫绢包头。 安馨正在窥视,猛见右面那个虬髯凶苗,侧过脸来,如血般的一双怪眼,朝着自己藏身的古柏树闪烁着,安馨慌忙缩头掩蔽,只听得那凶苗喝说:“朋友!鬼鬼祟祟地偷视人,有胆量显出树来!” 安馨悚然一惊,自问自己悄悄潜藏,绝无声息,离得又这么远,看来这人内功已到火候,这人既为自己而来,劲敌当前,倒要小心应付,看这人双目如火,两太阳穴鼓起,其武功实远超个人,那露牙凶苗,相貌奇怪,武功自也不弱,自知绝不是敌手,幸喜碰巧被自己暗地听得机密,还能容个人作一准备,为今之计,只有用诡谋来搪这强敌,如能使这二个凶苗分离开,然后攻其无备,虽则也是冒险,但除此别无良策可免眼前祸患。安馨天生机灵,在这大敌当前,立时打好主意,神态安详地踱出树来。 这时那两个凶苗,早已飞身落在岭麓,向自己大步走来,一看安馨身后背着一口剑,当就扬脸向安馨上下打量。安馨走到二苗丈余远,正想启口搭讪,那露牙凶苗,张着两只鼠眼,大声喝道:“你是干什么的?窃听大爷们说话,意欲何为?”声色凶暴,咄咄逼人。 安馨早已打好主意,反而和言悦色的,编出一番话,分辩道:“在下是猛往寨人,因猛连寨出了一个姓安的恶霸,他仗着做过几年参将,竟时时欺压我们猛往的人,在下与他是冤家对头,今天俺骑着牲口出来,意欲打猎几只野兽,不料竟与这恶霸狭路相逢,他竟仗着一身武功,竟用内家拳法,向俺后心击来,在下自知不是他的敌手,只有逃避,所幸马上功夫比他要俊,伏身逃开他的掌风,没命地奔驰逃跑。这恶霸竟一味地追赶,在下恐被追上,逃到这座高岭南麓,只得舍却牲口,翻越过岭来。” 说到这,手指着虬髯凶苗,一本正经地说,“尊驾的相貌,远看与那恶霸相像,在下在树后窥视,正是为此,但刚到树后,就为你老发现,两位说些什么,在下实没有听见。”说完了这遍谎话,神色惊慌,回身抬头望上查看,好似真怕有人追来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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