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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二先生語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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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之改,亦是吾黨爭之有太過,成就今日之事,塗炭天下,亦須兩分其罪可也。當時天下,岌岌乎殆哉!介父欲去數矣。其時介父直以數事上前卜去就,若青苗之議不行,則決其去。伯淳於上前,與孫莘老同得上意,要了當此事。大抵上意不欲抑介父,要得人擔當了,而介父之意尚亦無必。伯淳嘗言:「管仲猶能言『出令當如流水,以順人心』。今參政須要做不順人心事,何故?」介父之意只恐始為人所沮,其後行不得。伯淳卻道:「但做順人心事,人誰不願從也?」介父道:「此則感賢誠意。」卻為天祺其日於中書大悖,緣是介父大怒,遂以死力爭於上前,上為之一以聽用,從此黨分矣。莘老受約束而不肯行,遂坐貶。而伯淳遂待罪,既而除以京西提刑,伯淳復求對,遂見上。上言:「有甚文字?」伯淳云:「今咫尺天顏,尚不能少回天意,文字更復何用?」欲去,而上問者數四。伯淳每以陛下不宜輕用兵為言,朝廷群臣無能任陛下事者。以今日之患觀之,猶是自家不善從容。至如青苗,且放過,又且何妨?伯淳當言職,苦不曾使文字,大綱只是於上前說了,其他些小文字,只是備禮而已。大抵自仁祖朝優容諫臣,當言職者必以詆訐而去為賢,習以成風,惟恐人言不稱職,以去為落便宜。昨來諸君,蓋未免此。苟如是為,則是為己,尚有私意在,卻不在朝廷,不干事理。 今日朝廷所以特惡忌伯淳者,以其可理會事,只是理會學,這裏動,則於佗輩有所不便也,故特惡之深。 以吾自處,猶是自家當初學未至,意未誠,其德尚薄,無以感動佗天意,此自思則如此。然據今日許大氣豔,當時欲一二人動之,誠如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誠可笑也。據當時事勢,又至於今日,豈不是命! 只著一個私意,便是餒,便是缺了佗浩然之氣處。「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這裏缺了佗,則便這裏沒這物。浩然之氣,又不待外至,是集義所生者。這一個道理,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只是人不到佗這裏,知此便是明善。 「生生之謂易」,是天之所以為道也。天只是以生為道,繼此生理者,即是善也。善便有一個元底意思。「元者善之長」,萬物皆有春意,便是「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成卻待佗萬物自成其(一作甚)性須得。 告子云「生之謂性」則可。凡天地所生之物,須是謂之性。皆謂之性則可,於中卻須分別牛之性、馬之性。是他便只道一般,如釋氏說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如此則不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天降是於下,萬物流行,各正性命者,是所謂性也。循其性(一作各正性命)而不失,是所謂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馬則為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則為牛之性,又不為馬底性。此所謂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同流,天幾時分別出是人是物?「修道之謂教」,此則專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修而求復之,則入於學。若元不失,則何修之有?是由仁義行也。則是性已失,故修之。「成性存存,道義之門」,亦是萬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為道。 萬物皆只是一個天理,己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當如此。人幾時與?與則便是私意。有善有惡。善則理當喜,如五服自有一個次第以章顯之。惡則理當惡(一作怒),彼自絕於理,故五刑五用,曷嘗容心喜怒於其間哉?舜舉十六相,堯豈不知?只以佗善未著,故不自舉。舜誅四凶,堯豈不察?只為佗惡未著,那誅得佗?舉與誅,曷嘗有毫髮廁於其間哉?只有一個義理,義之與比。 人能放這一個身公共放在天地萬物中一般看,則有甚妨礙?雖萬身,曾何傷?乃知釋氏苦根塵者,皆是自私者也。 要修持佗這天理,則在德,須有不言而信者。言難為形狀。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個持養底氣象也。 知止則自定,萬物撓不動,非是別將個定來助知止也。詩、書中凡有個主宰底意思者,皆言帝;有一箇包涵遍覆底意思,則言天;有一個公共無私底意思,則言王。上下千百歲中,若合符契。 如天理底意思,誠只是誠此者也,敬只是敬此者也,非是別有一個誠,更有一箇敬也。 天理云者,這一個道理,更有甚窮已?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人得之者,故大行不加,窮居不損。這上頭來,更怎生說得存亡加減?是佗元無少欠,百理具備(胡本此下云:「得這個天理,是謂大人。以其道變通無窮,故謂之聖。不疾而速,不行而至,須默而識之處,故謂之神」)。 「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乾坤毀,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或幾乎息矣」。易是個甚?易又不只是這一部書,是易之道也。不要將易又是一個事,即事(一作唯,一作只是)盡天理,便是易也。 天地之化,既是二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行,便其齒齊,不得齒齊。既動,則物之出者,何可得齊?轉則齒更不復得齊。從此參差萬變,巧歷不能窮也。 天地之間,有者只是有。譬之人之知識聞見,經歷數十年,一日念之,了然胸中,這一箇道理在那裡放著來。 養心者,且須是教他寡欲,又差有功。 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此與「敬以直內」同理。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須和樂,只是中心沒事也。 大凡利害禍福,亦須致命,須得致之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謂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須知佗命方得。「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蓋命苟不知,無所不至。故君子於困窮之時,須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禍得福,皆已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言求得不濟事(元本無不字)。此言猶只為中人言之,若為中人以上而言,卻只道求之有道,非道則不求,更不消言命也。 堯夫豪傑之士,根本不帖帖地。伯淳嘗戲以亂世之姦雄中,道學之有所得者,然無禮不恭極甚。又嘗戒以不仁,己猶不認,以為人不曾來學。伯淳言:「堯夫自是悠悠」(自言須如我與李之才方得道)。 「天民之先覺」,譬之皆睡,佗人未覺來,以我先覺。故搖擺其未覺者亦使之覺,及其覺也,元無少欠,蓋亦未嘗有所增加也,適一般爾。「天民」云者,蓋是全盡得天生斯民底事業。「天之生斯民也,將以道覺斯民。」蓋言天生此民,將以此道覺此民,則元無少欠,亦無增加,未嘗不足。「達可行於天下」者,謂其全盡天之生民之理,其術亦足以治天下國家故也。 「可欲之謂善」,便與「元者善之長」同理。 禮樂不可斯須去身。 「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天理云者,百理具備,元無少欠,故「反身而誠」,只是言得已上,更不可道甚道(元本道字屬下文)。 命之曰易,便有理(一本無此七字,但云:「道理皆自然」)。若安排定,則更有甚理?天地陰陽之變,便如二扇磨,升降盈虧剛柔,初未嘗停息,陽常盈,陰常虧,故便不齊。譬如磨既行,齒都不齊,既不齊,便生出萬變。故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而莊周強要齊物,然而物終不齊也。堯夫有言:「泥空終是著,齊物到頭爭。」此其肅如秋,其和如春。如秋,便是「義以方外」也。如春,觀萬物皆有春意。堯夫有詩云:「拍拍滿懷都是春。」又曰:「芙蓉月向懷中照,楊柳風來面上吹」(不止風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萬古興亡手,出入幾重雲水身。」若莊周,大抵寓言,要入佗放蕩之場。堯夫卻皆有理,萬事皆出於理,自以為皆有理,故要得縱心妄行總不妨(一本此下云:「堯夫詩云:『聖人喫緊些兒事。』其言太急迫。此道理平鋪地放著裏,何必如此」)。 觀天理,亦須放開意思,開闊得心胸,便可見,打揲了習心兩漏三漏子。今如此混然說做一體,猶二本,那堪更二本三本!今雖知「可欲之為善」,亦須實有諸己,便可言誠,誠便合內外之道。今看得不一,只是心生。除了身只是理,便說合天人。合天人,已是為不知者引而致之。天人無閒。夫不充塞則不能化育,言贊化育,已是離人而言之。 須是大其心使開闊,譬如為九層之臺,須大做腳須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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