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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二 伊川先生语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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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温问:“西狩获麟已后,又有二年经,不知如何?”曰:“是孔门弟子所续。当时以谓必能尽得圣人作经之意,及再三考究,极有失作经意处。” 亨仲问:“《表记》言‘仁右也,道左也,仁者人也,道者义也’,如何?”曰:“本不可如此分别,然亦有些子意思。”又问:“莫是有轻重否?”曰:“却是有阴阳也。此却是儒者说语。如《经解》,祇是弄文墨之士为之。” 又问:“如臧武仲之知,公绰之不欲,卞庄子之勇,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曰:“须是合四人之能,又文之以礼乐,亦可以为成人矣。然而论大成,则不止此;如今之成人,则又其次也。” 又问:“介甫言‘尧行天道以治人,舜行人道以事天’,如何?”曰:“介甫自不识道字。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如言《尧典》,于舜、丹朱、共工、欢兜之事皆论之,未及乎升黜之政。至《舜典》,然后禅舜以位,四罪而天下服之类,皆尧所以在天下,舜所以治,是何义理?四凶在尧时,亦皆高才,职事皆修,尧如何诛之?然尧已知其恶,非尧亦不能知也。及尧一旦举舜于侧微,使四凶北面而臣之,四凶不能堪,遂逆命,鲧功又不成,故舜然后远放之。如《吕刑》言‘遏绝苗民’,亦祇是舜,孔安国误以为尧。” 又问:“伯夷、叔齐逃,是否?”曰:“让不立则可,何必逃父邪?叔齐承父命,尤不可逃也。”又问:“中子之立,是否?”曰:“安得是?只合招叔(一作夷)齐归立则善。”伯温曰:“孔子称之曰仁,何也?”曰:“如让国亦是清节,故称之曰仁,如与季札是也。札让不立,又不为立贤而去,卒有杀僚之乱,故圣人于其来聘,书曰:‘吴子使札来聘。’去其‘公子’,言其不得为公子也。” 嘉仲问“《否》之匪人。”曰:“《泰》之时,天地交泰而万物生,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人道也。至《否》之时,天地不交,万物不生,无人道,故曰‘《否》之匪人’。” 亨仲问:“‘自反而缩’,如何?”曰:“缩祇是直。”又问曰:“北宫黝似子夏,孟施舍似曾子,如何?”曰:“北宫黝之养勇也,必为而已,未若舍之能无惧也。无惧则能守约也。子夏之学虽博,然不若曾子之守礼为约,故以黝为似子夏,舍似曾子也。” 棣问:“‘考仲子之宫’,非与?”曰:“圣人之意又在下句,见其‘初献六羽’也。言初献,则见前此八羽也。《春秋》之书,百王不易之法。三王以后,相因既备,周道衰而圣人虑后世圣人不作,大道遂坠,故作此一书。此义,门人皆不得闻,惟颜子得闻,尝语之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是也。此书乃文质之中,宽猛之宜,是非之公也。” 范季平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如何?”曰:“仁即道也,百善之首也。苟能学道,则仁在其中矣。”亨仲问:“如何是近思?”曰:“以类而推。” 亨仲问:“‘吾与汝弗如也’之‘与’,比‘吾与点也’之‘与’,如何?”曰:“‘与’字则一般,用处不同。孔子以为‘吾与汝弗如也’,勉进学者之言。使子贡喻圣人之言,则勉进己也;不喻其言,则以为圣人尚不可及,不能勉进,则谬矣。” 棣问:“‘纪裂繻为君逆女’,如何?”曰:“逆夫人是国之重事,使卿逆亦无妨。先儒说亲逆,甚可笑。且如秦君娶于楚,岂可越国亲迎耶?所谓亲迎者,迎于馆耳。文王迎于渭,亦不是出疆远迎,周国自在渭傍。先儒以此,遂泥于亲迎之说,直至谓天子须亲迎。况文王亲迎之时,乃为公子,未为君也。” 贵一问:“齐王谓时子欲养弟子以万钟,而使国人有所矜式,孟子何故拒之?”曰:“王之意非尊孟子,乃欲赂之尔,故拒之。” 用休问:“‘温故而知新’,如何‘可以为师’?”曰:“不然。只此一事可师。如此等处,学者极要理会得。若只指认温故知新便可为人师,则窄狭却气象也。凡看文字,非祇是要理会语言,要识得圣贤气象。如孔子曰:‘盍各言尔志。’而由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子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观此数句,便见圣贤气象大段不同。若读此不得见圣贤气象,他处也难见。学者须要理会得圣贤气象。” 嘉仲问“《韶》尽美,又尽善也。”先生曰:“非是言武王之乐未尽善,言当时传舜之乐则尽善尽美,传武王之乐则未尽善耳。” 先生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非是‘三月’,本是‘音’字。” “文胜质则史”,史乃《周官》府史胥徒之史。史,管文籍之官,故曰:“史掌官书以赞治”,文虽多而不知其意,文胜正如此也。又曰:“学者须要知言。” 周伯温问:“‘回也三月不违仁’,如何?”曰:“不违处,祇是无纤毫私意(一作欲,下同)。有少私意,便是不仁。”又问:“博施济众,何故仁不足以尽之?”曰:“既谓之博施济众,则无尽也。尧之治,非不欲四海之外皆被其泽,远近有间,势或不能及。以此观之,能博施济众则是圣也。”又问:“孔子称管仲‘如其仁’,何也?”曰:“但称其有仁之功也。管仲其初事子紏,所事非正。《春秋》书‘公伐齐纳紏’,称紏而不称子紏,不当立者也。不当立而事之,失于初也。及其败也,可以死,亦可以无死。与人同事而死之,理也。知始事之为非而改之,义也。召忽之死,正也。管仲之不死,权其宜可以无死矣。故仲尼称之曰‘如其仁’,谓其有仁之功也。使管仲所事子紏正而不死,后虽有大功,圣人岂复称之耶?若以圣人不观其死不死之是非,而止称其后来之是非,则甚害义理也。”又问:“如何是仁?”曰:“祇是一个公字。学者问仁,则常教他将公字思量。” 又问:“郑人来渝平。”曰:“更成也。国君而轻变其平,反复可罪。”又问:“终隐之世,何以不相侵伐?”曰:“不相侵伐,固足称,然轻欲变平,是甚国君之道?” 又问:“宋穆公立与夷,是否?”曰:“大不是。左氏之言甚非。穆公却是知人,但不立公子冯,是其知人处。若以其子享之为知人,则非也。后来卒至宋乱,宣公行私惠之过也(一作罪)。” 先生曰:“凡看《语》、《孟》,且须熟玩味,将圣人之言语切己,不可只作一场话说。人只看得此二书切己,终身尽多也。” 棣问:“‘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如何?”曰:“孔子退省其心中,亦足以开发也。”又问:“岂非颜子见圣人之道无疑欤?”曰:“然也。孔子曰:‘一以贯之。’曾子便理会得,遂曰‘唯’,其他门人便须辨问也。” 又问“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如在’,言祭祖宗。‘祭神如神在’,则言祭神也。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恭敬。” 又问:“祭起于圣人之制作以教人否?”曰:“非也。祭先本天性,如豺有祭,獭有祭,鹰有祭,皆是天性,岂有人而不如物乎?圣人因而裁成礼法以教人耳。”又问:“今人不祭高祖,如何?”曰:“高祖自有服,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高祖。”又问:“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士二,如何?”曰:“此亦祇是礼家如此说。”又问:“今士庶家不可立庙,当如何也?”“庶人祭于寝,今之正厅是也。凡礼,以义起之可也。如富家及士,置一影堂亦可,但祭时不可用影。”又问:“用主如何?”曰:“白屋之家不可用,只用牌子可矣。如某家主式,是杀诸侯之制也。大凡影不可用祭,若用影祭,须无一毫差方可,若多一茎须,便是别人。” 棣又问:“克己复礼,如何是仁?”曰:“非礼处便是私意。既是私意,如何得仁?凡人须是克尽己私后,只有礼,始是仁处。” 谢用休问“入太庙,每事问。”曰:“虽知亦问,敬谨之至。”又问:“旅祭之名,如何?”曰:“古之祭名皆有义,如旅亦不可得而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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