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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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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无《毛诗》,《汉书》有毛公而无名。郑玄、徐整以毛公有大、小二人,而亦无名。陆玑《疏》《后汉书·儒林传》以为毛亨、毛苌矣。夫刘、班、郑、徐之不知,吴、宋人如何知之?袭伪成真,歧中又歧。如公羊、谷梁本无名字,公羊、谷梁音相近,盖卜商之音伪。二书有口说,无竹帛,故传误而公羊忽名高,谷梁忽名赤、名俶,几若踵事增华。习久成真,遂以“乌有先生”窃千年两庑之祀。韩退之曰“偶然唤作木居士,便有无穷求福人”。此与伍子胥为“伍髭须”、杜拾遗为“杜十姨”何以异?夫从祀大典,以亲传《诗》《礼》之大儒荀卿犹不得预,而妄人伪托杜撰之名字,乃得谬厕其间,非徒可笑,亦可骇矣!名字妄增,其伪六。以名字论,高行子、帛妙子岂是儒者之名?河间献王无得《毛诗》立博士事,以《史记·献王世家》为据,则窜乱依托。其伪七。 详见《河间献王传辨伪》其它以《风》《小雅》《大乐》,即正《诗》也。故有燕享、祭祀之礼,于是作《雅》《颂》以为燕享、祭祀之乐章;有夫妇之礼,即有房中之乐,于是作《关雎》《鹊巢》诸诗以为乐章。此外《变风》《变雅》采于民者,则非乐章,即《二南》之《汝坟》《甘棠》《行露》《殷其靁》,《豳》之《破斧》《伐柯》,《颂》之《闵予小子》《访落》《敬之》《小毖》,皆因事而作,不为乐章,然亦皆入乐者也。《仪礼》燕、乡、宾、射,皆于升歌笙、间合乐之后,工告“正歌备”,乃继之以无算爵,乱之以无算乐。 夫“无算”云者,或间或合,尽欢而止。《乡饮》《乡射》皆于明日息司正,曰“乡乐唯欲”。则《二南》自首三篇外,可随意歌之。此无算乐之散歌、散乐一也。自宾祭用乐之外,古者以乐侑食,故鲁乐工有亚饭、三饭、四饭也。至于工以纳言,时而扬之,师箴,瞍赋,蒙诵。大夫弹弦讽谏,国史采众诗授蒙瞍,使歌之以风其上。《诗大序疏》《大戴礼保傅篇》云“宴乐雅颂迭乐序”,此工歌之散歌、散乐也。《史记·孔子世家》“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荀子》言“《诗》三百篇,中声所止”,《墨子》言“儒者诵诗三百,弦诗三百,歌诗三百,舞诗三百”,又《庄子》称“曾子歌《商颂》”,此国子弦歌之散歌、散乐也。故季札观乐,为之遍歌《风》《雅》《颂》,尤为全诗入乐之证。毛于《小雅楚茨》诸篇及《大雅》诸诗,皆以空衍,不能言其为乐章。即如《斯干》为考室乐章,《郑笺》谓“筑宫庙群寝既成而衅,歌《斯干》以落之”。《云汉》为雩祭乐章,贾公彦谓“邦有大烖,则歌哭而请《云汉》之诗”是也。晋、魏时大雩、祈旱皆歌《云汉》之章。 汉时雅乐可歌者八篇,《变风》之《伐檀》、《变雅》之《白驹》在焉,尤可见诗皆入乐之证。自毛不能详其义,于是诗有入乐、不入之讼。程大昌、陈旸谓“二南、雅颂为乐诗,诸国为徒诗”。陈启源为回护《毛序》之故,至谓《雅》《颂》为“四始”,与《韩诗外传》及《史记》“《关雎》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不同。其伪八。 编诗移《桧》于《陈》后,移《王》于《卫》后,与《韩诗》《王》在《豳》后、《桧》在《郑》前不同,据《正义》述《郑谱》,郑用《韩诗》说也其伪九。 以《商颂》为商之遗诗,与三家《诗》以为正考父美宋襄之说不同。《乐记》“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郑注:“《商》,宋诗也。”《左传》哀九年“不利子商”,杜注:“子商,宋也。”二十四年“考惠取于商”,杜注“商,宋也。”《国语》“吴王夫差阙为深沟于商、鲁之间”,韦注“商,宋也。”《逸周书王会解》:“堂下之左,商公、夏公立焉。”《庄子》《韩非子》均有商太宰,与孔子、庄子同时。此皆以宋为商之证。鲁定公讳宋,故孔子定《诗》,改宋为商。《史记·宋世家》“襄公之时,其大夫正考父美之,作《商颂》。”《法言·学行篇》“正考甫尝睎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尝睎正考甫矣。”凡西汉以前,从无异说,《毛诗》妄为异论。其伪十。 盖“三颂”者,孔子寓王鲁、新周、故宋之义,《毛诗》以为商先世之诗,则微言亡。其伪十一。 《史记·孔子世家》称“三百五篇”,王式称“臣以三百五篇谏”,见《儒林传》《志》亦云“孔子纯取周诗,上采殷,下取鲁,凡三百五篇”,三家说皆同。而《毛诗》多《笙诗》六篇,则篇目增多。其伪十二。 他如《汉广》“德广所及”,《白华》“孝子之洁白”,《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雨无正》“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正”之等,率皆望文生义,绝无事实,则空辞敷衍。其伪十三。 若《小雅》自《节南山》以下四十四篇,皆为刺幽王之诗,刺幽王何其多,而诸王何绝无一篇也?已与三家大异。《楚茨》等篇为祭祀乐歌,而亦以为刺幽王。朱子已先疑之。其伪十四。 《诗》本乐章,孔子曰“吾自卫反鲁,而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正“古人诗、乐分为二教”,斥后儒舍诗征乐,为异古人诗教之指。是以护毛故,显悖孔子正乐而《雅》《颂》得所之义,又与季札观乐而遍歌《风》《雅》相违。其伪十五。 其它说义征礼,与今文显悖者凡百千条,详《毛诗伪证》,今不著。其云“河间献王好之”者,以为旁证,皆歆窜附之伪说也。然移文博士不敢称之,而仅著于《七略》。其伪《易杂卦》及费氏《章句》,并不敢著于《七略》,而仅以传之其徒。心劳日拙之情,亦可见矣。 《礼古经》五十六卷。《经》七十篇。后氏,戴氏《记》百三十一篇。七十子后学者所记也《明堂阴阳》三十三篇。古明堂之遗事《王史氏》二十一篇。七十子后学者,师古曰“刘向《别录》云:‘六国时人也。’”《曲台》后仓九篇。 《中庸说》二篇。师古曰:“今《礼记》有《中庸》一篇,亦非本《礼经》,盖此之流。” 《明堂阴阳说》五篇。 《周官经》六篇。王莽时,刘歆置博士。师古曰“即今之《周官礼》也。” 《周官传》四篇。 《军礼司马法》百五十五篇。 《古封禅群祀》二十二篇。 《封禅议对》十九篇。武帝时也 《汉封禅群祀》三十六篇。 《议奏》三十八篇。石渠 ——凡《礼》十三家,五百五十五篇。入《司马法》一家,百五十五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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