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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桐城耿守愚言,一士子游嵩山,搜剔古碑,不觉日晚。时方盛夏,因藉草眠松下。半夜露零,寒侵衣襟,噤而醒。偃卧看月,遥见数人从小径来,敷席山岗,酌酒环坐。知其非人,惧不敢起,姑侧听所言。一人曰:“二公谪限将满,当入转轮,不久重睹白日矣。受生何所,已得消息否?”

  上坐二人曰:“尚不知也。”

  既而皆起,曰:“社公来矣。”

  俄一老人扶杖至,对二人拱手曰:“顷得冥牒,来告喜音。二公前世良朋,来生嘉耦。”

  指右一人曰:“公官人。”

  指左人一曰:“公夫人也。”

  右者顾笑,左者默不语。社公曰:“公何悒悒?阎罗王宁误注哉!此公性刚直,刚则凌物,直则不委曲体人情。平生多所树立,亦多所损伤,故沉沦几二百年,乃得解脱。然究君子之过,故仍得为达官。公本长者,不肯与人为祸福。然事事养痈不治,亦贻患无穷,故堕鬼趣二百年,谪堕女身。以平生深而不险,柔而不佞,故不失富贵。又以此公多忤,而公始终与相得,故生是因缘。神理分明,公何悒悒哉?”

  众哗笑曰:“渠非悒悒,直初作新妇,未免娇羞耳。有酒有肴,请社公相礼,先为合卺可乎!”

  酬酢喧杂,不复可辨。晨鸡俄唱,各匆匆散去。不知为前代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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