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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均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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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子曰:有天下者,莫高于平之之尚也,其邃初乎!降是,安天下而已;又降是,与天下安而已;又降是,食天下而已。最上之世,君民聚醵然。三代之极其犹水。君取盂焉,臣取勺焉,民取卮焉。降是,则勺者下侵矣,卮者上侵矣。又降,则君取一石,民亦欲得一石,故或涸而踣。石而浮,则不平甚;涸而踣,则又不平甚。有天下者曰:吾欲为邃初,则取其浮者而挹之乎?不足者而注之乎?则桑然喙之矣。大略计之,浮不足之数相去愈远,则亡愈速,去稍近,治亦稍速。千万载治乱兴亡之数,直以是券矣。人心者,世俗之本也;世俗者,王运之本也。人心亡,则世俗坏;世俗坏,则王运中易。王者欲自为计,盍为人心世俗计矣。有如贫相轧,富相耀;贫者阽,富者安;贫者日愈倾,富者日愈壅。或以羡慕,或以愤怨,或以骄汰,或以啬吝,浇漓诡异之俗,百出不可止,至极不祥之气,郁于天地之间,郁之久乃必发为兵燧,为疫疠,生民噍类,靡有孑遗,人畜悲痛,鬼神思变置。其始,不过贫富不相齐之为之尔。小不相齐,渐至大不相齐;大不相齐,即至丧天下。呜呼!此贵乎操其本源,与随其时而剂调之。上有五气,下有五行,民有五丑,物有五才,消焉息焉,渟焉决焉,王心而已矣。是故古者天子之礼:岁终,太师执律而告声;月终,太史候望而告气。东无陼水,西无陼财,南无陼粟,北无陼土,南无陼民,北无陼风,王心则平,听平乐,百僚受福。其《诗》有之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王心诚深平,畜产且腾跃众多,而况于人乎?又有之曰:“皇之池,其马喷沙,皇人威仪。”其次章曰:“皇之泽,其马喷玉,皇人受谷。”言物产蕃庶,故人得肄威仪,茹内众善,有善名也。太史告曰:东有陼水,西有陼财,南有陼粟,北有陼土,南有陼民,北有陼风,王心则不平,听倾乐,乘欹车,握偏衡,百僚受戒,相天下之积重轻者而变易之。其《诗》有之曰:“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又曰:“度其夕阳。”言营度也。故积财粟之气滞,滞多雾,民声苦,苦伤惠;积民之气淫,淫多雨,民声嚣,嚣伤礼义;积土之气耗,耗多日,民声浊,浊伤智;积水积风,皆以其国瘥昏;官所掌也。且夫继丧亡者,福禄之主;继福禄者,危迫之主。语百姓曰:尔惧兵燹乎?则将起其高曾于九京而问之。惧荒饥乎?则有农夫在。上之继福禄之盛者难矣哉!龚子曰:可以虑矣!可以虑,可以更,不可以骤。且夫唐、虞之君,分一官,事一事,如是其谆也,民固未知贸迁,未能相有无,然君已惧矣。曰:后世有道吾民于富者,道吾民于贫者,莫如我自富贫之,犹可以收也。其《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夫尧固甚虑民之识知,莫如使民不识知,则顺我也。水土平矣,男女生矣,三千年以还,何底之有?彼富贵至不急之物,贱贫者犹且筋力以成之,岁月以靡之,舍是则贱贫且无所托命。然而五家之堡必有肆,十家之村必有贾,三十家之城必有商;若服妖之肆,若食妖之肆,若玩好妖之肆,若男子咿唔求爵禄之肆,若盗圣贤市仁谊之肆,若女子鬻容之肆;肆有魁,贾有枭,商有贤桀,其心皆欲并十家、五家之财而有之,其智力虽不逮,其号既然矣。然而有天下者更之,则非号令也。有四挹四注:挹之天,挹之地,注之民;挹之民,注之天,注之地;挹之天,注之地;挹之地,注之天。其《诗》曰:“挹彼注兹,可以饙饎”;“岂弟君子,民之父母。”有三畏:畏旬、畏月、畏岁。有四不畏:大言不畏,细言不畏,浮言不畏,挟言不畏。而乃试之以至难之法,齐之以至信之刑,统之以至澹之心。龚子曰:有天下者,不十年几于平矣。 越七年,乃作《农宗》篇与此篇大指不同,并存之,不追改,使备一,聊自考也。乙未冬自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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