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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圣四年十月(2)


  辛卯,朝奉大夫、宝文阁待制,知同州吕大忠,迁一官致仕,从其请也。

  是日,三省、枢密院同呈边报,枢密院再对,上深以章惇举措为不然。曾布等皆以谓边事诚不可忽。及退,惇又欲令钟传经营南牟会以通泾原,布曰:“公于边事踊跃如此,乃心国事,固众所不及。然敌未可轻,公私之力有限,亦不可不审。今来措置边事,幸皆有成功,无败事,万一小有狼狈,则为可惜。兼众论可畏,中外得以借口,此何可不恤?比来德音亦屡及此,兼安师文事后,间言稍稍行矣,每于举动,亦须斟酌。只如士卒穷岁征役不易,庆州之变,安敢谓无?熙河通接泾原边面,且有瓦和市以里经营,须候成功,乃可以次开拓。此时别降指挥,进筑东冷牟以至南牟会,亦未晚。”惇矍然曰:“如此甚好,但且如此作文字。”布因以所闻规之:“盖奸党倾摇之迹已露,今日之解纷,唯力引劲正不畏强御之人,寘之要路,则正论伸而邪说消矣。不可倒持太阿,以授人也。”惇极感悦。(安师文事,见九月丁未。布录:是月十一日辛卯,邢恕谓曾布曰:“章惇于元祐之事,欲罢不能。”布曰:“何以知之?”恕曰:“渠不肯言,但得之周穜,意思信然也。”布因问恕知蔡京与敌否?恕唯阿而不敢言。又曰:“今日之事,谁敢向一壁?”布戱之曰:“方欲以公为中司。”恕曰:“谁敢做他底?见求外补,乃出于至诚,一言有欺,当灭族。”布笑曰:“何必尔!”布又言:“赦令当信天下,除元祐不迁叙之人外,其他亦当稍稍迁叙。如孙谔,岂不可作监司、郎官?叶涛,岂可不与迁职改藩?”恕曰:“时然后言,此言非不当,但时不可尔,愿且置之。”布大笑曰:“错了经义也。”恕又曰:“惇比于元祐事颇缩手,然议者皆谓渠已放饭流啜如此,何可赎邪?”布曰:“不然,岂不胜于为凶不已者?”惇又尝因蔡肇事语布曰:“惇未尝言元祐中人材一切不可用。”按章惇用邢恕为中丞,正欲追治元祐人,而布录乃如此,殆未可信也,故存之俟考。)

  壬辰,大宗正司言:右武卫大将军、康州团练使叔盎,乞依令宴例换武官。诏特换左藏库使,仍旧康州团练使。

  是日,三省、枢密院同呈涿州牒雄州称:“西夏本当朝建立,两曾尚主,近累遣使奏告,被南朝侵夺地土,及于当朝侧近要害处修城寨,显有害和好。请追还兵马,毁废城寨,尽归所侵地土。如尚稽违,当遣人别有所议。”众深讶其不逊,章惇笑曰:“元丰中牒亦如此,一牒便已。”上亦深骇其牒语太峻,遂退检元丰中牒,首尾语言大约相类,当时回一牒,更不复来。其后数因国信往还诘问,然亦不甚力。又韩忠彦使虏,接伴韩资睦但云:“不得已,深

  癸巳,同呈元丰涿州牒、先帝草定回牒本末,悉如惇语。惇曰:“使者方在北庭,俟来年正月乃可回牒,事与元丰不同。”上然之。元丰中,涿州以六月牒,七月二十五日即回也。

  边报又言:“羌人以彗星肆赦罢兵,已放散人马。”上曰:“羌人犹畏天变,况中国乎!”曾布与林希皆曰:“陛下寅畏如此,乃盛德事。天变诚不可忽,兵革之事,尤不可不重。”上深然之,曰:“星变多主兵革,何可忽也!”

  甲午,诏枢密院,于刑部及军马司取索见用断例,及熙宁、元丰年以来断过体例,选差官两员逐一看详分明,编类成书,以备检断。令都副承旨兼领。其应干本院见编修文字,仍委今来所差官看详删定。以宣德郎陈瓘、承事郎张庭坚充枢密院编修文字。(己亥布、希云云,又见月末。)从曾布、林希请也。布因白上:“臣等称引人才,皆天下公议所与,不敢上欺圣听。”上然之。布初欲用庭坚及王涣之,希以谓涣之乃元祐黄本,恐为人所媒孽,遂易以瓘。已而蔡卞言瓘及庭坚皆异论者,瓘常教孙谔言事,三省所恶,西府必收之。政和熙宁中王安石有所为,则吴充等未尝不立异也。(蔡卞言,据布录在十一月甲寅。)时瓘通判沧州,有奏,乞满任,辞编修不赴。布与希不敢可否,上不许辞。布因言:“瓘学识趣操,为众所称,但不为执政所悦。”上曰:“章惇亦言其当作馆职。”布曰:“如瓘何止馆职,台谏、侍从,皆其所宜。只如馆职,众所愿得,世之士人奔走执政之门,求之而不可得,瓘辞之而去。及为西府所召,又亦力辞,此其操守可见。如此等人,乃力加排抑,臣所未喻也。先朝欲更修政事,创立法度,在廷之臣多以为不可,故当时指为异论之人。今陛下修复熙宁法度,窜斥元祐有罪之人,士大夫孰敢以为不可?但与章惇、蔡卞议论不同之人,便指为异论,尤为无谓。若使立朝者,人人不敢与惇、卞不同,此岂得稳便?陛下欲闻外事,何可得邪?”上谛听,色甚悦。

  尚书省奏:“皇城司岁用冰数,近年有失收采,遂至阙用。欲令金明池监官,自立冬后,日具冰面次第,遇合采斫时,皇城司、光禄、司农寺轮官监辖采斫,仍令礼、工部轮郎官检察。”御批:“勘会金明池斫采藏冰,自是皇城司事。已经结冻后,每日差人采取冰样厚薄尺寸,候可以容得人力,实时并差亲从官等前去采斫。今来指挥更不须行下,止可今后如有收采天时,即许工部检察闻奏,并依皇城司见行条令施行。”(御集四年十月十四日事。)

  乙未,丙申,朝献景灵宫。

  戊戌,彰信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济阴郡王宗景卒。赠太师,追封循王,谥思。

  己亥,江淮荆浙等路发运副使张商英加直龙图阁。(商英家传云:“自江淮入觐,除直龙图阁。哲宗顾公卿曰:‘先帝旧臣也,何可久于外邪?’公欲再对,而当国者畏其留,乃以入冬节假令閤门批放谢辞,发公还任。”按商英乃章惇客,其不得留,必有故。又曾录十一月五日乙卯,布与章惇、蔡卞议除商英贰卿,上不从。亦不审何故。十一月二十六日,仍以少常召。)

  庚子,户部言:“受纳粮纲应摊曝者,自三月至八月终,温润,限两日;湿,加一日。九月至二月终,温润,更展一日,限两日。若未乾,委官验实,量展日限,各不得过两日。”从之。(新削。)

  辛丑,诏通直郎陈安上换礼宾副使兼閤门通事舍人。从知枢密院曾布荐也。开封府推官石谔、成都府路转运判官孙谔,并为刑部员外郎。金部员外郎郭时亮权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事。

  壬寅,御批权吏部尚书兼侍读邢恕为御史中丞。章惇实启上也。恕尝谓惇有定策功,而惇每疑元祐人复用,谋诛绝之,知恕肯任此事,故不以序迁改。蔡卞乞用安惇,上不许。时惇与卞已不咸,恕即上疏论朋党,曰:“臣闻书之洪范曰:‘惟辟作福。’史记范睢有言:‘擅国家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其言虽不同,其旨一也。盖古今人主,常患群臣分朋党,则惟欲人之亲己而为我用也。如此,则虽君子也,中立不倚,不我亲者必疏斥。虽小人也,出死力为己用者,必荐进。由此公家之务日废不讲,政事因循,利者不兴,而害者不去,君子小人杂进,而贤不肖混淆,天下不渐入于衰乱者,未之有也。此朋党所以能败人之国,而世主常疾之也。虽然,世主常嫉朋党矣,而朝廷之上,常不免有朋党者,无术以破之故也。凡朋党所以成者,以其所爱,虽不肖得以私进之;所恶,虽贤得以私退之。由此能鼓动人情,使之归己,此朋党之所以成也。伏惟明主深察洪范、范睢之言,使威福予夺足为臣下之利害者,皆自己出,则人人砥节向公,惟事君而已,岂复肯附执政大臣为朋党哉?执政大臣虽欲植朋党,岂可得哉?朋党破散,人心专一,无他营为,悉意公家,则政事修举,利日兴,害日去,而天下治安,子孙长久,此不诬矣。”(恕行状云:“此疏特为章惇、林希发。”按恕实惇所引用,初作中丞,未敢攻惇也。希与曾布同在密院,希何能擅作威福,行状饰说耳。)

  恕先与曾布同修军马敕,尝以事至西府,布谓恕曰:“已除中司,中外责望甚重。”恕但戒布以和,布曰:“辅弼固当和,公职事,要须为朝廷分别是非邪正。”因言章惇、蔡卞颇暌,恕曰:“亦知之,然不若且静。”布曰:“如布不静何?”林希曰:“但推明正论,以消邪党,最为得尔。”恕唯而已。布初与希对,上问:“曾见恕否?”布曰:“虽同修敕,然臣无缘至局,恕或来尔。”兼问已除中丞,上曰:“然,恕持论颇平,莫也得。”布曰:“恕为学知义理,但陛下常以义理训敕之,必不敢违。”上曰:“当更戒之。”(邵氏辨诬云:“章惇、蔡卞同肆罗织元祐诸人,乞发司马光冢,既不从,卞、惇意未快,遂自青州召邢恕为刑部侍郎,又迁吏部尚书。恕意惇、卞诬造元祐诸人事不已,卞迁恕为御史中丞,用其言,欲诛杀刘挚、梁焘、王岩叟等十余人。恕又造宣训之语,恕又诱高遵裕之子士京论其父功,恕又教蔡确之子渭以文及甫说“粉昆”事书投进,惇、卞遂起同文馆狱,用蔡京、安惇推治。”曾布云:“上批付中书,除恕为中丞,盖先谕西府,又谕三省。或者以为不可,请用安惇。且云‘上已许之’,然上意在恕,不可改也。”不知布所云欲用安惇者是谁?盖指蔡卞也。又云:“卞闻恕除,极不乐。”安、布所记,与邵伯温殊不同,或出私意,当考。盖此时惇与卞已暌,而恕乃惇所厚也。)

  癸卯,御史台言:乞今后有外任官到阙朝见讫,并令赴朔望朝参。从之。

  诏安阳、淇水第一监并提点司及左右厢、洛阳、原武监并提点一司并废罢,惟存东平、沙苑两监。曾布自叙其事曰:“马牧兴废多矣,元祐中复置监牧,两厢所养,止二万三千匹,而不堪者过半。布既以租钱置蕃落十指挥于陕西,养马三千五百,又人户愿养马者,亦数千,而所存两监,各可养马万匹。然则马数多于旧,而所省监牧官吏縻费非一,近世良法,未之能及也。三省皆称善。”

  丙午,朝散郎卢约为开封府推官,从知府路昌衡荐也。(十一月一日,蔡蹈云云。)

  戊申,权吏部侍郎安惇为右谏议大夫、起居郎,充崇政殿说书。沈铢为中书舍人兼侍讲,皆中批也。曾布等对,上以铢除命谕之,且曰:“铢讲说极佳,近讲南山有台极条畅有理。”上欣然,颇自以为得人,盖两日前,上欲进铢,而三省不奉诏,故批出。(十一月三日,徐铎云云。)

  己酉,三省言:“太中大夫、知成都府郑雍,先缘弃地及附会奸恶,谤毁先朝,落资政殿学士,今虽未及期,该非次赦恩合叙。”诏郑雍依吕大防等指挥,永不得引用期数及赦恩叙复。(旧录,三省言:“太中大夫、知成都府郑雍,先缘弃地及附会奸恶,谤毁先朝。”新录辨曰:“以实录窃迹当时之事,大抵元祐之人为绍圣用事之臣所不喜者,皆诬以诽谤朋党之罪,顾可信乎?”遂删去。今复存旧录,以见当时政事,明知其诬谤,不害也。)

  权刑部侍郎范镗权吏部侍郎,太常少卿赵挺之权礼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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