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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五年四月(1)


  夏四月壬子朔,云阴,日不见食。(两纪并书日食不见。)

  参知政事蔡确上元丰法宝录。

  知开封府王安礼言三院狱空。诏送史馆,安礼迁一官,推、判官许懋、胡宗愈、刘仲熊并赐章服,军巡判官毕之才以下十四人为三等:第一等迁官,第二等减磨勘二年,第三等一年;吏史转资;仍赐银、绢、钱,为绢千匹、银百五十两、钱五百千。(旧纪书开封府狱空,新纪不书。)

  安礼事至辄断,庭无留讼,久系待辨者一切论决,于是以狱空揭诸府门。辽使过见,叹息称为异事。上曰:“昔由余聘秦观政,内史廖辈从容俎豆,以夺其谋者,秦有人也。安礼留意吏事,能骇动北国,于古无愧矣。”同知枢密院吕公著从者得匿名书于道,事涉不顺,公著以闻,上手封付安礼治。已而又得二本,诏:“辽人在馆,而此书滋多,亟捕之,无使宣布。”书所斥百余家,而其一加三人焉,中有姓薛者。安礼曰:“余得之矣。”薛至,诘之曰:“若岂有素所不快者耶?”对曰:“里有以笔求售者,拒之,怏怏而去,意其见仇也。”安礼遽捕致,讯所告,皆其平时睚眦者。状具,诏遣近侍覆之,无异辞,即日枭于市,初不逮系一人。(鲜于绰传信录:或云狱空时,安礼密谕畿邑,使暂停解送公事。御史知杂满中行弹击之,上不说,曰:“岂不知狱空朝廷美事乎?”中行言狱空事不验,又杂言和甫他事,不胜,出知无为军。同知枢密院吕公著奏:“臣给使人于通衢中得匿名书以示臣,事涉不顺,不敢不以闻。”上以手诏付安礼推治,已而从中复降二本,其词皆同。上敕谕安礼曰:“辽人方在馆,而此书滋多,脱流播外夷者非便,亟为捕之。”安礼视书中所载一百八十余家,最后一书加三人焉,有薛其姓者。安礼召逻者诫曰:“治狱当治其独为余召薛生者来!”俄而薛生至,安礼问曰:“尔亦有仇怨乎?”薛曰:“某邑某里有某人者,居常曾以笔一束为托,某拒之,怏怏而去,意其为绚也。”安礼曰:“吾事办矣。”遣人捕之,果得,讯书中所载皆其睚眦者。安礼具其状以闻,上遣近侍冯宗道覆之,信然,即日枭首都市,初不逮证一人,京师哗然称颂,以为神明。此据田画所作安礼行状,本传已修入,更详之。行状又云:“自安石为侍从时,常议按问自首减等法以从宽,而经问始隐者尚不得减,安礼乃言曰:‘临罪而惧,人之常情,一问不服,便得全坐,则谳者得以诬具狱情,后有不承而书案者不在减例。’诏从之,著以为令,至今全活者莫知纪极。宗室令騑有妾骞,始售,其直数十万,间被酒,炙败其面,因斥于官,督归其直。安礼曰:‘妾之所以直数十万者,以善姿首也。今炙败之,则无能自鬻,此与炮烙何异?’乃奏于上,请勿复其直,并厚谴之以为戒。上曰:‘令騑,鲁王之裔,席宠怙势,鲜克有礼,朕以近戚故,每优假之。比闻被按,踧踖如不容,且相戒毋敢犯卿。今朕为卿罚其俸,则过于受谴矣。’”令騑乃仲騑,事见五年二月十五日,又十一月二日可考。后宫造油箔,始与民约,三年损者追其直。后一年,箔有损者,中官持箔诣府,请责其直如约,词气甚厉。安礼曰:“庸讵非置之不得其地,为风雨燥湿所坏耶?今用之既久,乃退取其直,每如是,则无复得直者,约不可用也。”大珰甘师颜居官第,颇有增建而求售者,黄门王瑜酬之善价,欲自结于甘,即以别舍质于市易,得千缗以与之。顷之,瑜且死,其母欲归其舍,安礼曰:“父母在,为之子者妄易舍业,以成其私,非法也。”俾瑜母与师颜互以钱、业为主。师颜挟贵势,嗜利偪下,稽其期弗肯偿。安礼曰:“是知瑜母月输其息于官,故欲以困瑜家者。”遂列其事。后有输息者,令师颜承之,师颜闻之,即日还其直。自是宗室、中贵人严惮之。安礼既在翰林,旧制,尹京者不行词。时高丽修贡,数以奏来上,而所用答诏以十数,有旨学士等槩为之,执政欲人取一二通以塞旨,而上乃独用安礼所为者。其后为执政,每下大诏令,与通好邻敌,多属于安礼。已上五事,并安礼行状,故删取附入之。)

  上因论为治之道,不可不知几,故圣人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小。事已著者,常人知之,而无补于救败。张良之于汉,其谋甚微,而救患则大,若借箸销六国之印,追项破养虎之谋,即拜齐王,先封雍齿,皆汉之所以存亡,群臣之所不及。良以三世相韩,为其子孙者当为韩报仇,而汉祖之才足以有天下,因而辅之,皆能致其义而去。其去就超然,不累于物,盖体道者也。萧何足以为汉大吏,良乃师臣尔。

  甲寅,始御正殿,复常膳。上以自春亢旱,靡神不宗,及此雨尺余,喜见于色,谓辅臣曰:“禁中令人掘地,润及五寸,秋成当复有望,殆天助也。”(两纪并书御殿、复膳。)

  遣御史宇文昌龄鞫鄜延钤辖刘绍能于鄜州。(四年二月二十八日乙酉,绍能升钤辖;七月十七日庚子,押赴阙;五年四月三日甲寅,遣昌龄;六月一日辛亥,诏催结案。十四日甲子、二十二日壬申、七月五日甲申、十三日壬辰、二十二日辛丑。十二月十八日甲子,昌龄使回;六年正月十三日己丑,狱竟。邓洵仁志昌龄墓云:“鄜延帅司奏刘绍能将通结西贼,作过边境,神宗察其非实,俾勿治。帅司固执,再以状闻,诏委昌龄就鄜州制勘,皆卒如圣虑。昌龄请惩戒生事徼赏官吏,以安边人猜嫌之心。既还,奏对称旨,赐五品服。”密院时政记:五年六月十四日甲子,鄜州制勘院奏:已疏出刘绍能祗候取问未圆情节,其星鄂克已疏放逐便,并将不系紧切干照人、蕃部等共四十二人疏放及知在外,奏闻事。贴黄称:勘会蕃官郝守素、屈埋、刘永隆、刘永德各为供状时行用钱物,系事发在德音后;及郝守素等在经略司曾有虚撰造到刘绍能事节,各系有罪,见照勘。同三司奉旨:今鄜州制勘院勘会郝守素、屈埋、刘永隆如不是故入刘绍能死罪,亦仰先次疏出。二十二日壬申,鄜州制勘院奏:见勘刘绍能公事,所有经略使副沈括、种谔各有奏发刘绍能等不实情罪,欲乞除见禁官吏等一面结案外,将沈括、种谔并于案内从后收坐。同三省奉旨:见禁官吏一面结案,其沈括、种谔案后收坐。七月五日甲申,枢密院奏勘会到鄜延路将副,奉旨刘绍能与移环庆路将官差遣。十三日壬辰,鄜延路钤辖刘绍能带到银器、衣物等见在府司校库寄纳物色,候有便使臣管押往环庆路交付本人。二十二日辛丑,刘绍能已令依旧充鄜延路钤辖兼第三副将,已附七月五日。)

  张诚一言:“近者发兵西征,告乏者数郡,朝廷遣官裁削宂占,仅始足用。若三路则无虑,皆隶将下,近里州有不隶者,亦籍在缘边,分时番上,故凡差使,率用将兵。遇调发时,近里逐州惟有义勇、保甲,与小分共守空壁。窃以诸处壮城,其钱粮与下禁军无甚相远,欲随州军大小,稍增旧额,取诸路所减厢军请给,以佐其费。十分人数,以五分教弩及挂搭守城,五分专治壁垒。或值将兵俱出,则量数差发,以代其役,惟不许出城。”从之。

  户房检正官吴雍、王震上都提举市易司敕。

  诏开封府界提点司速捕绝蝻虫,毋令害稼。

  丙辰,手诏李宪:“兰州新造之区,财用艰急,若非省约,何以经久?近李浩奏乞差准备将领及无用职官等八十余人,浩止知习熙河奸利故辙,务在引援亲旧,不恤朝廷斥境长久大计。缘熙河经始弊害,尔身所经历,后来致人多言,率由宂费不节,今日不可不痛思惩艾。宜早裁定,仍诘浩不因长司擅便奏闻情罪。”

  丁巳,辽主遣怀远军节度使耶律永端,太常少卿、乾文阁待制韩资襄,来贺同天节。

  侍御史知杂事满中行言:“王安礼元奏御史台取籍记贼盗名簿,乃本府日用文书;及令分析,乃言以台牒别取簿数多,遂奏乞逐次止取一簿,隐落前奏虚称日用文书一节,此乃安礼前后欺妄不实。”上批:“中行奏事不实不当,落侍御史知杂事,以直集贤院知无为军。”(鲜于绰云:中行坐论安礼狱空不实事,故黜。已附注壬子朔,当考。)

  戊午,上批:“仲潦新妇文安郡夫人曹氏,昨以太皇太后遗恩,进封、增给俸钱等,有司自陈以为误支。可依旧支破,仍免追理。”

  大理卿崔台符言本寺狱空。诏送史馆,台符减磨勘二年,少卿韩晋卿、杨汲一年。(旧纪书:戊午,大理寺狱空。新纪不书。)

  河北都转运司言:“都水监专领河事,平时措置,本司初不与闻,近岁决溢,则均任其责。今新旧埽崖废置闭塞之际,实系本路公私休戚,伏望许令本司同议,如不赐允从,乞免同坐。”诏河防事免同坐,如转运司曲有沮坏,都水监按劾以闻。

  大名府安抚司言:“宣德郎致仕常升母李年百有十岁,升累历资任,以母老不之官,遂求致仕。家素贫,遇岁饥无以为养,乞令升依京官致仕例,给以半俸。”从之。

  己未,沈括奏,欲遣曲珍将兵于绥德城照应,讨除贼界葭芦寨左右见聚羌落。诏:“如括奏,且诫毋得恃胜轻敌,责将吏常持小心,以保胜势,余更随宜裁剸,勿失机会。有功士卒,切在以时推赏,收其欢心,惟此辈乐于趣战,则所向无坚敌矣。”(三月十四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四月十一日、十三日可并此。)

  壬戌,诏沈括:“葭芦寨可乘势取之固善,万一贼垒坚完,闭壁自守,不得疲耗士卒攻击,惟令将官多设机智,开之以利,致之出战,然后多为奇伏,邀而败之。”

  崇文院校书杨完编类元丰以来详定郊庙奉祀礼文,成二十卷以进。(元年正月十三日,有旨讨论;三年闰九月二十五日,初有旨编类。)

  癸亥,诏:“闻凤翔府、凤阶成等州饥民流移东来以数万,州郡未有安集之计,令提举司按实以闻。”(两纪附年末。)

  上曰:“常平赈济之法,州县或不能尽行。夫以政杀人,与刃无异。今出入一死罪,有司未尝不力争;至于凶年饥岁,老稚转死沟壑,而在位者殊不恤。此出于政事不修,而士大夫不知类也。天地郊庙之祭,当用太牢,议礼者固以为不可;民间杀牛,法所当治,而州县多不禁止,论议之偏,槩如此也。”

  诏李宪:“所奏将来随军粮食,转运司经制胶柱,需索浩大,虽倾关中事力,佐以此路金谷,亦未应副所办。如此,是必无可举动之理,所以自任计置米五十万石、干粮二十万斤,自从本司运致出塞。若非左右忠力之臣,岂能操心任责如此?已指挥本司责勒叶康直等,须管于六月终旬,依所要之数,计置于镇戎、高平、熙宁三军寨桩积,可照会疾速督促施行。惟是所乞金帛等,未有捷近取办去处,虽已令尽行刬刷应副,尚虑其数未充,又自关东运致,道路隃邈,恐不及事。宜就彼更切经度,具析奏来。”

  权管勾泾原路转运判官兼同管勾经制熙河路边防财用、承议郎胡宗哲降授承事郎,权发遣同经制熙河路边防财用事、通直郎马申降授承务郎,展磨勘八年。坐阙军粮饷也。

  甲子,上批:“钦州极边烟瘴,知州许依邕、宜二州奏子孙一人恩泽,著为令。”

  诏自葭芦堡至米脂寨创添堡寨,从沈括请也。(三月十四日,二十一日、二十六日,四月八日、十一日并此日;又二十八日,皆合并入。)初,大军还自五原,夏人瞰我师既老,乃保金汤,以窥鄜州。括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绛州防御使曲珍将步骑二万,治师于东川,言欲袭葭芦,出鄜延东道。夏人悉众备东方。师行数里,反旆而西,三日至金汤,拔之,斩首千五百级,俘宥州观察使格众数千人而还。乃移军讨葭芦,遣曲珍屯绥德以图之。夏兵塞明堂川以拒珍。括阴遣别将李仪自河东客台津夜绝河以袭葭芦,河东将訾虎率麟、丰之甲会之。夏回救葭芦,还,得地二百里,控弦四千人,以守河梁。(据括自志。)

  诏随军出界掌机宜官及走马承受,不得干预军事。

  乙丑,承议郎、直龙图阁、勾当三班院徐禧知制诰兼权御史中丞。初,诏禧试知制诰,禧辞,不许;既就试,即命兼中丞。

  丙寅,手诏李宪:“近闻夏人复遣闲使许董毡斫龙以西地求平,及契丹亦继有使人到青唐,深虑为夏贼成和。近阿里骨累请师期未报,恐羌情生疑,奸者乘隙坏约。可于秋初速与一期日,遣人伺问上件事实,令董毡勿听契丹言与夏国和。其他斟酌谕之。”

  戊辰,熙河兰会路经略司言:“经制司欲于熙、河州战兵对替兰州瘦病不胜甲将士。缘本管兵不多,乞自朝廷应副。”诏发在京拱圣、骁骑、云骑、武骑各一指挥,殿前、步军司虎翼各五指挥;其兰州不胜甲卒,并赴陇州、凤翔府驻泊,委官训练。

  诏:“蕃弓箭手阵亡,依汉弓箭手给赙。汉弓箭手出战,义勇、保甲在贼界因伤及病羸不能自还者,并许依诸军例赐其家。”

  林广言:“乞弟巢穴已给赐后蕃罗氏鬼主,乞授以羁縻归徕州铜印。”从之。

  诏:“军入大箐,破荡乞弟巢穴,诸以瘴死者,特降处分,疾速检录安南例推恩,无致遗漏差错。”

  上批:“鄜州百姓陈诉,昨鄜延路军兴日,科率之物名件不一,内亦有非军中要急使用。方陕西供军用度,公私艰急,若更非理耗费,何以枝梧?可下李承之等,除军中委酌要用之物方得科买制造外,敢此外配率及耗费官钱收买,当重行黜降。并仰提点刑狱司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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