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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七年二月(1)


  二月己巳朔,知熙州、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王韶为资政殿学士、兼制置泾原秦凤路军马粮草。先是,韶自熙州入觐,与二府议夏国事于资政殿,韶请一中人在军中往来奏事。王珪曰:“中人监军非善事,若陛下于韶无疑,则不须如此。”韶又请王安礼、蔡天申为帅府勾当,王安石以为不可。安礼,安石之弟,而天申乃挺子也。上曰:“韶此意不过欲执政协力耳。”安石曰:“臣为执政大臣,若无子弟在军中,即于国事不肯协力,此乃奸宄之人。陛下置奸宄之人以为执政,不早改命而遽图西夏,恐失先后之序。”上曰:“韶意不知卿,故如此言。”

  韶议筑赞纳克城,须兵三万,上令韶兼四路制置粮草。安石曰:“今未有实事,先张此声,徒致纷纷,非便。”众皆以为然。上终欲韶兼之,曰:“大臣与之协力,乃令韶敢任事。”安石曰:“臣非与韶争爵禄,又非与韶争功名,若韶能申威四夷,陛下有尧、舜之文,汤、武之武,则臣预有荣焉,何敢不与之协力!但于国计当然尔,欲俟筑赞纳克城毕乃议之。”上曰:“赞纳克既为咽喉之地,西人必争,则须兵力首尾相援,泾原、秦凤若不令韶兼领,则缓急无以应敌。”王安石等曰:“前日之议,未欲令韶兼领四路者,恐虚名以形敌而失我实利耳。今既止兼两路,壤界相接,恐亦无伤。”故有是命。又赐韶崇仁坊第一区、银绢二千,授其兄振奉礼郎,弟大理寺丞夏三司勾当公事,令侍母于京师。

  右司郎中、知齐州李师中为天章阁待制、知瀛州,既而王安石论师中诈冒不可用,即罢之。五月一日责和州。

  知制诰、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判军器监吕惠卿兼判司农寺。三月十三日惠卿云云。

  诏三司出内藏库绢二十万赴熙河经略安抚司,以备军赏。

  王韶言:“乞鄜延路、环庆路各差将官一员,选土兵、弓箭手各千五百人,泾原路苗授选土兵、弓箭手万人,秦凤路选正兵、蕃兵、弓箭手万人,本路选七千人,总三万人,一举修筑赞纳克城。”诏:“鄜延路差曲珍、环庆路差林度,各于本路选募三千五百人,内马军一千,大小使臣指名申经略司差,候见王韶移文起发。秦凤路万人,减二千,其将官令王韶以名闻上。”上与王安石论边事,曰:“‘食哉惟时’,虽尧、舜以为先务。”安石曰:“虽然,若不‘惇德允元,而难任人’,谁为陛下尽力推行‘食哉惟时’之政事?”

  上忧契丹,安石曰:“岂有万里而畏人者哉?如不免畏人,必是事尚有可思处。”

  庚午,昌王颢、嘉王頵言:“皇子已授节藩,况开府置官不可不备,臣等所居东宫之地,世为子舍,以待储副,非诸侯所当久寓也。望赐臣等外居。”诏答不允,曰:“朕上承先帝,顺事两宫,顾岂以子舍子嫌而有闲天伦之爱!”颢等又言:“唐故事,十王宅、五姓院并在安国寺东,不处皇城之内,伏望察臣恳诚,庶安臣子之分。”诏又不允。

  熙河路经略司言,岷州新复蕃部地有金、银、铜、锡苗脉,乞差左藏库使刘惟吉兼管银、铜坑冶。”从之。

  辛未,于阗贡方物。

  吏部员外郎、直龙图阁、权知延州赵卨为天章阁待制、知延州。

  枢密院言:“武举补试生员,前此无立定时限,四方游士,困于伺候。乞随在学上舍生以春秋二时引试,仍下进奏院遍行,庶使远方通知朝廷招徕之意。”从之。

  河阳言连年灾伤,常平仓赈济斛斗不足,乞兼发省仓,诏赐常平谷万石兴修水利及赈济饥民。

  上忧契丹,以为全未有备,语执政且与协力措置。王安石曰:“此事非臣所能及,在陛下力行而已。”上曰:“河东因谪王庆民等,器甲遂大整齐。”安石曰:“谪王庆民等,后来陛下曾更使人按视否?如不曾按视,徒听传闻之言,恐未可知。就令目前余威尚能使人儆戒,不知久远能不复怠废否?恐须立法,岁遣人徧加存省,即可保无怠废。如陛下向赐钱与陕西路诸帅回易,教阅士卒,后来便不闻陛下使人点检公使钱如何支用,教得士卒孰精孰粗。若每事如此,不随以考察,即多立条贯何为?天下事要亦无多,但少立条贯,精加考察而已。”因问上:“河北曾令如京师教阅否?”上曰“未曾,恐费用多。”安石曰:“京师费用几何?”上曰:“已支万余缗。又有能造谤议动人耳目者,曾孝宽云教阅已支过二十四万缗,问谁言此,云是薛向说三司供支过数。乃是将祗候库一年诸般支用二十四万缗,都说作教阅使过,实只万余缗尔。”安石曰:“河北兵几何?”上曰:“七万尔。”安石曰:“若减万人,却岁以其粮赐教得见在兵精,即不为妄费也。”上以为然。翊日,枢密院具文字同进呈,安石曰:“须且令枢密院将京师支过钱物计算,仍将河北兵计一分至十分,所支钱物逐分合用钱物几何。”乙亥日当并此。

  壬申,知许州、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韩维为翰林学士承旨。

  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龙图阁直学士孙固知成德军。先是,上以固东宫旧僚,尝问固:“王安石可相否?”固曰:“安石文行甚高,侍从献纳其选也,宰相自有度,而安石为人少从容。”凡四问,四以此对。及安石当国,固数议事不合,久之乃出守。

  知瀛州、天章阁待制韩缜同提举在京诸司库务,仍诏缜以瀛州事付河北东路都转运使刘瑾,亟乘驿赴阙。时契丹将遣泛使萧禧来,召缜馆伴故也。上谓王安石曰:“契丹若坚要两属地,柰何?”安石曰:“若如此,即不可许。”上曰:“不已柰何?”安石曰:“不已亦未须力争,但遣使徐以道理与之辩而已。”上曰:“若遽交兵柰何?”安石曰:“必不至如此。”上曰:“然则柰何?”安石曰:“以人情计之,不宜便至如此,契丹亦人尔。”冯京以为我理未尝不直,上曰:“江南李氏何尝理曲,为太祖所灭。”安石曰:“今地非不广,人非不众,财谷非少,若与柴世宗、太宗同道,即何至为李氏。若独与李氏同忧,即必是计议国事犹有未尽尔,不然即以今日土地、人民、财力,无畏契丹之理。”陈瓘论曰:“安石所欲建立,所欲排陷,必造神考圣训,欲以文饰前非,归过宗庙,其言其事,不可以一二数也。至于“何尝理曲”之言,归于神考,则矫诬乖悖,尤为甚矣。

  知谏院邓润甫,请京东路逐州管勾常平官,许转运、提举司于入通判、职官人内奏举,不惟新法因此可以推行,至于一州政事亦有所赖。诏自今逐州管勾无官可差,许奏举签判或职官一员。

  废郓州东平监,以其牧地听民出租,以其马给禁兵邮传,其下斥卖,遣群牧都监宋有志、秘书丞朱巩分莅其事。初,以建议者言东平监马小弱,不给军须,又孳生者不偿病死,而修缮棚井百物,皆科折于民,故废之。兵志云:七年,又废东平监,以其地赋民。后遂废高阳、真定、太原、大名、定州五监,如东平故事。废五监在八年闰四月十六日,又九月二十五日。

  真定府等路走马承受任端言:“点检河北路作院方沃以二月二十四日至真定,点检防城甲仗兵器了毕,至二十七日起离讫。”上批:“沃至真定止留三日,除到发人事往还外,计不过二日,以一府兵械不知几千万,而于百刻之内阅视,安能周悉?徒为奔走,无补于事,其令军器监条约以闻。”

  癸酉,知高丽国王徽以书及土物送中书、枢密院,诏付市易务斥卖,以市绫、罗、纱等,令二府各以书答之。

  诏籍虔、汀、漳三州乡丁、枪手等。以制置盗贼司言三州壤界岭外,民喜贩盐,且为盗,非土人不能制故也。

  遣比部员外郎、同提点在京仓草场沈希颜乘驿诣熙河路,根究放冻役兵,有失存恤,致死损及散入蕃界事状。上以熙河役兵死亡甚多,顾辅臣恻然久之,且曰:“此何异以政杀人?”故有是命。仍令希颜至修筑城寨工役处,分委使臣,时其饮食居处,以抚循之,别立劝沮之法以闻。

  都大提举大名府界金堤范子渊等言:“疏浚二股及清水镇河已通快,其退背鱼肋河三道可以闭塞,庶大河水并入清水镇及二股河,兼退出民田不少。”诏:“如疏浚正流河道已深,即闭塞。”初,外都水监司勾当公事张伦请于第五埽上下签开直河,可以引水势复还二股故道,命监丞刘璯、王令图、程昉参议,以子渊等领其事。又开直河,深八尺,以浚川杷疏治之。至是,子渊自言疏浚功状,故有是诏。此墨史旧文。按会要七年六月载,开直河乃王令图等建议,事在六年十月,或张伦发端而令图等从之。子渊等闭断鱼肋等河,擗拶水势令入二股河,当即是此时申请,但实录序述稍不同耳。若子渊自言疏浚功状,则恐太早,须更考详。其会要七年六月所载事,已附本年月。其赏开直河及浚川杷功,则在七年十二月十一日。又贾世京以开直河功减磨勘,在六年六月十七日,安石请以杷浚汴在六年十一月八日丁未,并本志所书,并合参照。

  甲戌,秘书丞、崇文殿校书王安礼为馆阁校勘。

  诏都大提举汴河堤岸、屯田郎中王庠,巡河、西头供奉官刘温其并勒停;赞善大夫、知雍邱县陈敦,都监、供备库副使许湘,主簿李倜各冲替。时议者以汴流冬不须闭口,可通漕运。及是,河冰壅水溢岸,庠等由此得罪。朱史云:河冰壅塞,而庠等不即打治,致水溢岸,故有是责。此盖为不闭汴口讳也,今仍用墨史旧文。时政记王庠特勒停,在十一月戊子,今从实录。四月二十六日王琉等迁官,可考。

  乙亥,王安石议以赏罚教阅五路诸军,上计河北一路八万九千人,当费钱数万缗。安石曰:“若减四千人,兵粮即已足用。今教阅得一路皆为精兵,不知减却数千人便为有阙否。若只如今日不教阅,虽更增一倍,缓急何补。”吴充以为财用亦可惜。安石曰:“契丹才有泛使,士大夫已汹汹,及至教阅,即惜财用,如此,士卒何由精也?”初三日初议此,十一日所议与此同,差更详耳。兵志第四卷亦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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