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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宁四年二月(1)


  二月丁巳朔,中书言:“古之取士皆本于学校,故道德一于上,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自先王之泽竭,教养之法无所本,士虽有美材而无学校师友以成就之,此议者之所患也。今欲追复古制以革其弊,则患于无渐。宜先除去声病偶对之文,使学者得以专意经义,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于天下,则庶几可复古矣。明经及诸科欲行废罢,取元解明经人数增解进士,及更俟一次科场,不许诸科新人应举,渐令改习进士。仍于京东、陕西、河东、河北、京西五路先置学官,使之教导。其礼部所增进士奏名,止取五路进士充数,所贵合格者多,可以诱诸科向习进士。今定贡举新制,进士罢诗赋、帖经、墨义,各占治诗、书、易、周礼、礼记一经,兼以论语、孟子。每试四场,初本经,次兼经并大义十道,务通义理,不须尽用注疏。次论一首,次时务策三道,礼部五道。礼部五道,当考。中书撰大义式颁行。量取诸科解名增解进士,以熙宁二年解明经数为率。如举人数多于熙宁二年,即每十人更取诸科额一人,诸科额不及三人者听依旧。不解明经处,每增二十人,如十人法。礼部奏名,于诸科解额取十分之三增进士额。京东、陕西、河北、河东、京西进士,开封府、国子监、诸路尝应诸科改应进士者,别作一项考校。其诸科内取到分数,并充进士奏名,将来科场,诸科宜令依旧应举,候经一次科场,除旧人外不得应诸科举。五路先置学官,中书选择逐路各三五人,虽未仕,有经术行谊者,亦许权教授,给下县主簿、尉俸。愿应举者亦听,候满三年,有五人奏举,堂除本州判、司、主簿、尉,仍再兼教授。即经术行谊卓然,为士人所推服者,除官充教授。其余州军并令两制、两省、馆阁、台谏臣寮荐举见任京朝官、选人有学行可为人师者,中书体量,堂除逐路官,令兼本州教授。诸州进士不及二百人处,令转运司并邻近三两州考试,仍各用本州解额。殿试策一道,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赐及第,第三等出身,第四等同出身,第五等同学究出身。”从之。朱本云:自诗赋取士以来,学者雕敝聪明,及其中选,施于有政,无所用之,其弊所从来久,然莫能革也。自上即位,稽合先王,造立法度,而议者不深维其意,群起而非之。上以为凡此皆士不知义故也。故罢黜声律,而修明庠序之教,由是人务经术而识义理者多矣。从之以下九十八字,并朱史所增议论非是,新录已削去,今姑存。别项初试四场,后只试三场。初试大义、本经及兼经各十道,后未几时改初试四场,时务策三道是第三场。又有礼部五道,未详。本文礼部作南省,当考。新纪书罢诗赋及明经、诸科,以经义、论、策试进士,置京东西、河北、河东、陕西路学官。旧纪并载诏书述志系之二年二月,误也。选举志第一卷云:诗赋浮靡,不根道德,施于有政,无所用之,自唐以后,莫之能革。上稽合先王,造立法度,而议者不深维其意,群起而非之。上以为凡此皆士不知义,非其所习见,乃罢黜声律,俾王安石训释经旨,颁之天下。既知经术矣,因诏随所治经,以十分为率,均取之。张璪言:“治礼举人,比诗、书、易绝少,宜加劝奨。”乃诏倍取。其后迄元丰闲,大率约十分均取,有余不足相补,不过三分而已。始以本经、论语、孟子义为两场,论策各为一场,后以论语、孟子附本经止三场,毕试,考官互考一场,众定,乃去留之。殿试初考、覆考文卷高下相殊者,许详定酌中别立等第,中选者分五等:第一等、第二等赐及第,第三等进士出身,第四等同出身,第五等同学究出身。惟同学究出身,独熙宁六年、九年行之。其后,第五等皆上特推恩,复赐同进士出身。

  上批:“近诸处觇西贼聚十二监军司人马及取齐地名,皆有考据。详此乃是大举,虑诸路不大为备,贼至有失支梧。可令陕西、河东宣抚及诸路经略司早为清野之计,毋得轻易接战。”

  司农寺言:“相度京西差役条目内,酒税等诸般坊店场务之类,候今界满拘收入官,于半年前依自来私卖价例要闹处出牓,召人承买,限两月日,并令实封投状,置历拘管。限满,据所投状开验,著价最高者方得承买,如著价同,并与先下状人,其钱听作三限,每年作一限送纳。”从之。此用编录册五年二月十三日刑部帖备坐四年二月十一日中书札子增入,实封扑买或自此始。三年十一月十七日、十二月九日,四年三月十四日当并考。徧卖天下酒场则在五年二月二十二日。

  庚申,诏:“河东发民夫运粮输边,可听民从便就边州籴纳。河外粮草如稍有备即停运。及有可以宽民力者,令转运司从宜施行。”

  辛酉,著作佐郎、馆阁校勘刘挚权检正吏房公事。上初欲用朱明之,王安石以亲辞。上曰:“挚未可知。”安石曰:“试其可否,则罢之无伤,兼挚自有礼院差遣也。”故命挚权。

  司天奏老人星见。故事当送史馆。上曰:“此甚无谓,可罢。”王安石称善,并言:“故事许上贺表,亦宜罢。”诏罢之。

  诏河北转运司输钱十万缗于太原,以备军费。

  枢密院言:“宣抚司自定胡县筑堡至啰兀城,以通粮道入生界,首尾百七十里,须以兵防护。若贼众猝来攻围,恐难守御。或出兵渡河,为贼先据西岸,则军马难济。欲令宣抚司更相视山河形势,如府州与保德军、合河津与通津堡,且于定胡、克胡夹河相对,西岸依险筑堡,所贵易而早成,出师济河以有保庇,贼不敢劶临河攻御。若入西界还师,万一贼马追袭,便有归守之处。其余向西展作堡寨,渐次易就。”从之。

  种谔既城啰兀,分兵千五百人留副将李宗师守之,谔还军绥德城。此据范育志谔城啰兀事,凡二十九日毕工,往反才三十五日,其还绥德当是二月初五日也,因附见于此,正月二日戊子可考。河东经略司既发兵与种谔会,又承诏发兵二万给馈饷,由荒堆新路以趋啰兀城。吕公弼曰:“我之大兵虽已通行,敌若设伏继后,则师无緃类矣。永和关虽回远违期,而可免钞袭之患。”乃使由永和关以往。俄而神堂援兵果遇伏不得进。上手诏褒之。既城啰兀筑三寨,又欲增置堡障。公弼上言:“三寨散阔,未易守也。今大兵杀获已多,寇方怀忿,日夜聚兵,必为边患。愿罢三寨,专为持重,以销犯边之谋。”不听。

  端明殿学士、尚书左丞王素为工部尚书、端明殿学士致仕,上亟从之。王安石言:“宜且降诏不允。”上曰:“素今在此,实知其病,便令致仕,何伤?”安石曰:“无伤也。故事,致仕者例不带职。”王安石以为致仕者致其职事于君,无落职之理。故皆以本职致仕自王素始。此据司马光日记增入,带职致仕,已见三年十二月辛巳。

  知永兴军、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司马光知许州。光在永兴,宣抚司请增修城壁,虽内郡不被边,亦增修如边郡。光奏罢之。又请添屯军马于长安、河中、邠州。光言:“岁凶民艰食,惧无以供亿,乞罢添屯。”不许。宣抚司赋民造干粮炒饭。光以为昔常造,后无用腐弃之,民力可惜;又奏乞灾伤地分所欠青苗钱许重迭倚阁,仍牒所部八州军,未得依司农寺指挥催理。诏提举司催理如司农寺指挥,不得施行光牒。宣抚使下令,分义勇四番,欲以更戍边,选诸军骁勇,募闾里恶少为奇兵。调民为干粮炒饭。虽内郡不被边,皆修城池楼橹如边郡,且遣兵就粮长安、河中、邠,三辅骚然。光上疏极言:“方今公私困敝,不可举事,而永兴一路,城池楼橹皆不急。干粮炒饭昔常造,后无用腐弃之。宣抚司令,臣皆未敢从。若乏军兴,臣坐之。”于是一路独得免。顷之,诏移知许州,不起,遂乞判西京留守司御史台以归,自是绝口不论事。此苏轼为行状所载如此,新传因之。细考或先后从违不同,今据光集奏议别修。

  光知言不用,遂乞判西京留司御史台,不报。又上章曰:臣之不才,最出群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诲于安石始知政事之时,已言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下。臣以谓安石止于不晓事与狠愎尔,不至如诲所言。今观安石引援亲党,盘据津要,挤排异己,占固权宠,常自以己意阴赞陛下内出手诏以决外廷之事,使天下之威福在己,而谤议悉归于陛下。臣乃自知先见不如诲远矣!纯仁与颢皆与安石素厚,安石拔于庶僚之中,超处清要。纯仁与颢睹安石所为,不敢顾私恩废公义,极言其短。臣与安石南北异乡,取舍异道,臣接安石素疏,安石待臣素薄,徒以屡尝同僚之故,私心眷眷,不忍轻绝而预言之,因循以至今日,是臣不负安石而负陛下甚多。此其不如纯仁与颢远矣!臣承乏两制,逮事三朝,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骨肉,睹安石专逞其狂愚,使天下生民被荼毒之苦,宗庙社稷有累卵之危,臣畏懦惜身,不早为陛下别白言之。轼与文仲皆疏远小臣,乃敢不避陛下雷霆之威、安石虎狼之怒,上书对策,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所顾虑。此臣不如轼与文仲远矣!人情谁不贪富贵、恋俸禄。镇睹安石荧惑陛下,以佞为忠,以忠为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不胜愤懑,抗章极言,自乞致仕,甘受丑诋,杜门家居。臣顾惜禄位为妻子计,包羞忍耻,尚居方镇。此臣不如镇远矣!

  臣闻居其位者必忧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苟或不然,是为盗窃。臣虽无似,尝受教于君子,不忍以身为盗窃之行。今陛下惟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谄附安石者谓之忠良,攻难安石者谓之谗慝。臣之才识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议论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伏望陛下圣恩裁处其罪。若臣罪与范镇同,即乞依范镇例致仕,若罪重于镇,或窜或诛,所不敢逃。

  诏光移知许州,令过阙上殿。或曰:“陛下不能用光言,光必不来。”上曰:“未能用其言与否,如光者常在左右,人主自可无过矣。”光讫辞许州,固请留台。久之,乃从其请。光自是遂绝口不复论新法。光上章自言不如吕诲等,上令过阙上殿,此据邵伯温闻见录。伯温又云:上谓御史程颢曰:“朕召司马光,卿度光来否?”颢对曰:“陛下能用其言,光必来,不能用其言,光必不来。”按三年四月,颢已罢御史,此时不在朝廷,伯温误矣。今存其语,而不出对者姓名以阙疑,更须考之。留台得请,乃四月十九日癸酉,今并书于此。李清臣作韩绛神道碑云:司马光方与执政忤,而绛言光可代己为枢密副使,至为宰相又荐光。神宗亦可之曰:“卿度光来乎?朕当亟召。”邵伯温所记“度光来乎”,神宗语绛,而伯温误之以属程颢也,更详考之。

  诏江、淮发运司遣官劾亳州属县官吏阻遏愿请青苗钱人户事状,及令转运、提刑司体量逐县不被诉灾伤因依以闻。其灾伤户虽不检放,其未纳税赋权与倚阁。管勾淮南路常平等事、著作佐郎赵济言:“富弼以大臣废格新法,法行当自贵近始,若置而不问,无以令天下矣!”故有是命。济,宗道子也。

  编修中书条例所言:“舍人院除官皆有定格,除官之人,无日不有。而外制臣僚皆兼领他事,既出仓卒,褒贬重轻或未得中。乞自今文臣两制、武臣閤门使已上,及朝廷升擢、特旨改官,并责降、特选告辞外,其余除授并撰定检用。”从之。时政记系之壬戌初六日。今从实录。

  先是,上言陈绎制辞不工,欲用曾布,疑布所领事已多。王安石曰:“布兼之亦不困。”遂以布直舍人院。安石因言:“制辞太繁,如磨勘转常参官之类,何须作诰称誉其美,非王言之体,兼令在官者以从事华辞费日力。”上曰:“常参官多不职,每转官,盛称其材行,皆非实,诚无谓。”安石曰:“臣愚以为但可撰定诰辞,云:‘朕录尔劳序进厥位,往率职事,服朕命,钦哉!’他放此撰定,则甚省得词臣心力,却使专思虑于实事,亦于王言之体为当。”冯京以为不可。上卒从安石言。上又欲用张琥直舍人院,京复荐刘攽、曾巩,苏轼,上不答。攽时通判泰州,巩通判越州,轼罢开封府推官,通判杭州未赴也。此据王安石日录。

  枢密院言:“逐房所行差官宣卷,其闲职同而约束异,详略失中,前后参错,欲送承旨司,集逐房副承旨同参详条目删定,各为画一进呈,遇差官即颁降遵守。其差官宣命直坐所差职事,略去繁文,以保制诏之体。”从之。

  赏平渝州巴县夷贼功,以兵马使杜安行为右侍禁,王泰为三班奉职,余各等第推恩。僧居一赐紫衣,度其童行二人。初五日辛酉,检正中书户房公事曾布奏:近言刑统刑名、义理多所未安,乞加刊定。准朝旨令臣看详,今逐一条析。刑统疏义繁长鄙俚,及其闲条约今所不行可以删除外,所驳义乖谬舛错凡百余事,厘为三卷上进。诏曾布更切看详,刑统内如有未便事理,续具条析以闻。实录有此,中书时政记亦有之。实录盖因时政记也。已附见三年八月二十一日戊寅,乃附注于此,要合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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