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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四年六月


  六月壬戌,诏司农寺检察诸路所申雨泽,如有水旱特甚州军以闻。

  知秦州李师中言:“奉诏勘会昨展置甘谷城所拘占汤谷地界,系与不系心波等三家,仍令王韶、刘希奭与蕃部首领指引标定界至闻奏。臣已令体量其间有蕃户标拨入官地土数多,而今耕种不足者,欲却于元献纳数内给还三分之一,而弓箭手亦不得执元额,止据合入官地招人,庶几不害边计。”诏令王韶等依前降指挥,体问元献地蕃部的实愿献多少地,如不系元初献者,并还之。刘希奭时为走马承受,已见二月二十八日。

  驾部郎中朱寿昌,巽之子也,其母刘氏。寿昌生二岁,巽守长安,出刘氏嫁民间,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寿昌行四方,访求不获,饮食罕御酒肉,与人言辄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烧顶,刺血写佛书,冀遂其志。又弃官入秦,与家人诀,誓不见母不复还。行次同州,得之,刘氏时年七十余矣。知永兴钱明逸表其孝节,且言:“寿昌称疾寻医弃官,而寻医法须二年乃赴御史台看验。乞不俟寻医限满,复其差遣。”癸亥,诏寿昌赴阙朝见。先是,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丧,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寿昌,及寿昌至,但付审官院。寿昌前已再典郡,于是折资通判河中府,迎其同母弟妹以归。居数岁,母卒,泣涕几丧明。白乌集墓上。拊其弟妹益笃,为买田居之。其于宗族尤尽恩意,嫁兄弟之孤女二人,葬其不能葬者十余丧,盖其天性如此。言者谓陈荐也,事见五月八日。

  甲子,诏罢遂州知州任满除提点刑狱指挥,依旧中书选差人。旧制,知遂州抚驭有方,边界宁静,代日除提点刑狱,至是罢之。

  丙寅,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秦凤路副总管窦舜卿知秦州,李师中于永兴军听旨。七月十二日,下漕司相度市易置司利害,及下王韶分析田事。六月八日,师中言市易置司及田事,初遣王尧臣、李若虞案实。王韶之议开边也,师中赞成之,及韶改提举蕃部兼营田、市易,二月十一日。师中始言其不便。向宝言:“蕃部不可以酒食甘言结也,必须恩威并行,且蕃部可合而不可用。”议与韶异。朝廷更命宝兼提举,王安石恐沮韶事,亟罢之。四月十八日。韶及高遵裕并为提举,四月二十三日。两人共排宝,数有违言。时宝方为师中所信任,安石雅不喜师中,尝白上曰:“师中前后论奏多侮慢,今于韶事又专务龃龉。陛下若欲保全,宜加训饬,使知忌惮。当云:‘付卿一路,宜为朕调一将佐,使知朝廷威福。今用一王韶,于向宝有何亏损,遂欲怨望不肯尽命?若果如此,朝廷岂无刑戮以待之?卿为主帅,亦岂免责?韶所建立,卿皆与议,事之成败,朝廷诛赏,必以卿为首,不专在韶。’”上遣使谕师中如安石所陈。此据日录四月二十六日事。于是师中亦奏:“宝在边无由得安,乞罢宝,专委韶及遵裕。”会托硕、隆博二族相仇,董裕以兵助托硕。遵裕乃言于师中,乞使宝还讨之。师中复奏:“蕃部非宝不能制,臣已令将兵讨托硕族,乞依旧留宝,仍敕韶等令协和。”曾公亮拟从其请,枢密院又请责韶等戒励状。安石曰:“韶等岂可但责戒励,当究见情状虚实、道理曲直行法。”及进呈,上怪师中奏事前后反复,欲遣使体量如安石议。文彦博曰:“韶、遵裕得专奏事,不由主帅,主帅反奉韶等。”上曰:“韶所措置事皆关白主帅。”安石曰:“若韶措置有害,师中自合论奏。师中素无忌惮,专侮慢朝廷,何至奉韶等?”因请罢师中,上欲移郭逵代之。曾公亮言:“延州不可阙人。”上又欲复移蔡挺,众谓不可。安石曰:“若用挺,不如用逵。”文彦博曰:“王安石不知陕西事,延州乃重于秦州,逵不可移。”安石曰:“臣固不知陕西事,然今秦州蕃部旅拒,夏国又时小犯边城,或遂相连结,则秦州事岂不甚重?且陕西诸路皆与夏国对境,苟一处有隙,夏国来窥,则来窥处即是紧切要人处。逵若不可移,盍使窦舜卿摄领?”韩绛亦谓舜卿可使,上以为然,故有是命。(丁卯初八日并月末合参照。李师中本传云:王韶乞筑渭源上下两城,屯兵以胁武胜军,抚纳洮、河诸部。下师中议,师中言:“今修筑必广发兵,大张声势,及令蕃部纳土,招弓箭手,恐西蕃及洮河、武胜军部族生疑,无由招抚,如皇祐中筑古渭寨上丁下丁断绝广吴堡路,盖恩信未通,人情未浃故也,今若先招抚青唐、武胜及洮、河诸族,则西蕃诸族必乞修城寨。因其所欲,量发兵筑一城或三两堡,以示断绝夏贼钞略之意,部族必归心。唐于西域,每得地则建作州,其后皆陷失,以清水为界。大抵根本之计未实,腹心之患未除,而勤远略、贪土地者,未有不如此也。”诏师中以帅事付副都总管窦舜卿,于永兴军听旨。按:师中罢帅,王安石日录并司马光日记颇详,盖不专坐此疏,今参用日录、日记删修,不取本传。案:渭源,宋史作“渭泾”,系误。)

  光禄卿、知舒州杨玙分司南京,转运司言玙庸懦不职故也。

  著作佐郎黄好谦登对,上谓王安石曰:“好谦守本分。”安石曰:“上殿两札子,言亦不悖理。”上曰:“然。”乃命好谦编修中书条例。

  诏经略、安抚、钤辖等司指使,并给印纸,书其功罪。殿侍、散直殿前司给,差使、殿侍以上三班院给,军大将三司给。

  制置三司条例司言:“开封府百姓纳草,旧差积草兵士五千人,所差数常不足,盖止以逐年科纳草数多少差拨。缘输纳拥并,全藉众力挑拨积迭,方免注滞,及不损坏官物。欲乞刬刷装卸兵士、仓草场剩员,常以四千人为额,如不足,许差在京府界厢禁军,候纳及分数,以次减放。”又请每正草场增朝臣、使臣各一员,并旧为八员;左右骐骥、天驷监、天厩等三草场,及应坊监便草场各增京朝官一员同受纳。从之。

  丁卯,诏:“今后外居皇亲并许于閤门投进表章,其旧居令宗正司勘会本宫院人口多而屋宇少者,移趱均给。”

  又诏:“三司分在京诸司库务为四科,令三司并提举司勾当公事官,每半年一次转轮,各点检一科。”以三司言提举诸务司所管七十二处所差勾当公事,止是每季点检官物齐整,其积压陈损,合系三司变转,乞令因点检除申本司外,更申三司。故有是诏,寻罢之。寻罢之,此据司马光日记。

  李师中言:“王韶申,欲于甘谷城等处未招到弓箭手空闲地一千五百顷,乞差官从三五顷至一二十顷以上,逐段标立界至,委无侵犯蕃、汉地土,然后欲凭出牓,依朝旨召人耕种。缘本司先准中书札子,王韶募人耕种,止标拨荒闲地,不得侵扰蕃部。今韶乃欲指占极边见招置弓箭手地,有违诏旨;又欲移市易司于古渭寨,臣恐自此秦州益多事,所得不补所失。盖韶初献议,朝廷即依所奏,未尝令臣相度,欲乞再委转运使一员重行审定。”诏遣权开封府判官王克臣、内侍押班李若愚按实以闻。初七日丙寅并月末合参照。

  戊辰,编修閤门仪所言:“今罢入合,即文德阙视朝之礼,欲下两制及太常礼院,约唐制御宣政殿裁定朔望御文德殿仪,以备正衙视朝之制。”从之。

  郑州言:“修嵩陵殿宇,辇置瓦木劳费,请量裁损舍屋间数。”不许。

  壬申,上批:“近闻作坊物料库官吏,隐下帐管竹箭簳,申乞三司配买,三司并不检察的实有无即施行,可勘会行遣。”于是三司使吴充言:“箭材凡二百八万四千,而勘用者止十一万二千。近商人贩至京者凡二百余万,故遣官选买。”上疑其非良材,命秘书丞章楶验视,果非良材,吏皆抵罪。楶,频孙也。

  提举京西路常平等事陈知俭言奉诏案唐州近年招诱民户开荒田增赋事,前赵尚宽任内,兄弟父子重复诡名者四百余户,及签判张恂伪加水田顷亩,并开修黄、王池二陂不实事状。诏转运判官李南公具尚宽、恂不实事,及元保明官以闻。其后南公言尚宽等亦有不实事,及具保明官。朝廷以累经赦,及该去官,并释之。

  癸酉,诏群臣封爵至大国者,更不改封,其封妻者,随夫郡国。上批:“宗室女封郡县主亦乖义理。”遂诏中书编修条例官检详故事取旨。既而,条例司言:“谨案范蔚宗后汉书云:‘汉制,皇女皆封县公主,仪服同列侯。其尊崇者,加号长公主,仪服同藩王。诸王女皆封乡、亭公主,仪服同乡、亭侯。其皇女封公主者,所生之子袭母封为列侯,皆传国于后。乡、亭之封,则不传袭。其职僚品秩,皆有等降。’而前汉称诸王女亦谓之‘翁主’,齐厉王姊以纪氏所生,号为纪翁主。而王吉传亦曰:‘汉家列侯尚公主,诸侯则国人承翁主。’先儒以为王姬下嫁于诸侯,以同姓诸侯主之,故谓之‘公主’。公者,诸侯之称也。诸侯嫁女,则其父主之,故谓之‘翁主’。翁者,其父也。然则公主、翁主者,皆因其所主婚者而为之名。今汉制乃豫封之为某县,公主所生之子,遂得袭母封为列侯,传国于后。则与先儒之说自不相应。其后宋诸王女封县主,隋又有郡主,皆无公字。唐制遂以太子女为郡主,封郡;亲王女为县主,封县。其始,疑因避帝女之号去公字,以嫌故又不称翁主。则称主者,非复有主婚之义,犹曰主君而已。缘袭之讹,固非一日。然窃以谓今之官爵名号,失其本指如郡、县主之类者,不可悉数,必欲厘正,谓宜视事缓急,有所先后。”其议遂寝。

  大宗正司言:“并省管勾睦亲、广亲并提举郡县主宅所,并令本司管勾,今有约束及废置八事,请著为令。”诏除应诸色人并姨〈女监〉杖罪以下,乞从本司勘决不许外,余并从之。新纪于癸酉日,又书有五色云,已见二年七月甲申,今从旧纪削去。案:本纪于二年七月甲申、三年六月癸酉,俱书有五色云,或系宋史之误。

  甲戌,河北都转运使刘庠言新修御河成。诏管勾开修程昉赴阙。去年闰十一月庚子初修,八月甲戌昉迁官。今年正月丙辰,韩琦论奏,可考。河渠志:御河,源出卫州共城县百门泉,导自通利、乾宁入界河,达于海。熙宁二年,议者请于恩州武城县入大河故道,下五股河。诏都水监丞刘彝同程昉相视。而通判冀州王庠谓,开所导入葫芦河为便。彝等以其地浅漫沮洳,用功多,不若开焉乌襕提历大、小流港,横绝大河,入五股河,以复故道。乃令提举便籴皮公弼、提举常平王广廉再视,而议与彝、昉合。于是发邢、洺、磁、相、赵、真定六州兵夫凡六万浚之。三年四月,河成,赐役兵缗钱有差,八月迁程昉为宫苑副使,余第赏之。四年,命昉为都大提举黄、御等河、同签书外都水丞事,专掌之。

  乙亥,韩缜言:“晋州神虎副指挥使严训,康定中戍丰州,夏人围城,训率士卒固守,斩馘居多;及城陷被执,见元昊诟詈不已,遂遇害。乞下晋州访其子孙,优赐甄录。”从之。案:严训事,宋史不载。

  丙子,兵部郎中、同知审官西院韩缜兼直舍人院,缜以兄绛执政,固辞,改集贤殿修撰。除修撰在二十二日辛巳,今从实录并书。

  降屯田员外郎、知山阴县陈舜俞监南康军盐酒税,坐违诏旨,不散常平钱自劾也。舜俞先有旨召试学士院,亦诏寝之。舜俞为人矫激不情,仕宦颇龃龉,中间尝躁忿弃官,居嘉禾白牛村,自称白牛居士。已而不能忍,复出仕进。既谪南康,其后乃上书称青苗法实便,初迷不知尔。时参知政事冯京欲缘此复用之,宰相王安石曰:“为人反复,如何可用也。”方是时畿内初置保甲,且观其端,而知宿州元积中遽乞布之四方,故京师为之语曰:“元积中逆承保甲,陈舜俞翻悔青苗。”闻者以为笑。冯京参政在九月十四日,立保甲法在十二月九日,王安石拜相在十二月十一日,舜俞翻悔当附十二月末,或削去。

  丁丑,诏御史中丞冯京、翰林学士范镇同三司都理欠司相度合放系欠官物。

  封感德军节度使、荣国公承亮为秦国公,德雍第三子,已见嘉祐六年九月。建州观察使宗肃鲁国公,允宁子,元份孙。文州防御使、恩平郡公宗达蔡国公,允升子,为元偁后,已见庆历四年七月。吉州团练使宗惠魏国公,允升子,已见治平元年六月,寻以宗立代宗惠。代州防御使宗保燕国公,允成子,为元禧后,已见庆历四年七月。龙卫大将军、果州团练使、齐安郡公仲合陈国公,宗望子,元杰孙。右骁卫将军、秦州刺史世程越国公。从谠子,惟正孙,寻以世清代世程。

  先是,礼院言:“本朝近制,诸王之后,皆用本宫最长一人封公继袭,朝廷以为非古。故去年十一月诏,祖宗之子皆择其后一人为宗,世世封公,补环卫之官,以奉祭祀,不以服属尽故杀礼,即与旧制有异。谨案令文,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孙承嫡者传袭。若无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孙;以次立嫡子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子;无庶子,立嫡孙同母弟;无母弟,立庶孙。曾孙以下准此。合依礼令,传嫡承袭。”诏可。于是礼官复言:“谨案昭成太子元僖、陈王元杰、蔡王元偁无后,而宗保、宗达、仲合以旁亲出继,见封郡公,自应典礼。太祖之子越王德昭当立庶长曾孙世程;太宗之子魏王元佐当立嫡孙同母弟宗惠;鲁王元份当立嫡孙宗肃;韩王元偓当立嫡孙宗缋;允弼子。吴王元俨当立长孙宗绛。”允良子。惟秦王廷美、楚王德芳后,礼官议所立不同。

  判太常寺陈荐等以谓传袭以嫡统为重,令文言庶弟、庶孙者,别妾子之称,然亦不离正统。以礼传言之,为后者四:有正体而不传重,嫡子有罪、疾是也;有传重而非正体,庶孙为后是也;有体而不正,庶子为后是也;有正而不体,嫡孙为后是也。然皆不敢舍本统而及旁支也。晋范宣议,嫡孙亡无后,则次子之后乃得传重。由此言之,须嫡房已绝,方许次子之后承之,况嫡房自有曾孙者耶?推情求理,宜以本房之庶孙继祢与祖。无庶孙则下传曾孙,不离本统,于礼令为是。今秦王、楚王后,自嫡孙同母弟以上,皆无存者,秦王宜以庶曾孙克继嗣;承庆子,德恭孙,廷美曾孙,已见皇祐四年二月。楚王宜以庶曾孙世逸嗣。从煦子,惟叙孙,德芳曾孙。

  知礼院韩忠彦、陈睦以为令文之制,与古稍异。若无嫡孙,而有嫡曾孙,则舍曾孙而立嫡子之母弟。若无母弟,又立庶子。以此知亦许推及旁支,常以亲近者为先也。以礼典与五服敕言之,诸子之子,除嫡长外,皆为庶孙。既云立庶孙,则当于诸房庶孙内择其长者一人立之。盖王视庶孙恩亲等也,庶孙比曾孙行尊而属近也。若专以嫡房妾子为庶孙,则别房子孙当以何亲名之?今庶孙见存,偶因嫡孙房兄弟皆亡,遂弃庶孙不立,而下传曾孙。或不幸又无曾孙,只有别房庶孙,岂可便作无后国除乎?秦王宜以庶长孙承亮嗣,楚王宜以庶长孙从式嗣。”惟宪子,德恭孙,已见至和二年七月。诏秦王、楚王后如忠彦议,余依礼官定。故承亮以下得立,而宗缋、宗绛以丧故后封,从式以封郡王,更不改封,其后嗣令依今所定。

  先是,上问陈荐所说如何?王安石对曰:“今诏与秦王、楚王立后,两王无嫡子、无嫡孙,又无庶子,又无嫡孙同母弟,惟有庶孙,则当立庶孙而已。庶孙者,除此两王嫡孙外,诸子之子皆是也。今荐乃以嫡子之子为庶孙,诸子之子为别房孙,且秦王谓邕王孙乃为别房孙,不得谓己诸子之子为子也。”邕王光济,秦王兄,建隆三年追封。上以为然。诸王所封国多迁改,令必书王于所封国下,庶易见也。新纪书封宗室秦、鲁、蔡、魏、燕、陈、越七王后为公。旧纪于七月壬子乃书魏、越。

  宗正寺言:“每岁正月一日装写仙源积庆图、宗藩庆绪录各一本,供送龙图、天章、宝文阁。今祖宗非袒免亲更不赐名授官,一依外官之法,合与不合修入图册?”诏送礼院详定。礼官言:“圣王之于其族,上杀下杀,而殚于六世,所以明亲疏之异也。亲道虽尽,犹且记其源流,百世不紊,所以著世系之同也。亲疏异,则恩礼不得不异;世系同,则图籍不得不同。二者并行而不相悖,亲亲之义备矣。礼:‘四世缌麻,服之穷也。五世袒免,杀同姓也。六世亲属竭矣。庶姓别于上,而戚单于下,婚姻可以通乎?系之以姓而弗别,缀之以食而弗殊,百世而婚姻不通,周道然也。’郑注:‘系之弗别,谓若今宗室属籍。’盖据汉宗正岁上名籍,与礼经合。又户令,皇宗祖庙虽毁,其子孙皆于宗正寺附籍,自外悉依百姓,惟每年总户口帐送宗正寺。此则户令之文,又与古制合也。以此言之,远近之恩固宜有差降,而谱谍之记不可以不存。况朝廷厘改皇族授官之制,而袒免外亲统宗袭爵、进预科选、迁官给俸,事事优异,悉不与外官匹庶同法,则属虽疏而恩礼不偏。若图籍湮落,则无以审其所从,而为久远之证。所有祖宗非袒免亲,欲乞依旧修写入仙源积庆图、宗藩庆绪录。其任外者,委宗正寺逐年取索附籍。”从之。

  上批:“薛向等所总东南诸路财利,创事之始,实籍谙知官吏远近应接,乃可集办。近虽累指挥,如向等奏辟官吏,并与应副。尚恐有合入远官,朝廷引条不行,可自今特与差,任满如无劳绩,复注远官。”二年七月十七日,置均输,即许辟官属。九月十六日,又诏兼银铜坑冶等事。

  诏大理寺详断官李达、胡泽充替,权少卿蔡冠卿降小处差遣,权判事许遵、审刑院详议官朱大简韩晋卿赵文昌冯安之并移差遣,坐失入秦州民曹政死罪未决也。曾公亮引银砂案失入例会赦,王安石曰:“银砂已是失引,定例宜有特旨。”故有是诏。晋卿,安邱人也。

  诏:“枢密院逐季进纳使相已下至閤门祗候已上姓名差遣班簿一册,今后依此。诸司使已下至閤门祗候已上并内常侍已上诸司使姓名差遣逐季合进班簿,令西院钞写进纳;使相及正任横行、内臣昭宣使以上及枢密院逐房副承旨姓名差遣逐季合进班簿,令枢密院钞写进纳。应臣僚奏举大使臣奏状,令通进银台司依逐项发放;举路分都监、知州军已上使臣,送枢密院,本院依前项指挥,先付吏房上脚色讫,却批付审官西院;举常程差遣等使臣,并直送审官西院施行。”此据会要三年六月十八日事,今附本日,或可删取。

  戊寅,开封府奏,本府曹官今后乞许奏举,从之。

  审刑院详议官、殿中丞朱温其权发遣大理少卿,理合入资序。于是御史中丞冯京言:“温其自北京法曹参军,举刑部详覆官五年,理为两任。今岁五月,方举授审刑院差遣,资序尚浅,便令权发遣少卿,超越伦辈。欲乞且于见任详议官知州资序人内选择,或外任臣僚有详练法律、持守平允及资望稍深者以应明诏,使百司进退各有条序,亦所以息犇竞之一端也。”上谕京曰:“温其驳案有实效,此除不为过也。”知谏院胡宗愈亦言:“温其但能读诵律疏,不知古义,不识先王为治之体,而又资性深刻,无哀矜之意,不足以副廷尉之职。望选贤良以副大理。”不听。

  诏修武成王庙。

  翰林学士司马光乞差试校书郎、前知龙水县范祖禹同修资治通鉴,许之。祖禹,镇从孙也。

  辛巳,江、淮等路发运使、司勋郎中薛向为天章阁待制,副使、太常少卿罗拯为使。于是御史中丞冯京言:“向人物风采,天下共知,不可以备侍从。俟向绩效显著,酬劳未晚。”不报。复上疏曰:“案待制,备天子顾问,陪扈游宴,是盖法从最亲,而日奉德音者也。非才智明亮,该洽古今,难以通选。而近年自三司副使,及尝理三司副使资序者,皆以为集贤殿修撰,知制诰阙人,则又除直舍人院数人,天下悉以为陛下重惜名器,以待材杰,不意今乃所除如此而已。则是前日天下所属望以为重惜者,不得为重矣。向谪降补郡未尝至官,为发运使一年未尝有显绩,总九路利权,郡邑繁重,设有卖盐增益之效,而自诸兴置未见所以为功者,今遽除待制,物议未允。皇祐中,发运使许元颇号任职,而元赂遗权要,倾巧百端,其始也止得同进士出身,既而又为侍御史,在任累年,晚乃得除此职。天下清议,不以为允。而向从事日浅,经纪未立,阿附者众,过为游说,使陛下信为有劳,骤加恩赏,臣愚未见其可也。臣闻天下之人不从上之所言,而从上之所行。窃恐自今百执事,不复以德教政治为心,而希冀效慕,惟利是兴,尺帛斗粟毫铢之息,有以利入于公上者,悉笼取之,以幸官赏,则生民日骎骎滨于困穷,而莫之能救也。其源甚微,其害甚远。臣之所忧,在此而已。”

  知杂事谢景温亦言:“选任近职,非以德,则以劳。向在江、淮,未有分毫之效,不可谓有劳。一区区聚敛之臣,不可谓有德。兼去岁朝廷委向者十事,绢、米二法,则措置固已失宜,庸雇客舟,则公私之利未显。其余数事,方遣属吏计置,陈倩入福建,卫琪之两浙,刘忱往江西,沈叔通徧历淮南,适广南、荆湖者,臣即不知其姓名,皆约以七月至泗州商量利害。今十事之中,未效者七八,而向已酬劳,使向十事尽有成效,陛下复以何官酬之?欲望朝廷下中书条例司及三司取其所施行者,暴于中外,如向实有成效,即臣甘受妄言之罪,如别无显绩,即追还敕告,以示至公。”

  上阅景温疏曰:“审有之乎?”王安石具言向在东南措置之方,因曰:“用苏寀、张刍、荣諲为待制,必无异论矣。”上又曰:“冯京不为人惑时亦可用,此疏极疏谬,朕与逐条诘难,京即服其非,拜谢而去。”于是皆寝其奏。新本考异云,岂有冯京、谢景温二人言薛向,而上独谓冯京疏疏谬,此王安石日录私意去朱书,从旧文。今并从朱书。景温言向措置绢、米二法失宜,当考。手诏赐向曰:“政事之先,理财为急。故朕托卿以东南赋入,皆得消息盈虚,翕张敛散之。而卿忠识内固,能倡举职业,导扬朕意,底于成绩,朕甚嘉之。前览奏,且虑流言致惑,朕心匪石,岂易转也。卿其济之以强,终之不倦,以称朕意。”本志载向、拯迁职在三年九月,今从实录,系之六月二十七日。案:史称向干局绝人,论兵通畅明决。神宗深知其才,安石从中主之,益得展奋其材业。据此亦不第以阿附安石得用者也。措置绢、米二事,本传无考。

  司勋员外郎、权河北监牧使崔台符权判大理寺。初,王安石定按问欲举法,台符闻之,举手加额曰:“数百年来误用刑名,今乃得。”王安石嘉其附己,故有此授。

  诏京师仓储已丰,比闻民间米价稍贵,可发淮南上供新米,令酌中估价,遣官分诣诸市,置场出粜,以平物价。

  壬午,上批:新差权发遣河东提点刑狱、职方员外郎梁端,令审官院与合入差遣。端提举本路常平等事,尝论青苗钱不须设官置局,川、陕、二广六路宜罢给,不报。又言为提点刑狱韩铎所沮而不能显言铎沮己事状,乃用论新法自劾,求罢职,以提举司事属之提点刑狱。转运使及进呈端状,韩绛言:“端实公直有干材,恐陛下以此一事遂废之,为可惜也。”上曰:“如皮公弼尚不废。”王安石曰:“端必有干材,况是绛所举?今言役事,乃绛本议,必其所见如此,非为邪也。然今朝廷要当如此施行,陛下必不以此终身废其可用之材。”故有是命。端,盩厔人,尝为吕诲所荐,授御史台推直官。司马光日记云,端不知已除提刑,因论青苗不便,故罢。今但从实录。韩铎已见元年七月。

  录环庆路蕃官右班殿直李宗亮子惟立为三班奉职,充本路巡检;安儿为下班殿侍,赐名惟忠,以宗亮死事故也。

  癸未,龙图阁直学士陈荐知蔡州,已而不行。

  陕西提点刑狱司言,乞趣大理寺断延州义勇长行叶璘等公案。上批:“刑狱如此淹留,岂有不伤和气?近中书刑房已置簿钩考督趣,枢密院可相度依此立法点检。”

  甲申,诏宗室袒免以下亲,敕前授副率以上者,敕后当请裹头、穿执、日食、送殡盘缠、赴朝日支马,依袒免授殿直例给之。

  诏京东提刑司取索先检放灾伤人户分数及转运司后来行遣,究实以闻。以御史知杂事谢景温言南京灾伤已差官检放,而转运司抑令复认元额故也。

  又诏审官西院磨勘使臣,依审官东院例引见。会要云,更不告谢。

  乙酉,诏诸路提点刑狱司,具逐州军经略、安抚、钤辖司特刺配人元犯以闻。

  丙戌,贬秘书丞、集贤校理、知谏院胡宗愈通判真州,仍落馆职。前此,上谓执政曰:“胡宗愈至沮败朝廷政事,又论不当置西审官分枢密院权,非所以体貌大臣;且令大臣有所施恩,有害于政。此言乃倾中书,以为排沮枢密院。盖枢密院论议已是如此。又言张若水者,其意盖欲倾韩绛耳。朕尝面责以方镇监司事可言者众,略不为朕作耳目,专沮败朝廷所欲为。宗愈甚愧怍,云‘陛下许臣,臣乃敢言。’明日即言李复圭事。”曾公亮曰:“宗愈止是书戆,不晓朝廷事耳。”上曰:“宗愈似戆,然察事情甚精。所言皆有含蓄,务在中伤,非戆也。”公亮又言:“数逐台谏非是。”上曰:“此非所谓谏争,乃谗慝尔。”绛白上姑务包容。王安石曰:“大臣当以国为体,不可以形迹之嫌苟容此辈。”绛曰:“为谏官,乃受陛下旨言事,此最不佳。”安石曰:“圣旨果是,谏官将顺,亦不为非,不可以此为宗愈罪;惟怀邪沮事,乃不可容。”上令检出前后章疏行遣。安石请御批著其奸状,于是上批付中书曰:“宗愈气焰奸慝,自领言职,未尝存心裨补朝廷治道;凡进对论事,必潜伏奸意,含其事情,旁为邪说,以私托公,专在破坏正理,中伤善良。所为如此,而置之左右前后,岂非所以自蔽聪明?故贬。”仍限一月,令两制各举升朝官二人,补谏官员阙。宗愈为谏官,遇事必言,然不肯出姓名,辞多微婉,故御批有“潜伏中伤”等语。或曰御批乃吕惠卿笔也。初欲与知县,曾公亮不可,始除通判。“宗愈言事,不出姓名”“御批乃吕惠卿作”,此据司马光日记。“气焰奸慝”四字本在“自蔽聪明”上,语似不属。元祐本无之,新本同元祐。惟朱本及御集有此,今乃备录,但移入“自领言职”上。日记又云:宗愈为谏官,屡言事。又言张若水尝在庆州,韩绛结之。宗愈实未尝言绛,恶之者以为间耳。

  丁亥,置审官西院主簿二员,以升朝官为之,从知院韩缜请也。

  天章阁待制孙永兼看详编配罪人元犯。永三年四月降待制,知和州,未几召还,提举详定编敕,兼知东审官院。但当记其复召,此看详不必记。

  判刑部刘瑾举权柳州军事判官宋谔试刑名,中书言谔尝试律,赂吏人,窃断案,欲不许。上批:“缘试法虽实通律,亦恐不免如此。谔令就试无害,苟不中格,自当退黜。”

  遣中使,降南作坊地图付三司,令计度修盖。初,上以执政僦舍散居远处,有急卒文书,即吏散走四出,且聚议不可得,故欲创府使居之。至是,遣中人即北作坊规度,而并北作坊于其南,其后又改南、北作坊为东、西,其使、副名额亦如之。九月二十六日作东、西府。

  上既罢李师中,后十日,批付中书、枢密院曰:“隆博、托硕相绚杀,王韶、高遵裕并不前知,今向宝已领兵破荡,高遵裕亦同去,王韶令于秦州听旨,候王克臣体量到别议之。”王克臣体量在此月七日丁卯。上怪韶奏报一日两说,初云蕃部溃散,又云董裕助兵万人,相去才二十里,乃如此不审。文彦博因言王韶不知边事。王安石极力解释,以为“韶但凭探事人所报耳。蕃部旅拒,即二十里内自不通往来,或伪退而复进,或既散而复聚,何由得知?此未足罪韶。然臣亦疑韶智有所短。朝廷用韶提举蕃部时,向宝、高遵裕尚为管勾,韶即受而不辞,臣疑韶智有所短,特此事耳。”又曰:“韶孤立,才领职,威信未能使人,不可遽责以不能前知蕃部动作。若亟令于秦州听旨,恐沮韶意气。后体量到或非罪,复令干事,心更局缩。”上曰:“亦虑韶缘此有希意媒孽者,然方倚向宝用兵,韶在古渭,似与宝相妨。”安石曰:“韶孤立,为李师中所忌,众官兵所恶,安能沮向宝?朝廷但忧王韶为众排陷,不得申其志,不忧韶沮向宝事也。请促韶分析,未须令往秦州听旨。”上从之。后数日,又呈李师中分析秦州事,师中乞推究请罢向宝者,特赐处分。安石盖先以师中分析白上,曰:“枢密院初用王韶提举蕃部,略不措置,向宝自以为王韶部辖,与韶不和。既不和,更令宝与韶共事,宝专欲用兵,韶专欲招抚,其势必相沮坏。故臣欲罢向宝,但用王韶。韶欲招抚,故令提举蕃部;宝欲用兵,故令依旧作都钤辖。若可和,则委韶和之;若不可和,则令向宝与战。此朝廷委李师中作帅本意也。向宝虽罢提举蕃部,仍带御器械,即朝廷于向宝非有负。宝虽不管勾蕃部,犹在秦州作钤辖,固未尝夺师中所倚赖之人,如何便致蕃部作过?又师中以韶不能前知董裕作过,便为韶罪。韶与董裕非深相要结,又其恩威使人,势不及师中,师中既不能知董裕作过,王韶亦何由独能前知?”上以为然。及是,上与曾公亮等曰:“用向宝要战,用王韶要和,用师中要节制此两人。朝廷于向宝何所亏损,而师中言乃如此?”公亮又为师中解释,上曰:“姑候体量到别议之。”初七日丙寅、初八日丁卯当参照。七月十一日己亥体量到,据日录,十七日,令王韶往秦州听旨,二十五日,呈李师中分析,今并书在六月末。不书此,则无以见王安石力主张王韶,其伪辨乃如此也。司马光六月日记云:“向宝和二族,杀董裕二百余级。”王安石日录云:“上批秦州承受奏,经略司已差向宝等破荡招安不得蕃部去讫。”既云破荡去讫,则必是蕃部遂平。司马光所记和二族、杀董裕二百余级,或即此事。又按御集三年六月八日,上批承受刘希奭等奏,秦凤都钤辖向宝将带路分都监高遵裕并张守约等,及各人手下军马、蕃兵、寨户、弓箭手破荡杀戮蕃贼。上批:“观此处置,恩威先后,出兵次第,却甚为允当。”此御批盖王安石十七日所录也。然御集乃八日,安石系之十七日,不知何故。亦皆不书,但云已领兵破荡,亦可见蕃部遂平也。

  是月,废太原府平晋县,以其地入榆次、清源、阳曲。

  礼部侍郎致仕卢士宗卒。可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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