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五代史·钱镠传(译文)

钱镠传(1)

　　钱镠字具美，杭州临安人。临安乡里长有大树，钱镠幼时与同伴们在树下打闹玩耍，钱镠坐在大石上组织伙伴们编列成队，号令颇有章法，伙伴们都害怕他。长大后，缺乏德行，不务正业，以贩私盐为生。

　　县录事钟起有几个儿子，与钱镠一起喝酒赌博，起曾禁止诸子，诸子就暗中与钱镠来往。豫章有个懂得算命的人，望见牛斗上空呈现王气。牛斗，在钱塘地界，就来到钱塘。测得王者在临安，又前往临安，以算命在街上混日子，暗中查访其人。起与算命人结交情，算命人私下对起说：“我测得君县有贵人，在市井中查访不到，您的命相虽然富贵，但还不足以相当。”起就摆下酒宴，把贤人豪士全部叫来，让算命人暗中查看，都不足以相当。算命人走出起家，钱镠正好从外面进来，见到起，急忙溜走。算命人看到钱镠，十分吃惊地说：“他就是真正的贵人！”起笑道：“他是我的邻居钱生。”算命人把钱镠叫来，仔细观看，对起说：“君以后的富贵，就靠此人。”又安慰钱镠说：“你的命相非同一般，希望好好自爱！”对起告别道：“我查访其人，不是想得到什么，只是想验证我的数术罢了。”第二天就走了。起从此允许其子与钱镠交往，并时常接济他。

　　钱镠善于射箭使长矛，看过一些兵图地理之书。

　　唐乾符二年(875)，浙西裨将王郢叛乱，石鉴镇将董昌招募乡兵讨贼，任钱镠为偏将，击败郢。当时，黄巢拥兵数千，活动于浙东，到临安，钱镠说：“现在镇兵少贼多，很难抵挡，不如出奇兵设伏攻击他们。”就率二十名精兵埋伏在山谷中，巢先锋全部单骑前进，钱镠发箭射死其主将，巢兵慌乱，钱镠率精兵冲杀下去，杀敌数百人。钱镠说：“此计只能用一次，敌人大队人马来了怎能抵挡！”就把兵带到八百里，八百里，是个地名，钱镠对路边的老妇人说：“后面有人问你，就说：‘临安兵驻扎在八百里。’”巢军开到，听老妇人一讲，不知道这是个地名，就说：“十余个乡兵都对付不了，何况八百里人马呢！”就急忙率兵走了。都统高骈听说巢兵不敢进犯临安，受鼓舞。叫董昌与钱镠都到广陵。过了很久，骈还没有讨伐敌人的意图，董昌等不被任用，想告辞回去，骈任董昌为杭州刺史。当时，天下已乱，董昌把诸县兵编为八都，任钱镠为都指挥使，成及为靖江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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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和二年(882)，越州观察使刘汉宏与董昌不和，汉宏派其弟汉宥、都虞候辛约，驻扎西陵。钱镠率八都兵渡江。冒充对方友军，杀入敌营，敌人惊慌，趁机焚烧敌营，汉宥等都逃走。汉宏又派部将黄珪、何肃驻守诸暨、萧山，钱镠把他们全都打败。与汉宏遭遇，激战，大败汉宏，杀死何肃、辛约。汉宏乔装提着杀肉刀逃跑，钱镠兵追上他，汉宏说：“我是屠夫。”把刀给钱镠兵看，就放了他。

　　中和四年(884)，僖宗派中使焦居钱镠任杭、越通和使，诏令董昌与汉宏罢兵，都不听从。汉宏派部将朱褒、韩公玫、施坚实等率水师驻扎望海。钱镠由平水出击，成及夜间率奇兵在曹娥埭击败褒等，进驻丰山，施坚实等投降，接着攻破越州。汉宏逃往台州，台州刺史将汉宏献给钱镠，在会稽杀死，灭其九族。钱镠请董昌替代汉宏，自己住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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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启三年(887)，封钱镠为左卫大将军、杭州刺史、董昌越州观察使。这年，毕师铎将高骈囚禁，淮南大乱，六合镇守将徐约攻占苏州。润州牙将刘浩赶走其主帅周宝，宝逃到常州，浩拥立度支催勘官薛朗为帅。钱镠派成及、杜眣等进攻常州，把周宝抢了回来，钱镠到郊外以军礼恭迎，将宝安置在樟亭，宝病死。眣等进攻润州，赶走刘浩，俘获薛朗，挖出其心脏祭奠宝。然后派其弟銶进攻徐约，约逃到海上，追去杀了他。

　　昭宗封钱镠为杭州防御使。当时，杨行密、孙儒在淮南争雄，与钱镠在苏、常一带较量。过了些日子，儒被行密所杀，行密占据淮南，攻取润州，钱镠也攻取苏、常。唐升越州为威胜军，任董昌为节度使，封为陇西郡王；升杭州为武胜军，封钱镠为都团练使，任成及为副使。及字弘济，与钱镠并肩作战，大多数计谋是由及出的，钱镠把女儿嫁给及子仁钱镠。钱镠任杜眣、阮结、顾全武等为将校，沈嵩、皮光业、林鼎、罗隐为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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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福二年(893)，封钱镠为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

　　乾宁元年(894)，加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乾宁二年(895)，越州董昌叛乱。董昌一向糊涂，优柔寡断，百姓打官司，就撒骰子决断，胜者为赢。应智妖人王温、巫韩媪等，以妖言迷惑董昌。献些鸟兽说是吉祥物。牙将倪德儒对董昌说：“以前谣传说罗平鸟决定越人祸福，民间常把它的样子画下来供拜，我看大王写的名字与图一样。”就拿出来给董昌看，董昌十分高兴，就自称皇帝，国号罗平，改年号顺天，将其兵分为两军，中军穿黄衣，外军穿白衣，衣上写上“归义”。副便黄竭劝董昌不要这样做，董昌大怒，叫人杀了竭，将其首级提来，骂道：“此贼破坏我的好事，不想做以后的三公，真是自己找死！”把头投进粪池。董昌写信把情况告诉了钱镠，钱镠这才知道董昌已谋反。

　　昭宗下诏罢免董昌的官爵，封钱镠为彭城郡王、浙江东道招讨使。钱镠说：“董氏对我有恩，不能立即讨伐。”率兵三万驻扎在迎恩门，派其客将沈滂劝董昌改过自新。董昌拿出二百万钱犒劳军队，把应智等人抓起来送到军中，自己认罪，钱镠才撤兵。董昌又背叛，派其部将陈郁、崔温等驻扎香严、石侯，向杨行密求援，行密派安仁义援救董昌。钱镠派顾全武进攻董昌，杀死崔温。董昌所用诸将徐王旬、汤臼、袁钱镠都是庸材，不懂兵法，与全武一交战就败。董昌兄子真，勇猛善战，全武等讨伐他，一年多都战胜不了。真与其裨将刺羽不和，羽诬陷他，董昌杀掉真，其兵才战败。全武把董昌捉回杭州，走到西小江，董昌对左右说：“我同钱公一同在乡里起兵，我曾任大将，现在有什么脸面再见他！”左右相对泪下，董昌怒目大呼，投水而死。

　　昭宗派宰相王溥镇守越州，溥请求给钱镠授封，就改威胜军为镇东军，任钱镠为镇海、镇东军节度使，加封检校太尉、中书令，赐给铁券，犯九条死罪也免死。钱镠到越州受封，将治所设在钱塘，称越州为“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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