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史籍 > 新唐书 | 上页 下页 |
张廷珪传 |
|
张廷珪,河南济源人。慷慨有志尚。第进士,补白水尉。举制科异等。累迁监察御史,按劾平直。武后税天下浮屠钱,营佛祠於白司马坂,作大象,廷珪谏,以为:“倾四海之财,殚万民之力,穷山之木为塔,极冶之金为象,然犹有为之法,不足高也。填塞涧穴,覆压虫蚁,且巨亿计。工员穷窭,驱役为劳,饥渴所致,疾疹方作。又僧尼乞丐自赡,而州县督输,星火迫切,鬻卖以充,非浮屠所谓随喜者。今天下虚竭,苍生雕弊,谓宜先边境,实府库,养人力。”后善之,召见长生殿,赏慰良厚,因是罢役。 会诏市河南河北牛羊、荆益奴婢,置监登、莱,以广军资。廷珪上书曰:“今河南牛疫,十不一在,诏虽和市,甚於抑夺。并市则价难准,简择则吏求贿,是牛再疫,农重伤也。高原耕地夺为牧所,两州无复丁田,牛羊践暴,举境何赖?荆、益奴婢多国家户口,奸豪掠买,一入於官,永无免期。南北异宜,至必生疾,此有损无益也。抑闻之,君所恃在民,民所恃在食,食所资在耕,耕所资在牛;牛废则耕废,耕废则食去,食去则民亡,民亡则何恃为君?羊非军国切要,假令蕃滋,不可射利。”后乃止。 张易之诛,议穷治党与。廷珪建言:“自古革命,务归人心,则以刑胜治。今唐历不移,天地复主,宜以仁化荡宥。且易之盛时,趋附奔走半天下,尽诛则已暴,罚一二则法不平,宜一切洗贷。”中宗纳之。 神龙初,诏白司马坂复营佛祠,廷珪方奉诏抵河北,道出其所,见营筑劳亟,怀不能已,上书切争,且言:“自中兴之初,下诏书,弛不急,斥少监杨务廉,以示中外。今土木复兴,不称前诏;掘壤伐木,浸害生气。愿罢之,以纾穷乏。”帝不省。寻为中书舍人。再迁礼部侍郎。 玄宗开元初,大旱,关中饥,诏求直言。廷珪上疏曰:“古有多难兴国,殷忧启圣,盖事危则志锐,情苦则虑深,故能转祸为福也。景龙、先天间,凶党构乱,陛下神武,汛扫氛垢,日月所烛,无不濡泽,明明上帝,宜锡介福。而顷阴阳愆候,九谷失稔,关辅尤剧。臣思天意,殆以陛下春秋鼎盛,不崇朝有大功,轻尧、舜而不法,思秦、汉以自高,故昭见咎异,欲日慎一日,永保大和,是皇天於陛下眷顾深矣,陛下得不奉若休旨而寅畏哉!诚愿约心削志,考前王之书,敦素朴之道,登端士,放佞人,屏后宫,减外厩,场无蹴鞠之玩,野绝从禽之乐,促远境,罢县戍,矜惠惸独,蠲薄徭赋,去淫巧,捐珠璧,不见可欲,使心不乱。或谓天戒不足畏,而上帝冯怒,风雨迷错,荒馑日甚,则无以济下矣;或谓人穷不足恤,而亿兆携离,愁苦昏垫,则无以奉上矣。斯安危所系,祸福之原,奈何不察?今受命伊始,华夷百姓清耳以听,刮目以视,冀有闻见,何遽孤其望哉?” 再迁黄门侍郎,监察御史蒋挺坐法,诏决杖朝堂,廷珪执奏:“御史有谴,当杀杀之,不可辱也。”士大夫服其知体。 王琚持节巡天兵诸军,方还,复诏行塞下,议者皆谓将袭回纥,廷珪陈五不可,且言:“中国步多骑少,人赍一石粮,负甲百斤,盛夏长驱,昼夜不休,劳逸相绝,其势不敌,一也。出军掩敌,兵不数万,不可以行,废农广馈,饥岁不支,二也。千里远袭,其谁不知?贼有斥候,必能预防,三也。狄人兽居碛漠,譬之石田,克而无补,四也。天下无年,当养人息兵,五也。”又请复十道按察使,巡视州县,帝然纳之,因诏陆象先等分使十道。时遣使赍缯锦至石国市犬马,廷珪曰:“犬马非土性弗畜,珍禽异兽不育于国,不宜劳远人致异物,愿省无益之故,救必然之急,天下之幸。” 坐漏禁内语,出为沔州刺史。频徙苏、宋、魏三州。初,景龙中,宗楚客、纪处讷、武廷秀、韦温等封户多在河南、河北,讽朝廷诏两道蚕产所宜,虽水旱得以蚕折租。廷珪谓:“两道倚大河,地雄奥,股肱走集,宜得其欢心,安可不恤其患而殚其力?若以桑蚕所宜而加别税,则陇右羊马、山南椒漆、山之铜锡铅锴、海之蜃蛤鱼盐,水旱皆免,宁独河南、北外於王度哉?愿依贞观、永徽故事,准令折免。”诏可。在官有威化。入为少府监,封范阳县男。以太子詹事致仕。卒,赠工部尚书,谥贞穆。 廷珪伟姿仪,善八分书,与李邕友善,及邕踬於仕,屡表荐之,人尚其方介云。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