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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帝亡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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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帝义宁元年春正月,右御卫将军陈棱讨杜伏威,伏威奋击,大破之。伏威乘胜破高邮,引兵据历阳,自称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分遣诸将徇属县,所至辄下,江、淮间小盗争附之。事见《唐平江淮》。 丙辰,窦建德自称长乐王。辛巳,鲁郡贼帅徐圆朗攻陷东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尽有之,胜兵二万馀人。卢明月转掠河南,至于淮北,众号四十万,自称无上王。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讨之,世充与战于南阳,大破之,斩明月,馀众皆散。二月壬午,朔方鹰扬郎将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据郡,自称大丞相,北连突厥。马邑人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自称太守。事见《唐平河东》。 李密、翟让袭兴洛仓,破之。让推密为主,上密号为魏公,即位,称元年。 三月,梁师都略定雕阴、弘化、延安等郡,遂即皇帝位,国号梁,改元永隆。左翊卫蒲城郭子和坐事徙榆林。会郡中大饥,子和潜结敢死士十八人攻郡门,执郡丞王才,数以不恤百姓,斩之,开仓赈施。自称永乐王,改元丑平。尊其父为太公,以其弟子政为尚书令,子端、子升为左右仆射。有二千馀骑,南连梁师都,北附突厥,各遣子为质以自固。始毕以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子和为平杨天子。子和固辞不敢当,乃更以为屋利设。夏四月,汾阴薛举劫金城令郝瑗发兵,自称西秦霸王。事见《唐平陇右》。 李密帅众据回洛仓,以逼东都。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称“李密有众百万,围逼东都,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歔欷呜咽,帝为之改容。虞世基进曰:“越王年少,此辈诳之。若如所言,善达何缘来至。”帝乃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庭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阳催运,善达遂为群盗所杀。是后人人杜口,莫敢以贼闻。 世基容貌沈审,言多合意,特为帝所亲爱,朝臣无与为比。亲党凭之,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由是朝野共疾恶之。内史舍人封德彝托附世基,以世基不闲吏务,密为指画,宣行诏命,谄顺帝意,群臣表疏忤旨者,皆屏而不奏。鞠狱用法,多峻文深诋,论功行赏,则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宠日隆,而隋政益坏,皆德彝所为也。 五月甲子,唐公李渊举兵于晋阳。秋七月,李渊发晋阳,移檄郡县,谕以尊立代王之意。武威鹰扬府司马李轨自称河西大凉王,置官属,并拟开皇故事。薛举自称秦帝,立子仁果为太子。骁果从帝在江都者多逃亡,帝患之,以问裴矩,对曰:“人情非有匹偶,难以久处,请听军士于此纳室。”帝从之。九月,悉召江都境内寡妇、处女集宫下,恣将士所取。或先与奸者听自首,即以配之。戊午,李渊帅诸军围河东,屈突通婴城自守。渊留诸将围河东,自引兵趣长安。庚申,诸军济河,甲子,至朝邑,舍于长春宫。冬十月,渊至长安。罗川令萧铣自称梁王。十一月,渊迎代王即位,遥尊炀帝为太上皇,进封渊为唐王。 唐高祖武德元年。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为百馀房,各盛供张,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帝与萧后及幸姬历就宴饮,酒卮不离口,从姬十馀人亦常醉。然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策杖步游,遍历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帝自晓占候卜相,好为吴语。常夜置酒,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沉醉。又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帝见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欲都丹阳,保据江东,命群臣廷议之。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皆以为善。右侯卫大将军李才极陈不可,请车驾还长安,与世基忿争而出。门下录事衡水李桐客曰:“江东卑湿,土地险狭,内奉万乘,外给三军,民不堪命,恐亦将散乱耳。”御史劾桐客谤毁朝政。于是公卿皆阿意,言:“江东之民,望幸已久,陛下过江,抚而临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阳宫,将徙都之。 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思乡里,见帝无西意,多谋叛归。郎将窦贤遂帅所部西走,帝遣骑追斩之,而亡者犹不止,帝患之。虎贲郎将扶风司马德戡素有宠于帝,帝使领骁果屯于东城,德戡与所善虎贲郎将元礼、直合裴虔通谋曰:“今骁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诛,不言,于后事发,亦不免族灭,奈何。又闻关内沦没,李孝常以华阴叛,上囚其二弟,欲杀之。我辈家属皆在西,能无此虑乎。”二人皆惧,曰:“然则计将安出。”德戡曰:“骁果若亡,不若与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转相招引,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无所畏避。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其后宫人复白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 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智及曰:“主上虽无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窦贤取死耳。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德戡等然之。行枢、薛世良请以智及兄右屯卫将军许公化及为主,结约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驽怯,闻之变色流汗,既而从之。 德戡使许弘仁、张恺入备身府,告所识者,云:“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酝毒酒,欲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骁果皆惧,转相告语,反谋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骁果军吏,谕以所为,皆曰:“唯将军命。”是日,风霾,昼昏。晡后,德戡盗御厩马,潜厉兵刃。是夕,元礼、裴虔通直阁下,专主殿内。唐奉义主闭城门,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键。至三更,德戡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望见火,且闻外喧嚣,问:“何事。”虔通对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时内外隔绝,帝以为然。智及与孟秉于城外集千馀人,劫候卫虎贲冯晋乐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觉有变,夜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猝中风,命悬俄顷,请质面辞。”裴虔通等不以闻,执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虔通兵,以代诸门卫士。虔通自门将数百骑至成象殿,宿卫者传呼有贼,虔通乃还,闭诸门,独开东门,驱殿内宿卫者令出,皆投杖而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谓虔通曰:“何物兵,形势太异。”虔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毋动。”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不及被甲,与左右十馀人拒战,为乱兵所杀。盛,楷之弟也。千牛独孤开远帅殿内兵数百人诣玄览门,叩阁请曰:“兵仗尚全,犹堪破贼。陛下若出临战,人情自定。不然,祸今至矣。”竟无应者,军士稍散。贼执开远,义而释之。先是,帝选骁健官奴数百人置玄武门,谓之“给使”,以备非常,待遇优厚,至以宫人赐之。司宫魏氏为帝所信,化及等结之,使为内应。是日,魏氏矫诏,悉听给使出外,仓猝之际无一人在者。 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门入,帝闻乱,易服逃于西阁。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魏氏启之,遂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帝映窗扉谓行达曰:“汝欲杀我邪。”对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因扶帝下阁。虔通,本帝为晋王时亲信左右也,帝见之,谓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对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不至。今与汝归耳。”虔通因勒兵守之。 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俛首据鞍称“罪过”。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裴虔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虔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彝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难,常以罂贮毒药自随,谓所幸诸姬曰:“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杲同殡于西院流珠堂。 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囚于骁果营。化及弑帝,欲奉秀立之,众议不可,乃杀秀及其七男。又杀齐王暕及其二子并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无少长皆死,唯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且以计全之。齐王暕素失爱于帝,恒相猜忌。帝闻乱,顾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诛暕,暕谓帝使收之,曰:“诏使且缓儿,儿不负国家。”贼曳至街中,斩之,暕竟不知杀者为谁,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杀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宇文皛、梁公萧巨等及其子。巨,琮之弟子也。 难将作,江阳长张惠绍驰告裴蕴,与惠绍谋欲矫诏发郭下兵收化及等,扣门援帝。议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实,抑而不许。须臾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虞世基宗人伋谓世基子符玺郎熙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渡,同死何益。”熙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决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以身代,化及不许。黄门侍郎裴矩知必将有乱,虽厮役皆厚遇之,又建策为骁果娶妇。及乱作,贼皆曰:“非裴黄门之罪。”既而化及至,矩迎拜马首,故得免。化及以苏威不预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参化及。化及集众而见之,曲加殊礼。百官悉诣朝堂贺,给事即许善心独不至许。弘仁驰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阖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弘仁反走,上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负气。”覆命擒还,杀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曰:“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因卧不食,十馀日而卒。唐王之入关也,张季珣之弟仲琰为上洛令,帅吏民拒守,部下杀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乱,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化及杀之。兄弟三人皆死国难,时人愧之。 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令发诏画敕书而已,仍以兵监守之。化及以弟智及为左仆射,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 戊辰,隋恭帝诏以唐王为相国,总百揆。 宇文化及以左武卫将军陈棱为江都太守,综领留事。壬申,令内外戒严,云欲还长安。皇后六宫皆依旧式为御营,营前别立帐,化及视事其中,仗卫部伍,皆拟乘舆。夺江都人舟楫,取彭城水路西归。以折冲郎将沈光骁勇,使将给使营于禁内。行至显福宫,虎贲郎将麦孟才、虎牙郎钱杰与光谋曰:“吾侪受先帝厚恩,今俛首事仇,受其驱帅,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吾必欲杀之,死无所恨。”光泣曰:“是所望于将军也。”孟才乃纠合恩旧,帅所将数千人,期以晨起将发时袭化及。语泄,化及夜与腹心走出营外,留人告司马德戡等,使讨之。光闻营内喧,知事觉,即袭化及营,空无所获。值内史侍郎元敏,数而斩之。德戡引兵入围之,杀光,其麾下数百人皆斗死,一无降者,孟才亦死。孟才,铁杖之子也。 宇文化及拥众十馀万,据有六宫,自奉养一如炀帝。每于帐中南面坐,人有白事者,嘿然不对。下牙,方取启状与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参决之。以少主浩付尚书省,令卫士十馀人守之,遣令史取其画敕,百官不复朝参。至彭城,水路不通,复夺民车牛得二千两,并载宫人、珍宝。其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远疲剧,军士始怨。司马德戡窃谓赵行枢曰:“君大谬误我。当今拨乱,必藉英贤。化及庸暗,群小在侧,事将必败,若之何。”行枢曰:“在我等耳,废之何难。”初,化及既得政,赐司马德戡爵温国公,加光禄大夫。以其专统骁果,心忌之。后数日,化及署诸将分配士卒,以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柄。德戡由是愤怨,所获赏赐,皆以赂智及。智及为之言,乃使之将后军万馀人以从。于是德戡、行枢与诸将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等谋,以后军袭杀化及,便立德戡为主。遣人诣孟海公,结为外助。迁延未发,待海公报。许弘仁、张恺知之,以告化及。化及遣宇文士及阳为游猎,至后军,德戡不知事露,出营迎谒,因执之。化及让之曰:“与公戮力,共定海内,出于万死。今始事成,方愿共守富贵,公又何反也。”德戡曰:“本杀昏主,苦其淫虐,推立足下,而又甚之,逼于物情,不获已也。”化及缢杀之,并杀其支党十馀人。孟海公畏化及之强,帅众具牛酒迎之。 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准梁室故事。炀帝凶问至长安。五月戊午,隋恭帝禅位于唐,甲子,唐王即皇帝位。戊辰,东都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六月乙酉,唐奉隋帝为酅国公。 宇文化及留辎重于滑台,以王轨为刑部尚书,使守之,引兵共趣黎阳。李密将徐世绩据黎阳,畏其军锋,以兵西保仓城。化及渡河,保黎阳,分兵围世绩。密帅步骑二万壁于清淇,与世绩以烽火相应,深沟高垒,不与化及战。化及每攻仓城,密辄引兵以掎其后。密与化及隔水而语,密数之曰:“卿本匈奴皂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规篡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默然,俯视良久,瞋目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所作书语邪。”密谓从者曰:“化及庸愚如此,忽欲图为帝王,吾当折杖驱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仓城,世绩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化及阻堑,不得至城下。世绩于堑中为地道,出兵击之,化及大败,焚其攻具。 时李密请降,皇泰主令先平化及,赐以诏书。密受诏,东击化及。王轨降于密。化及大惧,欲取以北诸郡,其将陈智略等皆降,化及趣魏县。详见《唐平东都》。 秋八月,隋江都太守陈棱求得炀帝之柩,备天子仪卫,改葬于江都宫西吴公台下,其王公以下皆列瘗于帝茔之侧。九月辛未,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 宇文化及至魏县,张恺等谋去之,事觉,化及杀之。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化及醉,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今所向无成,士马日散,负弑君之名,天下所不容。今者族灭,岂不由汝乎。”持其两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初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窦建德。”数相斗阋,言无长幼,醒而复饮,以此为恒。其众多亡,化及自知必败,叹曰:“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秦王浩,即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改元天寿,署置百官。冬十月丙戌,皇泰主以王世充为太尉。 二年春正月戊午,淮安王神通击宇文化及于魏县,化及不能抗,东走聊城。神通拔魏县,引兵追化及,至聊城,围之。闰二月,宇文化及以珍货诱海曲诸贼,贼帅王薄帅众从之,与共守聊城。窦建德谓其群下曰:“吾为隋民,隋为吾君。今宇文化及弑逆,乃吾仇也,吾不可以不讨。”乃引兵趣聊城。淮安王神通攻聊城,化及粮尽请降,神通不许。安抚副使崔世干劝神通许之,神通曰:“军士暴露日久,贼食尽计穷,克在旦暮,吾当攻取以示国威,且散其玉帛以劳战士,若受其降,将何以为军赏乎。”世干曰:“今建德方至,若化及未平,内外受敌,吾军必败。夫不攻而下之,为功甚易,奈何贪其玉帛而不受乎。”神通怒,囚世干于军中。既而宇文士及自济北馈之,化及军稍振,遂复拒战。神通督兵攻之,贝州刺史赵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收兵不战,君德大诟而下,遂不克。建德军且至,神通引兵退。 建德与化及连战,大破之,化及复保聊城。建德纵兵四面急攻,王薄开门纳之。建德入城,生擒化及。先谒隋萧皇后,语皆称臣,素服哭炀帝尽哀。收传国玺及卤簿仪仗,抚存隋之百官,然后执逆党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弘仁、孟景,集隋官而斩之,枭首军门之外。以槛车载化及并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国,斩之。 夏四月癸卯,王世充称皇泰主命,禅位于郑,遣其兄世恽幽皇泰主于含凉殿。乙巳,王世充即皇帝位。戊申,世充奉皇泰主为潞国公。]五月,王世充遣兄子唐王仁则及家奴梁百年鸩皇泰主,缢杀之,谥曰恭皇帝。详见《唐平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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