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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擅国(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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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二月己丑,以余深为门下侍郎,张商英为中书侍郎,侯蒙同知枢密院事。蔡京既免,商英自峡州起知杭州。过阙,赐对,因奏曰:“神宗修建法度,务以去大害,兴大利,今诚一一举行,则尽绍述之美。法若有弊,不可不变,但不失其意足矣。”遂留居政府。帝尝从容问蒙曰:“蔡京何如人也。”蒙对曰:“使京正其心术,虽古贤相何以加。”帝使密伺京所为,京闻而衔之。 五月丙辰,以彗星见,诏侍从官直言指陈阙失。石公弼等遂极论蔡京罪,张克公亦论“蔡京辅政八年,权震海内。轻赐予以蠹国用,托爵禄以市私恩,役将作以葺居第,用漕船以运花石,名为祝圣而修塔以壮临平之山,托言灌田而决水以符兴化之谶。法名退送,门号朝京。方田扰安业之民,圜土聚徙郡之恶。”及不轨不忠之罪,凡数十事。毛注又论“京罪积恶大,天人交谴,虽罢相致政,犹怙恩恃宠,偃居赐第,以致上天威怒。推原其咎,实在于京。考京之罪,盖不可以缕数。陛下去党碑以开自新之路,京疾其异已而别为禁防。陛下颁明诏以来天下之言,京恶其议已而重置于法。声焰所震,中外愤疾,宜早令去国,消弥天变。” 甲子,贬蔡京出居杭州。 六月乙亥,以张商英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初,蔡京久盗国柄,中外怨疾,见商英能立异同,更称为贤,帝因人望而相之。时久旱,彗星中天,商英受命,是夕,彗不见。明日,雨。帝喜,因大书“商霖。”二字赐之。 十二月,张商英请编熙宁、元丰事,号《皇宋政典》,诏就尚书省置局。商英谓蔡京以绍述为名,但劫制人主,禁锢士大夫耳,故作《政典》以黜其妄。 政和元年八月乙未,复以蔡京为太子太师。 丁巳,张商英罢。商英为政持平,改蔡京所铸当十大钱为当三,以平泉货。复转般仓,以罢直达。行盐钞法,以通商旅。蠲横敛,以宽民力。劝帝节华侈,息土木,抑侥幸。帝严惮之,尝葺升平楼,戒主者遇丞相导骑至,必匿匠楼下,时称商英忠直。然意广才疏,凡所当为,先于公座诵言,故不便者得预为计。初,何执中与蔡京同相,凡营立皆预议。至是,恶商英出已上,与郑居中日夜酝织其短。先使言者论其门下客唐庚,窜知惠州。时方技郭天信有于上,商英因与往来,事觉,居中因讽中丞张克公并论之。遂罢政,出知河南府。 冬十月,羁管陈瓘于台州。瓘以忤蔡京,窜郴州。瓘子正汇在杭,讼京有动摇东宫迹,杭守蔡薿执正汇送京师,阴告京,俾为计。事下开封府,并逮治瓘,尹李孝寿逼使证其妄。瓘曰:“正汇闻京将不利社稷,传于道路,瓘岂得预知。以所不知,忘父子之恩而指其为妄,则情有所不忍。挟私情以符合其说,又义所不为。京之奸邪,必为国祸,瓘固尝论之于谏省,亦不待今日语言间也。”内侍黄经臣莅鞫,闻其辞,失声太息,谓曰:“主上正欲得实,但如言以对可也。”狱具,正汇犹以所告失实,流海上,瓘安置通州。帝命取瓘所著《尊尧集》。张商英先已取其集,将上而商英罢相。瓘遂表奏,乞进《尊尧集》于御前开拆,仍于奏牍寓意,言王安石不宜配享宣圣庙。帝谓其语言无绪,并系诋诬,羁管台州。 初,安石尝著《日录》八十卷,瓘谓安石此书诋讪宗庙。及瓘贬廉州,乃著《合浦尊尧集》以《日录》诋诬之罪归于蔡卞。后又著《四明尊尧集》,痛绝王氏,以发扬熙宁用舍宰臣本末之绪,而自明改过之心。至是,贬台州。何执中奉行蔡京风,旨,起迁人石悈知台州,欲置瓘以必死。悈至,执瓘至庭,大陈狱具,将胁以死。瓘揣知其意,大呼曰:“今日之事,岂被制旨耶?”悈失措,始告之曰:“朝廷令取《尊尧集》耳。”瓘曰:“然则何用如许。使君知《尊尧》所以立名乎。盖以神考为尧,主上为舜,尊尧何得为罪。时相学术短浅,为人所愚,君所得几何,乃亦不畏公议,干犯名分乎。况《尊尧集》已上进矣。”悈惭,揖瓘使退。所以窘辱之者百端,终不能害。执中怒,罢悈。瓘生平论京兄弟,皆披摘其处心,发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祸最酷。 二年二月戊子,诏蔡京复以太师致仕,赐第京师。京自杭州召还,帝宴之于内苑太清楼。夏四月,复行方田。 五月乙巳,诏蔡京三日一至都堂议事。京患言者议己,乃作御笔密进,而丐帝亲书以降,谓之御笔手诏,违者以违制坐之。事无巨细,必托以行,至有不类帝书者,群下亦莫敢言。由是贵戚近臣争相请求,致使中人杨球代书,号曰:“书杨”。 吕中曰:自奸臣创御笔之令,凡私意所欲为者,皆谓御笔行之,违者有刑,于是给舍不得缴,台谏不得言,而纪纲坏矣。昔有劝仁宗揽权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从中出。”此言真为万世法。 八月,焚元祐制词。 九月,更定官名。蔡京率意自用,欲更置官名,以继元丰之政,乃首更开封守臣为尹、牧。由是府分六曹,县分六案,内侍省职,悉仿机庭之号,修六尚局,建三卫郎。遂诏“太师、太傅、太保,古三公之官,今为三师,古无此称,合依三代为三公,为真相之任。司徒、司空,周六卿之官。太尉,秦主兵之官,皆非三公,并宜罢。仍立三孤为次相之任。更侍中为左辅,中书令为右弼。尚书左仆射为太宰兼门下侍郎,右仆射为少宰兼中书侍郎。罢尚书令及文武勋官,而以太尉冠武阶。”然是时员既冗滥,名且混杂,甚者走马承受升拥使华,黄冠道流亦滥朝品,元丰之制至此大坏。 三年春正月癸酉,追封王安石为舒王,子雱为临川伯,从祀孔子庙廷。 五年秋七月,诏建明堂于寝庙之南,以蔡京为明堂使,开局兴工,日役万人。 八月,安置太子詹事陈邦光于池州。初,蔡京献太子以大食国琉璃酒器,罗列宫庭。太子怒曰:“天子大臣,不闻以道义相训,乃持玩好之具,荡吾志耶?”命左右碎之。京闻邦光实激太子,讽言者击逐之。 六年夏四月庚寅,诏蔡京三日一朝,正公相位,总治三省事。 五月庚子,以郑居中为少保、太宰,刘正夫为少宰,邓洵武知枢密院事。时蔡京大兴工役,民不聊生,变乱法度,吏无所师。郑居中每为帝言,帝亦恶京专,乃拜居中太宰,使伺察之。又以正夫议论数与京异,拜为少宰。 七年六月戊午朔,以明堂成,进封蔡京为鲁国公。京辞两国,不拜,诏官其亲属二人。 八月癸亥,郑居中罢。居中与蔡京不相能,至是,以母丧去位。京惧其起复,以居中,王圭婿也,乃使蔡子懋重理定策事以沮。遂追封确清源郡王,御制文立石墓前,欲借撼居中,然卒不能害。 十二月,窜侍御史黄葆光于昭州。初,葆光为左司谏,始莅职,即言三省吏猥多,乞非元丰旧制者一切革去。帝命厘正之,一时士论翕然。蔡京怒其异已,密白帝降内批云:“当《丰》亨《豫》大之时,为衰乱减省之计,徙为符宝郎。”明年,复拜侍御史。至是,大旱,帝以为念,葆光上疏言:“蔡京强悍自专,侈大过制,无君臣之分。郑居中、余深依违畏避,不能任天下之责,故致灾异。”疏上,不报。京权势震赫,举朝结舌,葆光独出力攻之,京惧,中以他事,遂有是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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