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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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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西域人,元武昌尹职马禄丁女也。少聪慧,听诸兄诵说经史,辄通大义。长适芜湖葛通甫,事上抚下,一秉礼法。长姒卢率诸妇女,悉受其教。太祖渡江之六年,伪汉兵自上游而下,卢曰:“太平有城郭,且严兵守,可恃。”使月娥挟诸妇女往避之。未几,寇至,城陷,月娥叹曰:“吾生诗礼家,可失节于贼邪!”抱幼女赴水死。诸妇女相从投水者九人,方盛暑,尸七日不浮,颜色如生。乡人为巨穴合葬之故居之南,题曰十女墓。娥弟丁鹤年,幼通经史,皆娥口授也。后通甫与卢皆死于寇。 刘孝妇,新乐韩太初妻。太初,元时为知印。洪武初,例徙和州,挈家行。刘事姑谨,姑道病,刺血和药以进。抵和州,夫卒,刘种蔬给姑食。越二年,姑患风疾不能起,昼夜奉汤药,驱蚊蝇不离侧。姑体腐,蛆生席间,为啮蛆,蛆不复生。及姑疾笃,刲肉食之,少苏,逾月而卒,殡之舍侧。欲还葬舅冢,力不能举丧,哀号五载。太祖闻之,遣中使赐衣一袭、钞二十锭,命有司还其丧,旌门闾,复徭役。同时甄氏,栾城李大妻,事姑孝。姑寿九十一卒,甄庐墓三年,旦暮悲号,亦被旌。 孝女诸娥,山阴人。父士吉,洪武初为粮长。有黠而逋赋者,诬士吉于官,论死,二子炳、焕亦罹罪。娥方八岁,昼夜号哭,与舅陶山长走京师诉冤。时有令,冤者非卧钉板,勿与勘问。娥辗转其上,几毙,事乃闻,勘之,仅戍一兄而止。娥重伤卒,里人哀之,肖像配曹娥庙。 唐方妻,浙新昌丁氏女,名锦孥。洪武中,方为山东佥事,坐法死,妻子当没为官婢。有司按籍取之,监护者见丁色美,借梳掠发,丁以梳掷地,其人取掠之,持还丁。丁骂不受,谓家人曰:“此辈无礼,必辱我,非死无以全节。”肩舆过阴泽,崖峭水深,跃出赴水,衣厚不能沈,从容以手敛裙,随流而没,年二十八,时称其处为夫人潭。 郑煁妻石氏。煁,浦江郑泳孙也。洪武初,李文忠荐诸朝,屡迁藏库提点,坐法死。石当遣配,泣曰:“我义门妇也,可辱身以辱门乎!”不食死。 杨氏,慈谿人,字同邑郑子琜。洪武中,子琜父仲徽戍云南。明制,子成丁者随遣,子琜亦在戍中。杨年甫十六,闻子琜母老弟幼,请于父母,适郑养姑,以待子琜之返。子琜竟卒戍所,杨与姑抚诸叔成立,以夫从子孔武为嗣,苦节五十余年。其后,郑焕妻张氏,嫁未旬日;泰然妻严氏生子一兰,方孩抱;栻妻王氏事夫痫病,狂不省人事,服勤八年弗怠;三人皆杨氏夫族,先后早寡,皆以节闻。万历中,知府邹希贤题曰郑氏节门,以比浦江郑氏义门云。 贞女韩氏,保宁人。元末明玉珍据蜀,贞女虑见掠,伪为男子服,混迹民间。既而被驱入伍,转战七年,人莫知其处女也。后从玉珍破云南还,遇其叔父赎归成都,始改装而行,同时从军者莫不惊异。洪武四年嫁为尹氏妇。成都人以韩贞女称。其后有黄善聪者,南京人。年十三失母,父贩香庐、凤间,令善聪为男子装从游数年。父死,善聪习其业,变姓名曰张胜。有李英者,亦贩香,与为伴侣者逾年,不知其为女也。后偕返南京省其姊。姊初不之识,诘知其故,怒詈曰:“男女乱群,辱我甚矣。”拒不纳。善聪以死自誓。乃呼邻妪察之,果处子也。相持痛哭,立为改装。明日,英来,知为女,怏怏如失,归告母求婚。善聪不从,曰:“若归英,如瓜李何?”邻里交劝,执益坚。有司闻之,助以聘,判为夫妇。 姚孝女,余姚人,适吴氏。母出汲,虎衔之去,女追掣虎尾,虎欲前,女掣益力,尾遂脱,虎负痛跃去。负母还,药之获愈,奉其母二十年。后成化间,武康有蔡孝女,随母入山采药。虎攫其母,女折树枝格斗三百余步。虎舍其母,伤女,血歕丈许,竹叶为赤,女亦获全。后招远有孝女,不知其姓。父采石南山,为蟒所吞。女哭之,愿见父尸同死。俄顷大雷电击蟒堕女前,腹裂见父尸。女负土掩埋,触石而死。 卢佳娘,福清李广妻。婚甫十月,广暴卒,卢恸绝复苏,见广口鼻出恶血,悉餂食之。既殓,哭辄僵仆,积五六日,家人防懈,潜入寝室自经。后其县有游政妻倪氏殉夫,亦然。又有施氏,滁州彭禾妻。正德元年,禾得疾不起,握手诀曰:“疾惫甚,知必死。汝无子,择婿而嫁,毋守死,徒自苦也。”施泣曰:“君尚不知妾乎!愿先君死。”禾固止之,因取禾所呕血尽吞之,以见志。及禾殁,即自经。 吴氏,潞州廪生卢清妻。舅姑殁于临洺,寄瘗旅次。清授徒自给,后失廪,充掾于汴,愤耻发狂死。吴闻讣,痛绝,哭曰:“吾舅姑委骨于北,良人死,忍令终不返乎!”乃寄幼孤于姊兄,鬻次女为资,独抵临洺,觅舅姑瘗处不得,号泣中野。忽一丈夫至,则清所授徒也,为指示,收二骸以归。复冒暑之汴,负夫骨还。三丧毕举,忍饿无他志。学正刘崧言于知州马暾,赎其女,厚恤之。年七十五乃卒。后有毕氏,河间邓节妻。年饥,携家景州就食,舅姑相继亡,节亦寻殁,俱藁葬景州。氏年三十三,无子女,独归里中,忍饥冻,昼夜纺织,积数年,市地城北八里庄,独之景州,负舅姑及夫骨还葬。 石孝女,新昌人。襁褓时,父潜坐事籍没,系京狱。母吴以漏籍获免,依兄弟为生。一日,父脱归,匿吴家。吴兄弟惧连坐,杀置大窖中,母不敢言。及女长,问母曰:“我无父族何也?”母告之故,女大悲愤。永乐初,年十六,舅氏主婚配族子。女白母曰:“杀我父者,吴也。奈何为父仇妇?”母曰:“事非我主,奈何?”女颔而不答。嫁之日,方礼宾,女自经室中。母仰天哭曰:“吾女之死,不欲为仇人妇也。”号恸数日亦死。有司闻之,治杀潜者罪。汤慧信,上海人。通《孝经》、《列女传》,嫁华亭邓林。林卒,妇年二十五,一女七岁。邓族利其居,迫使归家,妇曰:“我邓家妇,何归乎?”族知不可夺,贸其居于巨室。妇泣曰:“我收夫骨于兹土,与同存亡,奈何弃之。”欲自尽,巨室义而去之。妇寻自计曰:“族利我财耳。”乃出家资,尽畀族人,躬绩纴以给。 岁大水,居荒野沮洳中。其女适人者,操舟来迎,不许。请暂憩舟中,亦不许,曰:“我守此六十年,因巨浸以从汝父,所甘心焉,复何往!”母女方相牵未舍,水至,汤竟溺死。 义婢妙聪,保安右卫指挥张孟喆家婢也。永乐中,调兵操宣府。孟喆在行。北寇入掠,妻李谓夫妹曰:“我命妇,与若皆宦门女,义不可辱。”相挈投井中,妙聪亦随入,见二人俱未死,以李有娠,恐水冷有所害,遂负之于背。贼退,孟喆弟仲喆求三人井中,以索引嫂妹出,而婢则死矣。 徐孝女,嘉善徐远女也。年六岁,母患臁疮。女问母何以得愈,母谩曰:“儿吮之乃愈。”女遂请吮,母难之。女悲啼不已,母不得已听之,吮数日,果愈。 高氏女,武邑人,适诸生陈和。和早卒,高独持门户,奉翁姑甚孝。及宣德时,翁姑并殁,氏以礼殡葬,时年五十矣。泣谓子刚曰:“我父,洪武间举家客河南虞城。父死,旋葬城北,母以刺木小车辋识之。比还家,母亦死,弟懦不能自振。吾三十年不敢言者,以汝王母在堂,当朝夕侍养也。今大事已毕,欲舁吾父遗骸归合葬。”刚唯唯,随母至虞城,抵葬所,冢累累不能辨。氏以发系马鞍逆行,自朝及夕,至一小冢,鞍重不能前,即开其冢,所识车辋宛然。远近观者咸惊异,助之归,启母窆同葬。 孙义妇,慈谿人。归定海黄谊昭,生子湑。未几夫卒,孙育之成立,求兄女为配。甫三年,生二子,湑亦卒。时田赋皆令民自输,孙姑妇相率携幼子输赋南京,诉尚书蹇义,言:“县苦潮患,十年九荒,乞筑海塘障之。”义见其孤苦,诘曰:“何为不嫁?”对曰:“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义嗟叹久之,次日即为奏请,遣官偕有司相度成之,起自龙山,迄于观海,永免潮患。慈谿人庙祀之塘上。 梁氏,大城尹之路妻。嫁岁余,夫乏食出游山海关,卖熟食为生。又娶马氏,生子二,十余年不通问。氏事翁姑,艰苦无怨言。夫客死,氏徒步行乞,迎夫丧,往返二千里,迄扶柩携后妻二子以归,里人叹异。 余佈妻马氏,吴县人。归五年,夫死无子,家酷贫。姑欲夺其志,有田二亩半,得粟不以与妇,马不为动。姑潜纳他人聘,一夕鼓吹临门,趣治妆,马入卧室自经死,几上食器,糠籺尚存。 义姑万氏,名义颛,字祖心,鄞人,宁波卫指挥佥事钟女也。幼贞静,善读书。两兄文、武,皆袭世职,战死,旁无期功之亲。继母曹氏,两嫂陈氏、吴氏,皆盛年孀居。吴遗腹仅六月,姑旦暮拜天哭告曰:“万氏绝矣,愿天赐一男,续忠臣后。我矢不嫁,共抚之。”已果生男,名之曰全。姑喜曰:“万氏有后矣。”乃与诸嫠共守,名阀来聘,皆谢绝之,训全读书,迄底成立。全嗣职,传子禧、孙椿,皆奉姑训惟谨。姑年七十余卒。姑之祖斌及父兄并死王事,母及二嫂守贞数十年,姑更以义著。乡人重之,称为四忠三节一义之门。 后有陈义姑者,沙县陈穗女。年十八,父母相继卒,遗二男,长七岁,次五岁。亲族利其有,日眈眈于旁。姑矢志抚弟,居常置帚数十。族兄弟暮夜叩门,姑燃帚照之,亟启户具酒食款。叩者告曰:“吾辈夜行灭火,就求烛耳。”自此窥伺者绝意。及二弟毕婚,年四十五乃嫁,终无子。二弟迎归,母事之。 郭氏,大田人。邓茂七之乱,乡人结寨东岩。寨破,郭褓幼儿走,且有身,为贼所驱。郭奋骂,投百尺岩下,与儿俱碎乱石间,胎及肠胃迸出,狼籍岩下。贼据高瞰之,皆叹曰:“真烈妇也!”瘗之去。同时有幼溪女,失其姓名。茂七破沙县,匿草间,为二贼所获。遇溪桥,贞女曰:“扶我过,当从一人而终。”二贼争趋挽,至桥半,女视溪流湍急,拽二贼投水中,俱溺死。 程氏,扬州胡尚絅妻。尚絅婴危疾,妇刲腕肉啖之,不能咽而卒。妇号恸不食二日。怀孕四月矣,或曰:“得男可延夫嗣,徒死何为?”答曰:“吾亦知之,倘生女,徒苟活数月耳。”因复食,弥月果生男。明年殇,即前语翁姑曰:“媳不能常侍奉,有娣姒在,无悲也。”复绝食,越二日其姑抚之曰:“尔父母家二百里内,若不俟面诀乎?”妇曰:“可急迎之。”日饮米沈一匙以待。逾十有二日,父母遣幼弟至,妇曰:“是可白吾志。”自是滴水不入口,徐简中奁簪珥,令办后事,以其余散家人并邻妪尝通问者,复自卜曰:“十八、九日皆良,吾当逝。向曾刲肉救夫,夫不可救,以灰和之置床头,附吾左腕,以示全归。”遂卒。 王妙凤,吴县人。适吴奎。姑有淫行。正统中,奎商于外。姑与所私饮,并欲污之,命妙凤取酒,挈瓶不进。频促之,不得已而入。姑所私戏紾其臂。妙凤愤,拔刀斫臂不殊,再斫乃绝。父母欲讼之官,妙凤曰:“死则死耳,岂有妇讼姑理邪?”逾旬卒。 唐贵梅者,贵池人。适同里朱姓。姑与富商私,见贵梅悦之,以金帛贿其姑,诲妇淫者,百端勿听,加箠楚勿听,继以炮烙,终不听。乃以不孝讼于官。通判某受商赂,拷之几死者数矣。商冀其改节,复令姑保出之。亲党劝妇首实,妇曰:“若尔,妾之名幸全,如播姑之恶何?”夜易服,自经后园梅树下。及旦姑起,且将挞之。至园中乃知其死,尸悬树三日,颜如生。 其后,嘉靖二十三年,有嘉定张氏者,嫁汪客之子。其姑多与人私,诸恶少中有胡岩者,最桀黠,群党皆听其指使。于是与姑谋,遣其子入县为卒,而岩等日夕纵饮。一日,呼妇共坐,不应。岩从后攫其梳,妇折梳掷地。顷之,岩径入犯妇。妇大呼杀人,以杵击岩。岩怒走出,妇自投于地,哭终夜不绝,气息仅属。诘旦,岩与姑恐事泄,絷诸床足守之。明日召诸恶少酣饮。二鼓共缚妇,槌斧交下。妇痛苦宛转曰:“何不以利刃刺我。”一人乃前刺其颈,一人刺其胁,又椓其阴。举尸欲焚之,尸重不可举,乃火其室。邻里救火者蹋门入,见嚇然死人,惊闻于官。官逮小女奴及诸恶少鞫之,具得其实,皆以次受刑。妇死时年十九。邑故有烈妇祠,妇死前三日,祠旁人闻空中鼓乐声,火炎炎从祠柱中出,人以为贞妇死事之征云。 杨泰奴,仁和杨得安女。许嫁未行。天顺四年,母疫病不愈。泰奴三割胸肉食母,不效。一日薄幕,剖胸取肝一片,昏仆良久。及苏,以衣裹创,手和粥以进,母遂愈。母宿有膝挛疾,亦愈。后有张氏,仪真周祥妻。姑病,医百方不效。一方士至其门曰:“人肝可疗。”张割左胁下,得膜如絮,以手探之没腕,取肝二寸许,无少痛,作羹以进姑,病遂瘳。 陈氏,祥符人。字杨瑄,未嫁而瑄卒。女请死,父母不许,欲往哭,又不许。私剪发,属媒氏置瑄怀。汴俗聘女,以金书生年月日畀男家,号定婚帖。瑄母乃以帖裹其发,置瑄怀以葬。女遂素服以居。亡何,父母谋改聘,女缢死。后五十三年,至正德中,瑄侄永康改葬瑄,求陈骨合焉。二骨朽矣,发及定婚帖鲜完如故。葬三年,岐谷、丫瓜产墓上。 张氏,秀水人。年十四,受同邑诸生刘伯春聘。伯春负才名,必欲举于乡而后娶。未几卒,女号泣绝发,自为诗祭之。持服三年,不逾阃,不茹荤。服阕,即绝饮食,父母强谕之,终不食,旬日而卒。年二十,舅姑迎柩合葬焉。又有江夏欧阳金贞者,父梧,授《孝经》、《列女传》。稍长,字罗钦仰,从梧之官柘城。梧艰归,舟次仪真,钦仰坠水死。金贞年甫十四,惊哭欲赴水从之,父母持不许。又欲自缢,父母曰:“汝未嫁,何得尔?”对曰;“女自分无活理,即如父母言,愿终身称未亡人。”大声哀号不止。及殓,剪发系夫右臂以殉。抵家,告父母曰:“有妇,以事姑也。姑既失子,可并令无妇乎?愿归罗,以毕所事”。”父母从之。后父知广元县,姑病卒,女乃归宁。有讽他适者,曰:“事姑毕矣,更何待?”女曰:“我昔殓罗郎时,有一束发缠其手,谁能掘冢开棺,取发还我,则易志矣。”遂止。生平独卧一楼,年六十余卒。 庄氏,海康吴金童妻。成化初,广西流寇掠乡邑,庄随夫避新会,佣刘铭家。铭见庄美,欲犯之,屡诱不从。乃令党梁狗同金童入海捕鱼,没水死。越三日不还,庄求之海宾,尸浮岸侧,手足被缚,肿腐莫可辨。庄以衣识之,归携女赴水,抱夫尸而没。翼日,三尸随流绕铭门,去而复还。士人感异殡祭之,然莫知铭杀也,后梁狗漏言,有司并捕考,处以极刑。 唐氏,汝阳陈旺妻,随其夫以歌舞逐食四方。正德三年秋,旺携妻及女环儿、侄成儿至江夏九峰山。有史聪者,亦以傀儡为业。见妇、女皆艳丽,而旺且老,因绐旺至青山,夜杀之。明日,聪独返,携其妇、女、幼侄入武昌山吴王祠,持利刃胁唐。唐曰:“汝杀吾夫,吾不能杀汝以复仇,忍从汝乱邪?”遂遇害。贼裹以席,置荆棘中。明日,徙蓑衣园,贼又迫环儿,临以刃。环儿哭且詈,声振林木,贼亦杀之,瘗粪壤中而去。其年冬至,贼被酒,成儿潜出告官,擒于葛店市,伏诛。 王氏,慈谿人。聘于陈,而夫佳病,其父母娶妇以慰之。及门,即入侍汤药。未几,佳卒,王年甫十七,矢志不嫁。姑张氏曰:“未成礼而守,无名。”女曰:“入陈氏门,经事君子,何谓无名?”姑乃使其二女从容讽之。妇不答,截发毁容。姑终欲强之,窘辱万状。二小姑陵之若婢,稍不顺即爪其面,姑闻复加构楚。女口不出怨言,曰:“不逼嫁,为婢亦甘也。”夜寝处小姑床下,受湿得伛疾,私自幸曰:“我知免矣。”鞠从子梅为嗣,教之。成化初领乡荐,卒昌其家。后有易氏,分宜人,嫁安福王世昌。时世昌已遘疾,奄奄十余月,易事之,衣不解带。世昌死,除丧犹缟素。姑怜之,谓:“汝犹处子,可终累乎?”跪泣曰:“是何言哉?父母许我王氏,即终身王氏妇矣。”自是独处一楼,不窥外户四十余年。方世昌疾,所吐痰血,辄手一布囊盛之。卒后,用所盛囊为枕,枕之终身。 钟氏,桐城陶镛妻。镛以罪被戍,卒于外。钟年二十五,子继甫在抱,负镛骨四千余里归葬。乃断发杜门,年八十二以节终。继亦早卒,妻方氏年二十七,子亮甫二岁。其兄怜之,微叩其意,方以死誓。景泰中,亮举乡试,业于太学,卒。妻王氏年二十八,妾吴氏二十二,皆无子,扶榇归葬。贫不能支,所亲劝之嫁,两人哭曰:“而不知我之为节妇妇乎!”乃共以纺绩自给。越二十六年,县令陈勉以闻,诏旌三代。人称之曰四节里。 宣氏,嘉定张树田妻。夫素狂悖,与宣不睦。夫病,宣晨夕奉事。及死,誓身殉。时树田友人沈思道亦死,其妇孙与宣以死相要,各分尺帛。孙自经,或劝宣曰:“彼与夫相得,故以死报,汝何为效之?”宣叹曰:“予知尽妇道而已,安论夫之贤不贤。”卒缢死。 徐氏,慈谿人,定海金杰妻也。成化中,杰兄以罪逮入京,杰往请代。濒行,徐已有身,杰谓曰:“予去,生死不可知,若生男善抚之,金氏鬼庶得食也。”已而悔曰:“我几误汝,吾去无还理,即死,善事后人。”徐泣曰:“君以义往,上必义君,君兄弟当同归,无过苦也。即如君言,妾有死耳,敢忘付托乎?”已果生男,无何兄得还,杰竟瘐死。徐抚孤恸曰:“我本欲从汝父地下,奈金氏何?”强营葬事。服阕,父母劝他适,截发断指自誓,食澹茹苦六十余年,视子孙再世成立,乃卒。 义妾张氏,南京人。松江杨玉山商南京,娶为妾。逾月以妇妒,遣之归。张屏居自守,杨亦数往来,所赠千计。后二十余年,杨坐役累,罄其产,怏怏失明。张闻之,直造杨庐,拜主母,捧杨袂大恸。乃悉出向所赠金珠,具装,嫁其二女,并为二子娶妇,留侍汤药。逾年杨死,守其柩不去。既免丧,父母强之归,不从,矢志以殁,终身不见一人。 龚烈妇,江阴人。年十七嫁刘玉,家贫,力作养姑。姑亡,相夫营葬。夫又亡,无以为敛。里有羡妇色者,欲助以棺。龚觉其意,辞之。既又强之,龚恐无以自脱,乃以所生六岁男、三岁女寄食母家。是夜,积麦稿屋中,举火自焚,抱夫尸死。又江氏,蒙城王可道妻。夫贫,负贩糊口,死不能敛。比邻诸生李云蟾合钱敛之,卜日以葬。及期,率众至其家,阒然无声,厨下灯微明,趋视之饮食毕具,盖以待舁棺者,妇已缢死灶旁矣。众惊叹,复合钱并葬之。 会稽范氏二女,幼好读书,并通《列女传》。长适江,一月寡。次将归傅,而夫亡。二女同守节,筑高垣,围田十亩,穿井其中,为屋三楹以居。当种获,父启圭窦率佣以入,余日则塞其窦,共汲井灌田。如是者三十年。自为茔于屋后,成化中卒,竟合葬焉。族人即其田立祠以祀。 又有丁美音,溆浦丁正明女。幼受夏学程聘,年十八将嫁,学程死,美音誓不再嫁。父母曰:“未嫁守节,非礼也。何自苦如此?”美音啮指滴血,吁天自矢。当道交旌之,赍以银币约百金,乃构室独居,鬻田自赡,事舅姑,养父母。乡人名其田为贞女田。 成氏,无锡人,定陶教谕缯女,登封训导尤辅妻也。辅游学靖江,成从焉。江水夜溢,家人仓卒升屋,成整衣欲上,问:“尔等衣邪?”众谢不暇。成曰:“安有男女裸,而尚可俱生邪?我独留死耳。”众号哭请,不应。厥明,水退,坐死榻上。 后崇祯中,兴安大水,漂没庐舍。有结筏自救者,邻里多附之。二女子附一朽木,倏沈倏浮,引筏救之,年皆十六七,问其姓氏不答。二女见筏上男子有裸者,叹曰:“吾姊妹倚木不死,冀有善地可存也,今若此,何用生为!”携手跃入波中死。 章银儿,兰谿人。幼丧父,独与母居。邑多火灾,室尽毁,结茅以栖母。母方疾,邻居又火,银儿出视,众呼令疾避。银儿曰:“母疾不能动,何可独避。”亟返入庐,欲扶母出,烈焰忽覆其庐,众莫能救。火光中,遥见银儿抱其母,宛转同焚死,时弘治元年三月也。 义妹茅氏,慈谿人。年十四,父母亡,独与兄嫂居。其兄病痿卧。值倭入县,嫂出奔,呼与偕行。女曰:“我室女,将安之!且俱去,谁扶吾兄者!”贼至,纵火,女力扶其兄避于空室,竟被燔灼并死。 招囊猛,云南孟琏长官司土官舍人刁派罗妻也。年二十五,夫死,守节二十八年。弘治六年九月,云南都指挥使奏其事。帝曰:“朕以天下为家,方思励名教以变夷俗。其有趋于礼义者,乌可不亟加奖励。招囊猛贞节可嘉,其即令有司显其门闾,使远夷益知向化,无俟核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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