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五代史·梁太祖朱温本纪(8)(译文)

梁太祖朱温本纪(8)

　　开平三年（909）正月二日，奉旨迁移太庙四室神主到西都洛阳，太常仪仗鼓吹在前引导斋车，文武百官在开明门外奉送。七日，从东京出发，百官随行，到中牟县。八日，到郑州。九日，到汜水县。十日，到偃师县。十一日，用天子车驾六军仪仗迎入西都洛阳。当日，太祖上文明殿接受朝贺。诏令说：“近年以来，风俗未安，战事频繁，正月燃灯之俗，废除停止已久。今正逢开创大业，初建洛阳，时在孟春，务须宣泄阳气，应于正月十四、十五、十六日夜晚，打开街市门户，听任公家私人燃灯求福。”二十三日，太祖亲自祭享太庙。二十四日，在圜丘祭祀苍天上帝。当日，天降大雪盈尺，太祖登上祭坛时雪止云开。祭礼结束后登上五凤楼，宣布诏令大赦天下。

　　二月，诏令东都说：“自从升汴州为开封府、修建城邑作为首都以来，未扩大都城范围，有损国体。应将滑州的酸枣县、长垣县，郑州的中牟县、阳武县，宋州的襄邑县，曹州的戴邑县，许州的扶沟县、鄢陵县，陈州的太康县等九县，都割让隶属开封府，升为京城辖县。”

　　六月十六日，同州节度使刘知俊凭据同州反叛，太祖下诏削夺刘知俊现任官职爵位，又征调各路军队，令急速进讨。如果有敌军将士，心怀忠烈而识时务，贼内党徒，不愿胁从而知反正，能斩杀叛贼，擒获元凶，建立大功，就当给予厚赏。活捉得刘知俊者，赏钱一万贯文，授予忠武军节度使，并赐给庄园住宅各一所。如活捉得刘知浣者，赏钱一千贯文，授任刺史，有官位的超升三级，无官位者特授予兵部尚书。如活捉得刘知俊的骨肉亲人以及亲信大将或斩首级送京城朝廷的，按等级赏赐。十七日，太祖到达蒲州、陕州，文武百官到新安县奉迎。刘知俊的弟弟、直右保胜指挥使刘知浣从洛阳逃到潼关，右龙虎军十将张温以上二十二人在潼关活捉了刘知浣，送到太祖所在地。这月，刘知俊逃往凤翔，同州平定。

　　七月二日，诏令行营将士阵亡的，由所在地供给棺材，运回乡里。战士们听到后都感激流泪。三日，命宰臣杨涉赴西都洛阳，在孟秋时节祭享太庙。二十六日晚上，寝殿的栋梁突然折断，到天亮时，太祖召来近臣和各位王看栋梁折断的现场，太祖伤感地说：“差点与你们见不着面了。”君臣相对哭泣了很久。于是诏令有关部门释放囚禁的犯人，从八月一日起减少膳食，吃素，禁止屠宰牲畜，开正殿，诵念佛经，以禳除灾祸。

　　九月，太祖到崇勋殿，宴请群臣文武百官。赐给张宗奭、杨师厚白绫各三百匹，以及银鞍马辔。颁发诏令说：“关于内外使臣出使回来复命，不上朝廷见面便先回家一事。朝廷任命使者，臣下奉旨出使，对于辞别和复命的礼仪，应守恭敬的常规。近来凡差臣出使，来去都违背常规。有的出使虽已辞别朝廷却还呆在家里，有的归来尚未见面却先回自己家中，全依自己所欲，不遵守朝廷章程。特别违反礼仪恭敬之规，抛弃典章制度任意而为。应令御史台另立规章制定处罚条例报上。”八日，殿直王唐福从襄城驰马而来报告，天军胜捷，逆将李洪归降。太祖赐给王唐福绢布银钱，宰臣百官上表称贺。十日，开封府虞候李继业带来襄州都指挥使程晖的报告，在本月五日，杀戮逆党一千人，并活捉都指挥使傅霸以下官员共五百人，召回襄州民户各归旧业。十一日，太祖登文明殿，因为收复了襄汉而接受宰臣的庆贺。

　　十一月一日，太祖在内殿斋戒，不上朝视政。二日，冬至，五更一点太祖从皇宫出来，在文明殿接受宰臣以下官员的问候，再从五凤楼出来到南郊，左右金吾、太常、兵部等掌管天子车驾仪仗，左右内直控鹤等引导太祖登上圆丘祭祀苍天上帝，太保韩建以下的文武百官排列侍候，太祖升坛告祭。司天台报告：冬至那天，从夜半后，祥风微拂，皇帝星座澄明，到天亮，有黄云捧日吉相。

　　七日，以司门郎中罗廷规兼任魏博节度副使，主持府事，又改名叫罗周翰。当时邺王罗绍威病情日益严重，担心后事，所以奏请太祖如此。十六日，上文明殿，金吾设仗导引太祖登上辂车，仪礼导引太祖拜谒太庙完毕，到尚书省。灵州报告，凤翔府贼寇主将刘知俊率领邠、岐、秦、泾各州的军队迫近灵州州城。太祖派陕州康怀英、华州寇彦卿领兵进攻逼近邠州、宁州，以缓解朔方的寇犯。

　　十二月四日，太祖在甘泉驿比赛打猎。在闲暇时游玩到焦梨店，记述往事，追念王重荣的旧功，下诏褒扬而推崇他。国子监上奏：“创建文宣王庙，又请在朝中以及天下现任官员的俸钱中，每一贯每月克扣十五文，充作建造工程之资。”太祖应准。这年，用官员的俸钱修起文宣王庙。福建节度使王审知上奏，捐钱修建寺庙一所，请太祖赐给寺庙名称。太祖命名为大梁万岁之寺，又准许度脱僧尼四十九人。追赠牢墙使王仁嗣为司空，前同州押衙史肇为右仆射，押衙王彦洪、高汉诠、丘奉言、仇琼均为刑部尚书，王筠为御史司宪。当初，刘知俊将反叛时，与各将相聚而谋，商量怎样做，王仁嗣等人刚正不挠，全都遭受刘知俊的酷害，到现在褒扬追赠他们。刘守光报告，在蓟州西边与他兄长刘守文战斗，活捉了刘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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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平四年（910）正月一日，太祖上朝元殿，接受百官称贺，开始使用礼乐。诏令说：“公事不能滞留拖延，而官员住处都很遥远。那些按日当班的中书舍人以及吏部掌管公文印信的郎官、少府监以及篆印文字兼书写奖札功牌的官员等，都应轮流在中书省附近住宿。”太祖从师子门出来，到榆林坡下检阅教练士兵。

　　二月五日，驾临甘水亭。太祖出师子门，到榆林东北坡，教各军兵事。二十九日，出光政门，到谷水视察麦苗长势。十四日，因为春闲无事，多次命宰臣及功勋亲戚在河南府池亭宴饮。二十一日，杨师厚赴陕州上任镇守。

　　四月十六日，在崇政院宴请。太祖在藩镇时以及登帝位后，励精图治，严禁逸乐，未曾在堂上欣赏歌舞。这天只令宫内妓乐登堂，击鼓唱曲甚为欢娱，到午夜才停。太祖经过朝邑时，看见镇将的地位在县令之上，便询问身边的人，有人回答说：“镇将是老官，级别高些。”太祖说：“令长是养育人民的，镇将不过是让他捕捉盗贼而已。再说镇将大多是邑中的人民充当，怎么能居于人民父母之上？这是失礼。”至此，勒令天下镇将，无论官位高低，地位都在邑令之下。叶县镇遏使冯德武在蔡州西平县界杀死山贼，擒获首领张濆等七人献上。镇海军节度使钱镠在湖州攻击高澧，大败高澧，斩首俘获一万多人，占领湖州，湖州平定。此前，高澧据湖州反叛投靠淮南，所以诏令钱镠讨伐他。

　　五月十六日，颁布诏令说：“奸邪扰乱方正，假伪夺去真实，既为刑法所难容，自应犯法就不可赦。凡东、西两京以及各道州府，制造假犀玉珍珠腰带、璧珥以及各色货物，一律查禁，不准再制造。如公私人家先已有这种假货，要交给所在地的长官，当面销毁抛弃。如颁行诏令后仍有人故意违反，必严刑峻法处理，仍委托所在的州府派人检察收捕，查明后予以处置。”魏博节度使、守太师、兼中书令、邺王罗绍威去世，太祖哀痛地说：“苍天不让我统一海内，为何如此急速夺走我的忠臣啊！”诏赠为尚书令。

　　七月，刘知俊逼攻夏州。太祖以宣化军留后李思安为东北面行营都指挥使，陕州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这时陈、许、汝、蔡、颍五州境内有未长成翅膀的幼蝗成灾，接着许州上报，有野鸟成群遮蔽天空，将幼蝗全吃光，这年才有秋季的大丰收。

　　九月，颁发诏令说：“朕听说历代圣贤的帝王，首推尧、舜；作为百姓的父母，没有人比得上禹、汤。他们智谋高出于古代先哲，圣德遍闻于普天之下，尚且卑躬待士，屈己求贤。朕仰察星云，担心有一贤人被遗漏；网罗岩穴，深怕有一善语被隐藏。用爵禄来征求，写文章来访召，使其治理国家，乐在选拔贤才。因为国家日有万机，朝廷总揽百政，没有才能就无法治理，得到贤士就能昌盛。自朕登临帝位，至今三年，夜废寝，日忘食，考虑为国事尽职尽力，希望让王道永远清明。然而在朝廷之内，未有足够的高见；在军旅之间，也少闻奇妙的计策。因而思忖在四方大地、下及山林之间，难道就没有英雄奇士，以满足我的渴求？各道都督、观察使、防御使等，有的功高盖世，有的才学过人，一定要在穷途陋巷之间，细心查访砍柴割草的贤良。诏令下达后，可在郡邑精心搜寻，广访贤良，用盛世难逢的道理去劝说，用高官厚禄去招召，不要求全责备，只求得到人才。如有卓荦不羁，以隐逸自负，通霸王大略，懂文武大道，精于古今刑法政治的源流，深知礼乐文质的变化，朕就以非常之礼待他，将非常之职交付他，用以辅佐国家大事，岂能论资排辈。或者如能提出一条杰出的建议，做出一件超群的事情，也应当舍他之短从他之长，根据他的才能授予他职务。勉力选才举士，不要因循苟且，等着你们的发现推举，以慰我的翘首渴望。”

　　十九日，朝廷军队在夏州打败蕃寇。当初，刘知俊诱使沙陀振武贼帅周德威、泾原贼帅李继鸾汇合步卒骑兵五万人大举入侵，想拿下夏台，夏台节度使李仁福兵力疲乏，前来告急。在这以前，供奉官张汉玫到夏州城下宣读谕旨，国礼使杜廷隐到夏州赐与钱财，走到石堡寨时，听到贼寇杀来，便领着警卫三百人奔入夏州城。接着贼寇大军包围了夏州城，杜廷隐、张汉玫与指挥使张初、李君用率领州民和警卫士兵，与李仁福分兵固守，昼夜竭力奋战，历一个多月。鄜州、延州救兵来到，大军奋力攻击，打败蕃寇。河东、邠州、岐下贼寇分路溃逃，夏州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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