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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维解机政吕陶附


  元祐二年七月壬戌,御札付中书省曰:“门下侍郎韩维尝面奏范百禄任刑部侍郎所为不正,及有非理事十余件。经今多日,疑无奏牍。及今开具闻奏,却称须候讨寻。

  御集《赐韩维手札》:“卿向日延和殿奏,待与范百禄理会十数事,可只今开具进入。”不知是何月日,今附此。

  夫辅臣奏劾臣僚,当刊章疏,明论曲直,岂当但口陈,意欲无迹?既无明文,何异奸谗?维为辅臣,不正如此,将何赖焉?可罢门下侍郎,守本官分司南京,仍放辞谢。”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吕公著上疏言:“维昨与范百禄争论刑名等事,若以为性强好胜则有之,亦未见奸邪事迹。若以奏劾臣僚当有章疏,则自来大臣造膝密论,亦未常须有章疏。此来批语所罪,未足以宣示四方。兼维素有人望,久以直言废弃。陛下始初清明,方蒙收用,忽然峻责,罪状未明,虑必有仇嫌之人飞语中伤,以惑圣听。况五六十年来,执政大臣不曾有此降黜,中外闻之,无不惊骇,自此人情不敢自安。伏望稍回圣虑,其批降指挥,见只在臣处收掌,听候圣旨。”

  是日晚,中批付吕公著曰:“览卿所奏为罢韩给事,不惟性强好胜,今日观维族人知识,布在要津,与卿孰多?以此人多不平维之强横。若俟其有请而后罢,则今后朝廷何敢行事?纪纲自此不复振也。卿更详度,作文字进人。”中书侍郎吕大防亦上奏曰:“臣窃详韩维忠谠有素,士望甚高。陛下自初临政,擢维于沉滞之中,委以柄用,贤士大夫,莫不称颂盛德,为之相庆。一旦忽以奏事差失,遽行遣责,恐非所以风示四方、开接众正之体。”中批付吕大防曰:“览卿所奏韩维事,维为大臣,臣僚罪恶,自当行公,岂有口陈而已者?此不为罪,为何耶?宜依已降指挥施行。日后果有臣僚诵言营救,必当重行贬窜。”癸亥,公著上奏曰:“昨日两札子论列韩维不当责降事,伏蒙圣慈特降批旨,稍霁威严,仍令臣更详度,作文字进入者。臣所以区区论奏,盖以韩维于兄弟中最有美誉,亦别无奸邪显状。若诏命一出,恐必致四方讥议。臣伏思陛下自去春以来,包容蔡确等,使自引去,独于韩维小能稍忍耶?伏乞圣慈少留神虑,其元降到指挥谨同封进入。”是日,中批付公著曰:“卿所奏韩维兄弟中最贤,以兄弟推之,则粗有虚名。若考实,则未闻维之欺罔,宜在不赦。然以卿累言,更不欲重责,止令其罢门下侍郎,与一知州差遣。卿宜先定一州郡,实封进入,降出文字施行。”公著即上奏:“拟上邓、襄两郡,及令带资政殿大学士,更乞裁酌。”甲子,诏韩维除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然犹用前责词。公著乃与中书侍郎吕大防同奏曰:“此大事也,更乞访问。”太师文彦博、同知枢密院范纯仁言:“今韩维未闻别有大过,不候封章陈请,遽然逐去,必有奸人密行谗诉,上误圣聪,致陛下用贤不终,使大臣失进退之节,实恐正人失望,有亏圣政。伏望陛下深加睿思。臣与韩维亦沾姻戚,既欲上俾圣化,虽避嫌自安,更乞圣慈遍询文彦博、吕公著以下诸大臣,则知维之邪正。”中书舍人曾肇封还韩维词头,具状曰:“臣伏思韩维所言,若百祿果有不正及非理事迹,则维言为当,罪在百祿;百祿无之,则维不为无罪。伏望陛下质以公议,则是非自见。所有告词,臣未敢修撰。”太皇太后批付肇曰:“辅臣奏劾臣僚,岂有案牍不具,徒口奏而已哉?盖是出于容易,谓予听览可欺也。以此罢其职,岂谓与范百祿较正是非,然后为有罪耶?且依前降指挥,作文字施行。”肇复具奏曰:“臣前奏乞令韩维指陈范百祿所为不正及非理事迹者,非欲令维与百祿较正是非,正欲核维之欺君与不欺君耳。若维所陈皆中百祿之病,则是维与执政敢为朝廷别白邪正是非,真得大臣体,虽案牍不具,出于口奏,岂可谓之欺哉?古者坐而论道,谓之三公,岂具案牍为事哉?今陛下责维徒口奏而已,遂以为有欺君之意,臣恐命下之日,人心眩惑,以谓陛下以疑似之罪而逐大臣,恐陛下威德不为无损。”不报,先是,左司谏吕陶累章论:“维怙势任情,阴窃威柄,方陛下垂帘听政,不宜使大臣如此专恣。若不早赐罢免,邪计必行,邪党必胜,非朝廷之福。”

  《陶家传》云:五上章论维。然未见陶五章。《实录》称御史论维多除用亲属,盖指陶也。陶论维除用亲属,亦不一章。及维罢免时,陶已为谏官,不为御史矣。不知《实录》所称御史果何人?上官均自殿院与陶同日徙他官,均固尝论维,但其章弗存耳。今依《陶家传》略有此数语,更须考详。今徽录《均传》亦不载尝有章劾维,奏议亦无。

  及是,又言:“伏闻有旨差维知邓州,此陛下深得制御大臣之术,耸动四海,慑服万方。自古圣君英主,无以过此。宗社幸甚!天下幸甚!然曾肇敢封还词头者,盖肇向忝中书舍人,累有臣僚弹奏,维为肇力主张之,今日肇以此报德耳。臣又风闻肇与韩族议为婚姻,若果如此,圣明更赐审察。”

  乙丑,左司谏吕陶为京西转运副使,殿中侍御史上官均为比部员外郎。先是,御史杜纯、右司谏贾易等缘张舜民事劾陶、均面欺同列,而陶自请补外,上疏论朋党曰:“臣起自疏远,无左右之助。陛下擢于众人之中,付以言责之任,感慨自誓,恨无以报万一。然臣尝为谏官、御史,当尊朝廷、肃臣下、谨名分、正纪纲、远比周,然后为称职,故遇事必言,不暇恤己,抵牾同列,亦既多矣,违戾权贵,亦已甚矣。顷因程颐不严君臣之分,欲就别殿说书,臣以谓礼贵防微,事宜戒渐,名分一替,实生厉阶,乃封章论其不可。奏削方上,而陛下已晤其失,有旨改正,则是颐之妄请,不待臣言而陛下已辨也。臣于颐素无嫌怨,所论奏者,乃职事耳,非欲沮颐而伸己也。同舍缘此反目相视,不啻仇敌,阴怀睚眦,伺隙求报。未几,张舜民罢职,台谏纷然,共议营救,亦欲率臣同人文字。臣既思虑短暗,始欲救之,遂诺长贰,以谓可言。既而再思,理有不可。其后全台具疏,力来强臣,臣乃详论舜民之言不可从,舜民之罪不当救,面却其请,不敢雷同。及至召赴三省宣谕,其人各以为恨,怀怨愈深,意欲使臣不可独逸,遂形恶奏,上浼圣聪。仰赖陛下睿圣天纵,照见邪隐,朋党不攻自破,孤臣获全。今韩维之客程颐之死党,犹指舜民之事以攻臣,是朋党之势复作,而朝廷可欺,乃天下之深忧也,臣安可忍默不辨而去哉?。今政令得失及生民之利害,必有大于舜民之事者,而不先言之,乃汲汲言臣者,非他也,其一则贾易为程颐报怨也,其一则杜纯以此悦韩维也。韩缜误神宗之政事,韩宗师忝秘阁之除命,韩宗儒秽恶之迹,郭茂惇赃贪之罪,臣累尝弹劾,则维之憾臣亦深矣。彼杜纯者与韩氏为婚姻,则纯之言臣以为悦韩维,迹状亦明矣。至于贾易为颐之党,则士大夫无不知之。今二人者,不知何词以罪臣也?谓臣已尝出言欲救舜民,既而不救,有反覆之罪乎?是不许臣深思,而欲臣苟合也。谓臣见同官罢职,不出力以救之,为薄于风义乎?则事固有轻重,理固有取舍,不可执一而言也。臣之罪止于此,而言者源源未绝,必欲臣废逐而后已。臣深痛朋党之弊至于斯也,伏望陛下哀怜矜照,罢臣言职,免使纷纭之议烦惑天听。臣不胜幸甚,”又言:“杜纯至台以来,朝廷累送刑名公事付台定夺,纯独持深议,意务在杀,与胡宗愈等各状论奏,近日阿表之事是也(阿表事当考),此亦可见其附韩维矣。贾易既与臣异,又欲率孔文仲上殿论奏,文仲拒之。程颐素不与文仲往还,忽谒文仲,盛称贾易所言之事,因以言诱文仲,欲令言之。文仲深不平其说,此朋党可见矣。”又言:“所除台官赵挺之乃邢恕妻兄,从程颐学。因杜纯得为御史,以颐与臣之故,亦必言臣,惟陛下幸察。”易凡五状言吕陶,其略云:“傅尧俞、王岩叟近尝弹陶为不曾论列张舜民,而面欺同列,言已有文字,蒙降朝旨,令其分析。传闻吕陶不自引咎,尚敢毁诬忠良,以为强横,逼使言事。如果其然,何陶之小人,而无忌惮,一至于此!且尧俞、岩叟亮直一心,求以报国,天地鬼神,固亦鉴其诚意。措绅士大夫苟有知者,孰不称其贤而深惜其去?而陶也诡谲奸人,安然履位。按陶习尚卑凡,猥同市井,包藏深阻,险于山川。托朋附以自安,怀机穽而难保。”及是,陶与均罢言职,陶外补而均内徙。

  两人俱罢言职,均内徙而陶外补,盖易攻陶特甚,或由此。出命不同,均曲折,当考。赵挺之除御史在六月二十八日。

  戊辰,辽使辞,吕公著于便殿复论责韩维事。是日,内批付公著曰:“卿适奏改韩维词头,欲作何意?”公著即具奏,乃诏中书省:“韩维告词宜作均劳逸。”意舍人苏辙实为之。辛未,正议大夫、守门下侍郎韩维为资政殿大学士、知邓州。

  新、旧录并书御史论维多除用亲属,故罢,独不称御史姓名。按:论维多除用亲属,有吕陶章疏可考,然当时罢维,乃专坐口陈范百祿过恶而不具文字。《吕公著家传》及吕大防家所藏御札并曾肇奏议载其事甚详,不知旧录何故都不取,而新录又因之?

  八月庚子,新知邓州、资政殿大学士韩维知汝州。维解机政出,而其兄绛言其病瘁,请汝州以便医,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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