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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光武帝纪(29)


  十二月上幸黎丘。诏〔丰〕,秦丰出恶言,朱佑等急攻之。丰将妻子降佑,槛车送洛阳。大司马吴汉劾佑曰:“秦丰狡猾,连年固守。陛下亲踰山川,远至黎丘,开日月之信,而丰悖逆,天下所闻,当伏诛灭,以谢百姓。佑不即斩截,以示四方,而废诏命,听受丰降,无将帅之任,大不敬。”上诛丰,不罪佑。

  ①据《范书》朱佑传及陈璞校改。

  是冬,马援为隗嚣使来。

  援字文渊,茂陵人。长兄况最知名,为河南太守,封穷虏侯。〔次〕(况)兄余,中垒校尉,封致符子。次兄员,增山连率,皆二千石封侯。援少有大志,诸兄奇之。年十余岁,平陵朱勃与援同年,能说韩诗,援纔能书,退有惭色。况谓援曰:“小器速成,朱勃智能尽于今日矣。后成人知谋,众事皆从汝禀受,勿畏也。”援以况欲奖励己,内以为不然焉。援受齐诗数年,意不能守章句,乃辞况,欲至边郡畜牧。况曰:“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从所好。”治装未办,会况卒,援行丧期年,常不离墓。时朱勃以试守渭城宰,援独言:“朱勃终当何时禀仰我!”顷之,或荐援有大略,由是为曹督邮,送罪入司命府,援皆纵遣之,因亡命北地,以畜牧为事。援父尝为牧帅令,兄员为护〔苑〕(宛)〔使〕(吏)者,故人宾客多从之。转安定、天水、陇西数郡,豪杰望风而至,宾客自环尝数十人。援田畜日广,羊五、六千头,马数百群,谷万斛。乃欢曰:“凡殖财者,贵以施也,不则守钱奴耳。”乃散以赈昆弟旧故,乃还至长安。

  ①《东观记》曰:“况字君平。”
  ②《东观记》曰:“余字圣卿。”蔡邕集曰:“余为中水侯。”按援三兄,况、余、员也。余乃况之弟,纪文上既言“长兄况”,余上得复言“况兄”,次况形近而讹,故正之。
  ③《东观记》曰:“员字季主。”增山连率,即上郡太守也。
  ④《东观记》曰:“受齐诗,师事颍川蒲昌。”惠栋曰:“前书云:蒲昌字君都,受诗于匡衡,为詹事。”按“蒲”或作“满”,误。
  ⑤老子曰:“大方无隅,大器晚成。”
  ⑥《范书》马援传作“郡督邮”。《东观记》亦同。续汉百官志“皆置诸曹掾史”下引本注曰:“诸曹略如公府曹,其监属县,有五部督邮曹掾一人。”故亦称“曹督邮”。
  ⑦李贤曰:“王莽置司命官,上公以下皆纠察。”
  ⑧李贤注引《续汉书》:“自援祖宾,本客天水,父仲又尝为牧帅令。是时员为护苑使者,故人宾客皆依援。”《袁纪》“宛”、“吏”当分别是“苑”、“使”之误,故正之。
  ⑨《范书》马援传作“数万斛”。

  王莽末,盗贼起,求雄杰之士,援与。原涉为颖川太守,援为汉中太守。适至官,王莽败,员亦亡去增山,俱之梁州。会隗嚣冀用援为绶德将军。

  ①《范书》马援传曰:“莽从弟卫将军林广招雄俊,乃辟援及同县原涉为掾,荐之于莽。莽以涉为镇戎大尹,援为新成大尹。”又按《汉书》游侠传,王莽末,东方兵起,莽拜涉为“镇戎大尹天水太守”。钱大昕廿二史考异曰:“按王莽改天水曰镇戎,太守为大尹。既云镇戎大尹,不当更云天水太守,疑本注文,后人误入正文。”钱说是。《袁纪》作颍川太守,误。又新城大尹即汉中太守,依《袁纪》前例,亦当从莽称。

  而公孙述称帝于蜀,嚣意未知所附,乃遣援南视述。素与援旧,以到当握手相迎也,乃盛陈陛戟见援,语言未悉,延援就客馆。述备威仪,会百官,为援立旧交之位。述罄折而入,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盛器服,宾客甚盛,欲留援。援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乃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何足久留乎?”数月辞去。还谓嚣曰:“子阳若井底蛙,妄自尊耳,不如专意东方。”

  ①《范书》马援传曰:“援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东观记》与《范书》大同小异。疑《袁纪》多有记脱。“素与援旧”恐当作“援素与述旧”,“乃盛”上又恐脱“述”字。
  ②李贤曰:“磬折者,屈身如磬之曲折,敬也。”罄同磬,石制敲打乐器也,作》形。
  ③据《东观记》及《范书》补。《范书》“宾客”作“官属”。
  ④《史记》鲁世家曰:“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
  ⑤典出《庄子》秋水篇。

  于是遣援与拒蜀侯国游先俱奉章诣京师。初到,召诣尚书。有顷,中黄门一人引入,时在宣德殿。援拜,上大笑曰:“卿遨游二帝间,见卿大惭。”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不但君择臣,臣亦择君。臣与公孙述同县,少有娱。臣前至蜀,陛戟乃见臣。臣援异方来,陛下何以知臣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上复大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对曰:“天下倾覆,盗贼自立名姓者不可胜数。今得见陛下,寥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上壮之,使从征伐,每召见燕言,夜至天明。援才略兼人,又好纵横之画,故未得官,待诏而已。

  ①见《晏子春秋》内篇。

  上遣太中大夫来歙持节送援、国游先至长安。怨家杀游先,其弟为嚣云旗将军,来歙恐其怨恨,即与援俱还长安

  ①按《通鉴考异》引《袁纪》曰:“援与拒蜀侯国游先俱奉使,游先至长安,为仇家所杀;其弟为嚣云旗将军。来歙恐其怨恨,与援俱还长安。”与今本异,乃节略过甚所致。今本既云俱至长安,何复还长安之有?按《范书》隤嚣传曰:“初,嚣与来歙、马援相善,故帝数使歙、援奉使往来。”则今本“与俱还长安”之“长安”,恐是“陇西”之误。歙必请光武允其与援俱往,一则向嚣宣喻光武招纳之意,二则安抚云旗将军思兄之念,方与事理相合。又《范书》“国游先”作“周游”,二者未知孰是:《通鉴》标点者据《范书》将考异所引之“国游先”断作“国游”,失《袁纪》之旧矣。而惠栋《后汉书》补注引此文,又于‘先’下加‘生’字,尤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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