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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他松开她,把她推开,她魂不附体喘息着转过脸来对着他,这时他用小指扣住她的小指,把她甩到上方去,然后笨手笨脚地跟着她向上翻滚。

  “糟糕。”她说,这时候她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凌空坐着,等她缓过劲来,他们俩又继续滑入夜空。

  飞到云层下方的时候,他们停了一停,看了看他们已经不可思议地来到了什么地方。大地变成了一个不需要特意去注视的什么东西,只需要你在没事的时候随意瞥上一眼。

  芬切琪大着胆子试着做了一些小小的俯冲,她发现如果有风的时候她调整得正确的话,只需要在最后的时候脚尖稍微旋转,就可以作出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俯冲,之后会有一个小小的下落,这会使她的裙子在她周围像波浪一样翻滚。那些急着要看马文和福特·长官在干吗的读者现在应该跳到下一章去了,因为阿瑟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帮她把裙子脱下来了。

  裙子飘落下来,被风吹走,变成一个斑点,最后消失了,出于某些复杂的原因,第二天早上被发现搭在洪斯洛的一个家庭的洗衣机线上,并且使这家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默默地拥抱着向上飘,直到后来在迷离的水汽中漂浮着,在这样的水汽中你可以看到飞机机翼的螺旋桨,但是你感觉不到,因为你正热乎乎地坐在臭烘烘的飞机里面,透过一个敷衍了事的小玻璃窗向外看,而不知道什么人的小孩正耐心地试图往你的衬衫里面倒牛奶。

  阿瑟和芬切琪能够感觉到水汽,有点冷而且稀薄,裹着他们的身体,非常冷,非常稀薄。芬切琪身上现在只有两块玛莎服装的布片保护着,即使这样,他们俩都觉得,如果他们不准备让重力来打扰他们的话,那么就这点寒冷和空气稀薄的小情况就一边玩去吧。

  芬切琪上升着进入了云层中去,阿瑟非常、非常缓慢地脱掉了她身上那两块玛莎牌的布片,你在天上飞,而且不用手的时候,这是唯一可行的方式。第二天早上,那两块布片又分别在艾尔伍兹和里士满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他们在云层里面花了很长时间,因为云层堆得很高。当他们终于湿漉漉地在云层上方出现的时候,芬切琪就像涨潮中的满潮湖里的海星一样慢慢旋转,他们发现云层上方才是真正得到夜晚的月光照耀的地方。

  月光如水。这里有不同寻常的群山,而且是有着自己的极地雪覆盖着的群山。

  他们出现在高高堆积的积雨云的上方,并且开始慢吞吞地沿着它的轮廓飘落。芬切琪开始一件一件脱去他的衣服,把他解脱出来,直到所有的衣服都离开了他的身体,诧异地摇晃着钻落入一片白色之中。

  她吻了他,吻他的脖子,他的胸脯,然后他们很快又飘起来,慢慢旋转着,组成一个不可言状的T形,如果现在有一只吃饱了披萨的弗洛里斯喷火龙飞过的话,这个情形可能会让它扇动翅膀并且咳嗽起来。

  但是在云层中并没有弗洛里斯喷火龙,也不可能有,因为他们就像恐龙、渡渡鸟一样,可悲的灭绝了,不像波音747一样还有充足的供应,这个宇宙可能不会再看见他们了。

  在上面的名单里面突然提到了波音747这个有些令人意外的东西,与阿瑟和芬切琪一两分钟后遇到类似玩意儿的情况没有任何关系。

  波音747很大,大的吓人。在空中遇到一个你就会知道了。雷鸣般的空气震动,声音尖锐的风像一堵墙一样压过来,如果你蠢到了家,在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做多少类似于阿瑟和芬切琪正在做的事情的话,你就会像闪电战中的蝴蝶一样被抛到一边去。

  不过这一次,发生的是一次头晕目眩的坠落,一阵心惊肉跳,过一阵子又重新聚在一起,然后在轰鸣的噪音中他们激情澎湃地产生了一个绝妙的新点子。

  来自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E·卡佩尔斯夫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接近终点。她阅历丰富,也经历过一些惊奇的事,但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她有些不爽,太多事情让她厌倦。生活整体来说很有趣,但是也许有点太合理,太墨守成规。

  她叹了口气,卷起了小小的塑料窗帘,越过机翼向外看去。

  开始她想自己应该叫空姐过来,但是再想想,不行,去她的吧,绝对不行,这是给她准备的,只有她能看。

  等到她那两个不合理的人从机翼上滑下来向后落入气流中去之后,她的精神惊人地振奋起来。

  她大大松了口气,认识到实际上所有人告诉她的一切都是错的。

  第二天早上在那个巷子里,阿瑟和芬切琪没有在意修整家具的持续尖叫声睡得很晚

  到了晚上他们又把昨天的事情重新照做一遍,不过这次带上了索尼的随身听。

  §第二十七章

  “这一切太美妙了。”几天之后芬切琪说,“不过我还是需要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瞧,咱俩不一样。你丢了点什么东西然后又把它找到了,而我找到了点什么东西又把它搞丢了。我得把它再找回来。”

  她白天必须要出去工作,所以阿瑟呆在屋里打了一天电话。

  默里·波斯特·汉森是一家发行量很大的小报的记者。如果可以说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的话就太让人高兴了,可惜事情不是这样。他碰巧是阿瑟认识的唯一一个记者,所以阿瑟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阿瑟我的老汤勺,我的老汤碗,有你的消息实在太好了。有人跟我说你到太空去了什么的。”

  默里谈话的时候有一套他自己的独特用语,是他自己发明出来给自己用的,而且其他人都没法说也没法学。这些用语基本上没有任何意义。有意义的小部分往往被巧妙地隐藏起来,以致没有人会在大堆无聊的话中注意到它们在悄悄滑过。等到你后来发现他哪一部分有意义的时候,往往已经错过了时机。

  “什么?”阿瑟说。

  “只是传言而已我的老象牙,我的小绿呢牌桌,只是传言。可能没有任何意义,但我需要你亲口说说。”

  “没什么好说的,酒吧的闲聊而已。”

  “我们就靠这个才能成功,我的老假肢,我们就靠这个。另外它也像一个星期其他故事和其他东西里面的什么玩意儿一样合适,所以最好还是由你来否认这事儿。对不起,有什么东西刚从我的耳朵里面掉出来了。”

  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随后默里·波斯特·汉森回到线上,听起来很真诚地哆嗦着。

  “刚想起来,”他说,“我昨天度过了一个多么奇特的夜晚。不过我的老伙计,我不会说什么的,你坐着哈雷彗星的时候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阿瑟低低叹口气,“坐过哈雷彗星。”

  “好吧,你没有坐哈雷彗星的感觉怎么样?”

  “挺轻松的,默里。”

  默里停了一会把这些写下来。

  “对我来说够好了,阿瑟,对于爱瑟尔和我和小鸡们都够好了。放在一周怪谈中间很合适。怪人周,我们想取这么个名字。真好。嗯?”

  “很好。”

  “有个响儿了。我们先是有了这个头顶上总在下雨的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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