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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这给了我一点精神的鼓舞。

  我也立时想起,如今这样的情形,可能是由于我没有依照嘱咐静坐,竟然害怕到想逃走,所以应该接受的惩罚?

  看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切依照嘱咐,再回到那石台上去静思。

  当我一步一步,又走向山洞深处的那个石台之际,洞中静到了极点。我可以听到我身上的汗,大滴大滴落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回到了石台上,我祈祷了几百遍。为了表示虔诚,也为了驱散那种可怕的沉寂,我大声地祈祷着,听着自己的声音在山洞中带起的回声。

  我把我自小作为一个大祭师所受的训练,在各种祭典仪式中,所要大声诵念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咒语,翻来覆去地念着。

  这些咒语,原来可能有一定的意义,但是我的上一代大祭师,甚至上上一代,再上一代,也早已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而变成了不明所以的音节。那是我从小就背熟了的,这时背诵起来,毫无困难,而且,在心理上,也给了我相当程度的慰藉——这是第一代大祭师传下来的,应该可以保佑我免受于难!

  说起来可笑,那时我只想可以活着出山洞,就已经上上大吉了,甚么来自鬼界的超异力量,想也不敢再去想它了!

  这样反复背诵祭祀时使用的咒语,起了一种催眠作用。老实说,大祭师的咒语,我早就思索过,一定有着某种程度的催眠作用。不然,何以有着可以驱使部落中的土著,进入宗教的狂热情绪之中的力量?

  这时,所起的自然是一种自我催眠作用。我觉得自己的心境渐渐平静了下来,恐惧感也渐渐消失了,我进入了静思的境界,也自然而然,停止了大声诵念。渐渐地,我的思想,集中在我来到圣墓的目的上,我也无法确定是在甚么时候起,我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我觉得在山洞之中,有极强烈的光芒闪动了几下。那几下闪动来得极快,等我睁开眼来时,洞中又是一片黑暗——我虽然闭着眼,可是一个人就算闭着眼,若是四周围突然闪起了强光的话,还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当我发现自己依然是在黑暗之中,而且,又从自我催眠的境界中醒了过来之后,我又开始害怕起来,便伸手去摸电筒。可是一伸手,碰到了就在我身前的那块石碑,那石碑“啪”地一声倒了下来。

  那实在只是极轻的一碰,可是石碑却倒了下来,这又令得我陡然一呆。那石碑——我在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用了相当大的气力都无法移动的,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倒了下来呢?

  当我摸到了电筒,着亮了一看,的确,就是那块石碑倒了下来。不但倒了下来,而且,还像是一只如今常见的公文箱一样,从中打了开来。那的而且确,是一只方方整整的箱子,在箱子之中,有着一格一格许多薄片,整齐排列着,为数不下数百片之多。

  我真是呆住了。虽然我胆小,但是我到过现代社会,受过现代化的高等教育,我一看到这是一个那样奇特的箱子,心头就怦怦乱跳,这绝不是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

  我取出了一片金属片,在电筒光芒照耀下,金属片发出一阵看来像是流动的、异样的光采,也看不出有甚么特异之处来。

  我取出了十多片,看起来每一片都是一样的。整个箱子提在手中,份量也很轻,那些金属片,又有可能不是金属,而是别的物质。

  我实在弄不懂那是甚么,只好将箱子合上,又静坐了一会,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上,加添了甚么特异的力量。我甚至还伸手向洞壁上打了一拳,可是非但未曾把洞壁打得凹进去,反倒痛得捧着拳头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一点亮光透了进来,这令我大喜过望,连忙又奔向洞口,看到堵住洞口的那球形大石又打开了。我真想几乎就此冲出去算了,但是我想到,那只有着许多薄片的箱子如此奇妙,虽然不知道是甚么,一定是第一代大祭师显了灵,赐赠给我的——人到了有生机的时候,自然又贪心起来。

  所以,我像是野兔子一样奔回去,提起那只箱子来,再奔回洞口,天幸大石仍然打开着。我闯出了圣墓,定了定神,就循着峭壁攀缘了下来。圣墓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还得到了一只箱子。

  那只箱子在我回去之后——我作为部落民族的大祭师,和政府的高级顾问,有着十分良好的待遇。我先是一个人研究,但是怎么也弄不明白那是甚么东西,因为那种有着金属光泽的薄片,十分平滑精美,一看就知道不是天然形成的。

  有一天,我取了其中一片,拿到我国唯一的大学,找到了一个物理学教授,问他:“你看,这是甚么?”

  那教授看了一下,道:“看来像是一片黑云母片。”

  那东西看起来,确然有点像是云母片。云母是一种很普通的矿物,由于有极佳的绝缘性能,所以也被普遍应用在工业上。不过云母片天然形成极薄的薄片,和这个薄片多少有点不同。我再要求这位物理学家,尽可能利用学校的设备,研究一下那是甚么,这位教授答应了下来。

  (讲到这里时,大祭师停了下来,发出了一下叹息声来,叹息声很是沉重。)

  (海棠在这时忽然又插了一句话:“这位教授遭到了意外!是不是?”)

  (再一下碰到了甚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和大祭师十分惊惶的一下低呼声:“这——是极度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棠并没有回答,而原振侠在听到这里时,心中不禁暗想:以海棠的身分,要打听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中的最高机密也不是甚么难事,要弄清楚巴布亚新几内亚这种小国家的最高机密,自然如同探囊取物一样,再容易不过!)

  (大祭师继续说下去,声音很激动。)

  那个教授,独自在实验室工作之际,实验室中发生了一个小爆炸——因为有一下爆炸声,所以推想是发生了爆炸。当时,教授是独自在实验室工作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在干甚么。

  而当人们听到了爆炸声,知道发生了意外,有两个研究生首先冲进了实验室。他们看到的情景,真是奇特之极,虽然他们两个人,都异口同声说看到了那种奇特的情形,但是他们的话,还是不能当作正式的纪录——我们的国家,在科学方面十分落后,不能再让那种——听来怪诞的话,当作正式的纪录。

  (大祭师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

  (海棠道:“我知道事情相当怪异,所以有关方面又决定了把教授的死亡,当作最高机密来处理,只说他死于心脏病猝发。但是那两个研究生,始终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人,他们的话还是有一定用处的!”)

  (大祭师叹了一声:“我有他们两人供词的录音,两位想听一听?”)

  (海棠有点喜出望外:“当然,那最好了!”)

  (于是,原振侠听到了录音机中的录音——事情好像有点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是海棠的录音机,把录音又录了下来而已。)

  (那两个研究生的话,几乎是一样的,所以只提出其中一个就够了,不必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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